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56章

  段国人素来仰慕勇士,果然不假,这些话出自一个国君之口,实不一般,因为言语间分明是请教之意。那人见几人俱来阻拦,淡淡叹了一声,方回头抱拳道:“山野草民雕风,冒昧之至,见过段王陛下。”

  疾陆眷捋髯上下打量一回,摆手道:“原来是雕风先生,先生不用多礼,本王还要重谢先生呢,何以先生一见本王就走呢?”

  雕风道:“我雕风乃一介化外庶民,拔剑只为心中所想,意气所至,从不计较何人该杀,何人该救,大王如此说话,太折煞小人了。”

  疾陆眷闻言,连连称奇。此人言行非俗,确是一位奇人。这刻正有几个武士从西林出来,回来复命。

  疾陆眷道:“为何没有抓到活口?”

  那几个武士闻言,纷纷惊恐地跪下请罪,雕风淡扫诸人一眼,道:“方才我听那群黑衣人说话,颇似我段国渚阳一带的方言,只不知他们为何敢行刺段王?”

  段末杯冷冷哼了一声,道:“渚阳,那不是古傲那叛贼的巢穴所近么,可恶,我段国平贼之箭未张,他古傲竟敢先行到辽西挑衅!”

  雕风看几人面色阴沉,便即告辞。正在此时,东林后突然转出一个少年,但见他英伟不凡,但衣衫朴拙,一身淡蓝,衬得此人光华内隐,他手中亦挟着柄长剑,他远远一见到雕风,大喝赶了过来。众人皆是一怔,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那雕风一见到这少年,心中顿时一慌,趁着众人莫名其妙发怔的空隙,右臂下蓑衣之内突然攫出了一柄短剑,闪电般地扑向疾陆眷,直取咽喉。

  疾陆眷防不胜防,眼看此人短剑加身,骇然大惊之下竟连躲避也忘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尺来长的青锋裂风穿喉,那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机,王良手中虹光一闪,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束兵器抨击的火花伴随着一声惊鸣。雕风一看,自己的短剑离疾陆眷的喉结只有三寸,但在这三寸之内,却有一柄剑正挡住了他,雕风的剑尖正抵在王良的剑脊上。

  这时那少年已行到近前,当他看到王良挥剑时,便静立到一旁观看。

  雕风石破天惊的一击被王良一阻,顿时骇然失色。但见王良长剑一挥,斜抖而上,一剑将雕风逼开,当下两人斗到一处,四下的虎贲武士团团将两人围在中间,看来雕风要想逃出生天很难了。

  疾陆眷被他一惊,心中大怒,谓场中的王良道:“王良,切勿伤了他的性命,本王有话要问他。”

  王良应了一声,那雕风却一面挥剑一面道:“想问本大爷的地细,下辈子吧,我若想走,恐怕就你王良还是奈何不了你家大爷。”

  王良并不搭话,一阵快攻将那雕风逼出数步。两人又过了二十余招,雕风发现王良的剑法竟有两招重复。他心中一喜,早听人说‘天狼箭绝’王良箭法出神入化,但剑术乃属中上乘,但终非一心剑道的高手,如今看来他剑法重复,便抱定了与他斡旋。疾陆眷和两右贤王看此人剑术超群,心中一惊。那少年却笑了笑。仅此功夫,王良的剑招重复得愈加多了,又过了片刻,那雕风已摸清了他的底细,突然大笑一声:“王良,大爷这就送你上路!”

  一言未毕,众人但见雕风突然觑准了王良右肩井的破绽,突然剑如穿花,一剑袭至,王良骇然呀了一声,长剑脱手而飞。那雕风脸上狠狠一笑,正要追斩,谁知王良的左臂手中突然嗤地一声,一道影子突然袭面而至。这枚影子来的是那么突然,众人根本没看到王良的肩膀动了一动。那雕风要挥剑拦时,已为时过晚,但觉自己右肋一痛一麻,手中长剑脱手坠地。

  变化发生的太快了,待到众人意识到王良已赢时,才看了个清楚。原来王良左臂上的一截衣襟被撕成了一条长缕状,王良不知用何办法竟然攒布如箭,将雕风右肋洞穿一口,而那条布还连在他的衣袖上,但雕风却倒在了地上。

  王良看了地上的雕风一眼,倏然抖手收回了那缕布,雕风顿时痛叫一声,肋下顿时鲜血泉涌,头上倏地痛出一层冷汗。嘴唇颤抖,双眼狠狠地瞪着地面,很久也起不来。

  雕风冷冷地道:“王良,天下人都说你有件秘密武器,无人能敌,莫非就是你的衣袖么?”

  王良道:“我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武器,那是败在我手下的人自抬身价的借口,箭与剑本是一样,意之所至,草木毫发皆为我用,你要是将它叫作秘密武器的话,我也没意见!”

  雕风惨笑一声,道:“想不到天下所有人的传说,都是肖小之徒欺世沽名的借口,好,好,非常好,我今日输得心服口服!”

  王良微摇了摇头,提着他的腰带,将他拎到疾陆眷面前抛到地下,道:“你不是输给了我的箭术,而是输给了天下人的虚伪。”

  雕风叹了口气,垂头道:“你是如何怀疑我的?”

  “我根本没怀疑过你,你之所以瞒过了所有的人,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装扮。那个淡泊孤傲的你是真你,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你……”王良顿了一顿,对他继续道:“如今想来,那群绿衣刺客定然是你的同党,所以你才杀尽了他们灭口。而他们的死,就是为你换取接近我家主上的机会。但之后你又故作执意离开,乃是觑准了我主上定然会赏赐你,你在等那个更接近主上的机会,但却被这位小兄弟揭破了,是么?”

  雕风点了点头,道:“因为我离你的距离越近,你的箭伤到我的机会就越小,但你还是做到了。”

  疾陆眷闻言大怒,冷道:“说,是何人指使你来行刺本王的?”

  雕风惨然大笑,攒了力气,突然傲岸地道:“你真的想知道么?”

  右贤王勃然大怒,上来就是一脚,怒道:“狗贼,有屁快放。”

  雕风竟站起了身,吃力地踱了几步,道:“我背后确有高人指使,他们是晋国皇帝司马睿,汉国石勒,慕容廆,宇文形胜,高句丽过君美川王,你尽管去杀了他们好了?”

  疾陆眷闻言大怒,双目猛然一睁,道:“今日你杀了本尊这么多人,还敢嘴硬,量你非用重刑不招。”

  几个武士闻言,纷纷一涌而上,就待严荆逼供,王良见状,微微皱眉,正待上全劝阻,旁边那蓝衣少年突然上前跪地,道:“大王且慢,草民有话要说。”

  疾陆眷此是怒气正盛,若非先前这少年救过自己,早已勃然大怒。当下他压了回滞气,轻哦了一声,道:“你是何人本王还未及问你,你有什么话要说?”

  少年道:“草民名叫荆牧,乃是东南京郊的庶民,今日见这人杀了附近一位牧牛村夫,换上了这身服装,大怒之下,才一路暗中追来,不想他竟然是前来行刺大王……”

  疾陆眷半信半疑地望着他,道:“你有何话?”

  荆牧道:“这人是个勇士,草民在乡野之时也曾听说大王最重勇士,勇士就应该有勇士的死法,不应受到侮辱。”

  旁边的王良暗暗点头,段末杯却早已大怒道:“你这庶民,怎敢和大王如此说话?”

  疾陆眷对于那句“草民在乡野之时也曾听说大王最重勇士”很满意,缓缓转身,脸上怒容稍稍收敛,道:“但此人既是刺客,背后自然另有主持,寡人一日不抓出背后的黑手,如何安寝?”

  荆牧道:“但此人既是义不畏死,又奈何能以死惧之?”

  疾陆眷冷冷一顾,道:“照你这么说,本王休想找出幕后之人了?”

  “那也不是!”

  这回疾陆眷微微一愕,奇道:“你既然说这刺客不可能供出幕后之人,此话又怎么讲?”

  荆牧拜伏道:“大王圣明!草民就不揣冒昧,斗胆一言了。”

  疾陆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待他继续。几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荆牧,就连那个刺客雕风也不例外,略带不信,又带三分戒惧,生怕这少年真的知道自己的主人。但他对这少年先前奋不顾身为自己求死,心中早已感激涕零,他们身为死士,早已不畏生死,但却要死得象个死士,象个勇士。

  荆牧道:“背后之人不外两种,一种是大王身旁、与大王接近的人,另外一种就是不能与大王接近的人……”

  哪知荆牧话犹未毕,右贤王早已大怒地打断他道:“妄人住口!你区区一介村夫,怎敢妄议朝政,诋毁大臣!”

  荆牧闻言,急忙跪地求罪,不能再说。

  疾陆眷却挥了挥手,这时反而有了兴趣,谓荆牧道:“你不必有所顾忌,寡人就是要听真言,你但讲无妨,本王绝不加罪!”

  荆牧连忙谢恩,恭谨地继续道:“不能靠近大王的人,自然无法熟悉大王的脾气,更不知大王身边武士的实力,所以行刺只次一次,不足为惧。但这幕后的人若是亲近大王的人,就十分可怕了。”

  “如何可怕?”

  “此人若是亲近大王,势必知道大王的起居习惯、生活习性,可以时时觑准大望要害,见机再次行刺!”

  疾陆眷两眼一睁,沉声说道:“那依你看,这雕风背后的人是哪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