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楚辞忍不住回头看向景珂, 语气委婉地问道：“所长，你为什么要……咬我的藤蔓？”
“哦，这个啊, 是实验的一部分，你有什么问题吗？”景珂慢悠悠地松开藤蔓，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被咬了，有什么感觉吗？”
楚辞：……
沉默片刻后，楚辞脸色复杂地说道，“有一点点痛, 所长的牙口, 挺好的。”
“是吗，我也觉得，我牙口不错。”景珂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 巧克力？”
巧克力？楚辞怔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自己失去理智后，吃第一块巧克力时发生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把景珂的手指也当成了食物，所以咬住好久就没有松开。
想到这里后，对自己放出的藤蔓被忽然咬一口这件事，楚辞也就冒不出一点不满了。
真的追究起来, 更加过分的人, 应该是自己才是。
“谢谢所长, 不过我暂时不饿，所长要继续研究藤蔓吗？藤蔓可以感知出温度的变化, 浸泡在冷水中和在火上烤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表现。”楚辞选择岔开话题，心中对景珂的愧疚又变多了一点。
“不继续，我要研究你。”景珂说道，“楚辞，麻烦你，去床上躺好。”
“好，好的。”见到藤蔓被松开后，楚辞收回了藤蔓，老老实实躺在了实验室唯一的床上。
也就是她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躺下过很多次的特殊病床。
景珂带上了专用手套，又补充了一句，“脱掉外套，上衣留一件，就足够了。”
“好。”楚辞坐起来，很快就脱掉了外套和衬衣，只留下最里面的黑色背心。
黑色背心是紧身的，在勾勒出楚辞身体曲线的同时，还一并凸显了她小腹处精瘦的肌肉
手臂和脖颈处白皙的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才过去几天，原本光滑的皮肤上就多出了五六道细小的伤疤。
景珂放弃了复杂的仪器，而是选择了相对基础的听诊器，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把听诊器对准了楚辞的左边的胸口。
“放松一点，不要紧张。”景珂不紧不慢地说道。
楚辞嗯了一声，她努力想要放松，但身体好像并不太时候控制。随着景珂俯身的动作，楚辞闻到了属于她身上的独特气味，心脏跳动的速度就忍不住开始加快。
“楚辞，放松，我在检查你的身体，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景珂说道。
听诊器传来的心跳声越是急促，景珂嘴角上扬的弧度就越大。
楚辞在没有理智的时候不是很大胆吗？不是要随时随地黏着自己吗？怎么在恢复以后，变得那么没用了？
“楚辞，你在紧张什么？”景珂问道，她没有遮掩嘴角的弧度。
楚辞张了张嘴，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的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了也给不出一个准话来。
“你是在害怕我吗？”景珂问道。
楚辞摇头，干巴巴地说道，“不是，我没有害怕所长，可能是要做检查了，所以太紧张了。”
“是这样吗，你不需要害怕，你的身体很好，心跳很有力。”景珂取下听诊器挂在了脖子上。
随后景珂笑着问道：“楚辞，我可以深入研究，你的身体吗？”
楚辞迎上了景珂的视线，短暂的沉默后，才缓缓开口，“可以问一下所长，这个深入研究，是要深入到哪一种程度呢？”
“大概就是，你认为的程度吧。”景珂脸上的笑容不变。
景珂可以保证，她绝对不是记仇的人，之所以想要深入检查一下，纯粹是处于负责心理，想要确保楚辞内内外外都健康到没有问题而已，绝对和记仇没有半分关系。
楚辞眼神微变，似乎是想要张嘴说点什么，但最后她只是点了点头，准备默默接受景珂对自己做的一切。
所长能忍到现在，已经非常顾全大局了，自己不是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吗？那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扭扭捏捏了。
看到楚辞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后，景珂的眼中多出了一丝戏谑。
“楚辞，我需要你操控藤蔓，遮挡住你自己的眼睛。”景珂开口说道，“或者，你直接闭眼，也可以。”
楚辞有些紧张的干咽了一下，选择闭上眼睛后，在用藤蔓虚虚遮住自己的眼睛。
“所长，这样可以吗？”楚辞问道。
失去视野后，楚辞忍不住紧张起来，原本就敏锐的感知，在没有视觉后，变得而更加敏锐了。
“可以，很乖，很听话呢。”景珂笑眯眯地说道，看到躺在病床上人因此身体紧绷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景珂是想要故意逗一逗楚辞没错，但她也没打算真的把人怎么样。最多就是在检查某些部位的时候，更加认真和仔细一点而已。
检查的过程不多不少正好持续了三个小时，景珂松口让楚辞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到可以滴血了。
“所、所长，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楚辞磕磕绊绊说道，忍不住觉得牙口发酸。
没办法，在被检查的时候，楚辞只能通过咬紧牙关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免得在正常的检查下，发生一些不正常的生理反应。
“今天没有了。”景珂慢条斯理地把手套取下，然后抄起记录板写了起来，“如果你有空，可以过来做检查，对你不收取额外费用。”
楚辞闷闷地嗯了一声，把衣服重新套在身上后，走到了景珂的身边。
“所长，我……”话说到一半，楚辞又忽然沉默了下来。
“嗯？什么？”景珂抬头看向楚辞。
“没什么，所长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就不打扰所长继续研究了。”楚辞说道，微微弯腰后就转身离开了。
-
“将军，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配合所长仔细检查身体吗？”见到自家老大不到一天就回来后，埋头公务的小马副官有些惊讶。
“检查完了，所长的动作很快。”楚辞说道，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着看起了文件。
小马副官的直觉告诉她，自家将军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点不开心？
“将军，是检查结果不太好吗？”小马副官试探性问道。
楚辞欲言又止，随后摇了摇头，“之前我给你的物资清单，收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光辉基地内部也有不少有用的东西，等明天完成清点入库后，清单上的东西就齐活了。”小马副官说道。
“好，东西清点完成后，第一时间告诉我。”楚辞吩咐道。
小马副官没有多想，直接应了下来。
楚辞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多给自己一天的准备时间，然后再去见景珂。
但不是任何事情，都会如楚辞本人说计划的那样发展。
“楚将军，物资清单的话，直接交给我就可以了。”在楚辞拿着核对清单找上门的时候，先一步被景苹苹拦在了实验室外面。
“景女士，我还想顺便和所长聊一些其他事情。”楚辞站定说道。
“所长的研究正在最重要的阶段，要什么事情可以先和我商量，我不能做决定的部分，会转告给所长的。”景苹苹说道，带着警惕看向了楚辞。
作为每天和景珂一起生活一起吃饭的人，景苹苹是第一个察觉到自家孩子状态不对的。
自从昨天和这个楚辞见完面以后，自家孩子的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格外明显，昨天结束实验的时候，甚至还和守卫主动打了招呼，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想到之前自家孩子和楚辞同床共枕的经历后，景苹苹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虽然楚辞这几年来表现得一直很好，但人心易变，如果楚辞因为这一次经历变坏了怎么办？她会不会想要利用自家孩子，去达成什么目的呢？
白晓辉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在他的真面目没有曝光的时候，自家小孩不也是被他骗了吗？
被景苹苹盯上的楚辞有一点点心虚，因为她确实是别有目的。楚辞只是借着核对清单的借口，想要见一见景珂，顺带释放一点友好的信号。
“要是所长在忙的话，那就麻烦景女士和我走一趟仓库了。”楚辞并没有强求。
今天见不到面的话就明天见面吧，大不了用直接一点的原因，就说是来检查身体的好了，楚辞这样安慰着自己。
景苹苹点头，跟着楚辞离开了实验室，去到库房核对物资数量去了。
-
景苹苹倒也不算是在撒谎，景珂的研究确实在很重要的阶段来着。
在改变了研究思路后，景珂的药剂又迎来的新的变化，开始趋向低成功率无副作用去了。
就目前第一版试验品而言，十只参与实验的小白鼠在通过第三轮试药后，依旧活蹦乱跳的。成功率少得可怜，但副作用就目前而言，还没有出现过一次。
这一发现让景珂很是开心，即便发现了楚辞一直没有来主动找自己做身体检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要她手上的药剂顺利研发成功，那就意味着幸存的大部分人来都可以变成比变异者更为强大的进化者。
到了那个时候，清除丧尸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楚辞作为壹号基地类似信仰的存在，只需要在基地内指定大概的作战计划就行了，她有的是时间让对方主动过来成为试验品。
就这样，一晃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确定最新版本的进化药剂在几十个轮次都没有让小白鼠丧命后，景珂以所长的身份召集研究所内全部成员开会，宣布一号进化药剂正式进入人体试验阶段，会优先对研究所内的职工和他们的亲属开放试药名额。
“目前的失败率是零，但我不能保证用在人体上也会是零，所以我需要进行人体试验。”
景珂站在台上，十分明确的说出了试药的利弊，“从试药到正式推行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成功的话，不仅可以提前获得异能，到时候第一批试药的名单也会进行公布，我会和楚辞商量，给予你们更高的待遇。”
“或者是，在一号进化药剂生产出来的时候，试药的人将拥有提前购买的权利，每人每天限量一百份的那种。你们可以有限提供给亲朋好友，或者是高价售卖，我都不会干预。”
试药是存在风险的，所以景珂并不吝啬分出一部分的钱财和权力补偿他们。
研究所内部对景珂的信任程度有多高就不用多说了，第一批一共三十个试药名额，在景珂宣布完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被在场的人抢完了。
“所长可是能研究出壹号药剂的天才，我相信所长，自愿成为试药人。”
“我也是，我早就觉得单纯的嗓门大没有什么用了，要是可以成为进化者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早点升职加薪呢。”
“我和我的家人全靠所长的壹号药剂才活下来的，在所长需要我的时候，拉义不容辞。”
就这样，三十个愿意试药的变异者很快就主动站出来了。
景珂也没有扭捏，记录下他们的名字后，给了他们半天的休息时间，让他们第二天早上找专用的观察室去报道。
-
“景女士，这已经是你第三十一次拦住我了，我可以请问一下你这样做的原因吗？”楚辞好脾气地问道。
“没有什么理由，所长很忙，楚将军有什么话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会代为转达的。”景苹苹依旧用老一套说辞来敷衍楚辞，等着对方主动退让。
“好吧，那就拜托景女士了。”但这一次的楚辞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我把想要对所长说的话，都写在信纸内了，希望景女士帮我转交给所长。”楚辞说道。
景苹苹皱眉，平心而论，她觉得连续三十一天被自己拦住后，还没有生气的楚辞确实算得上是情绪稳定的人。
但一码归一码，楚辞越是有耐心，那就代表她所图甚大。楚辞要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家孩子的研究成功，她要的是把研究成果和自家孩子都打包带走。
“景女士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在这里等待到所长下班，然后亲手交给她。”楚辞说道。
景苹苹听到后眉头皱得更紧了，权衡利弊后，选择结果楚辞手里的信件。
“我知道了，我会转交给所长的。”景苹苹说道，接过信件后就开始赶人，“没事的话，楚将军可以去忙了，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壹号基地了。”
“景女士放心，不论外面的情况如何变化，研究所周围都是绝对安全的，绝对不会有成为战场的可能。”楚辞保证道。
“但愿如此。”景苹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外面的情况景苹苹略有耳闻，合二为一的壹号基地是目前现存基地中规模最大，进化者数量最多了。
在推出了壹号药剂后，更是名声大涨，总人口已经直逼四百万了，要是继续发展壮大下去，顺利收拢小型基地成员的话，人口有希望在年底达到五百万。
-
“嗯？楚辞给我的？”景珂在吃晚饭后，从景苹苹的手里拿到了一封信件，眉梢微挑，“苹苹姐，楚辞没有说其他的话吗？”
自己就是在检查的时候为难了一下楚辞而已，她没有必要躲起来害羞上整整一个月吧？
看到景珂眼中的疑惑后，景苹苹淡定地把切好的果盘一并塞到了自己孩子的手里，“没有，她每天都找不同的借口想要见你，但都被我用你在忙的理由挡回去了。这是她第三十一次来找你的时候，让我转交给你的。”
景苹苹没有隐瞒自己在其中做了什么，如果楚辞没有拿出所谓的信件让她转交的话，她估计还会一直拦着对方。
“第三十一次？”景珂眨了眨眼，简单换算了一下时间后，就知道楚辞自从被自己检查完身体后，每天都过来报道。
“所长，我知道楚将军是个不错的人，但……”景苹苹说着顿了一下，“防人之心不可无，所长应该不需要我反复强调了，意外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苹苹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景珂把信件揣进了兜里，“在人体试验阶段结束前，我不会和楚辞见面的，到时候辛苦苹苹姐，把回信送给楚辞。”
景珂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在这个节骨眼两人要是来往过于密切的话，那么她们就会变成彼此的弱点了。
有些事情慢慢来就行了，不需要着急，一步一步往前走，才可以一起走到终点呢。
和自家苹苹姐说完晚安后，景珂就回到了房间内，打开信件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最前面一段是景珂听过无数遍的道歉，中间是一些日常的关心，到了最后，写信的人才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拐着弯询问景珂需不需身边多出一个战斗力足够强大的保镖。
景珂笑眯眯地看完，随手抽出了一张白纸，拿起钢笔就埋头写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封大约一千字的手写信就这样出炉了。
秉承着不浪费的想法，景珂直接装进了原来的信封中，就这样在第二天交给了景苹苹，让她代为转交。
-
看到景苹苹手里拿着眼熟的信封后，楚辞前进的动作慢了一拍。
楚辞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送出去的信件被拒收了，景珂在完成对自己的小小反击后，准备和自己划清楚界限了。
这样的认知让楚辞的眼神黯淡下来，景苹苹也没有好心地提醒，只是把明显拆开过的信封递了出去。
“这是所长让我交给你的。”留下这样一句话后，景苹苹就离开了。
人体试验已经开始了，她要格外注意研究所内的安保情况才是，才没有时间和楚辞在这里浪费呢。
楚辞的肩膀耷拉了下来，沉默的看着手上的信封，内心的失落逐渐翻涌而上。
果然，做了那么过分事情的自己，是不配得到原谅了。
更别说自己的行为堪比恩将仇报了，就算当时自己的理智不清楚又怎么样，那也依旧改变不了罪魁祸首是自己的事实。
放任自己在失败中的情绪中沉溺了三分钟，楚辞就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等到她离开研究所的时候，又重新变成颇具威严的基地长了。
一直到楚辞回到自己的住处，准备重整旗鼓重新写信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后信封的厚度不太对，本应该牢牢黏在一起的封口好像也是松弛的状态。
这一发现让楚辞转悲为喜，掏出明显不是原版信纸的纸张后，带着忐忑的心情看了起来。
景珂没有在信件中说自己原谅了楚辞，她只是写了最近一个月来的药剂研究的成功，还说从明天开始，药物就会真正式开售人体试验的阶段了。
一直到最后一短，景珂才回答了楚辞在末尾提出的问题，表示自己目前不需要贴身保镖，但在药剂宣布研发成功的时候，她或许会遭遇更多的危险。
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机会！
楚辞反反复复地把白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斟酌后，才拿出信纸提笔写字。
景珂在和她分享实验室内发生的事情，那自己也就和景珂分享一下外面的情况好了。
比如目前壹号基地的总人口已经达到四百万了，随着壹号药剂的问世，不少人都看到了重建人类文明的希望，工作起来更有激情了，壹号基地的领地又变大了许多。
又比如，最近接收的科研人员在研究很有趣的项目，那就是人造子宫。
目前的研发进度非常可观，不仅可以模拟胎儿在母体中的一切环境，而且还脱离了性别的限制。
只需要提取对应的DNA，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之间，都可以孕育属于自己的孩子。
人造子宫研发者的初衷，是为了避免变异者和进化者在孕期出现战斗力减退的情况，避免原本优秀的女性，因为怀孕的关系被那些男性当权者排挤出领导层。
壹号基地由女性领导者担任一把手，是人造子宫选择投奔这里的一大原因，她觉得只有女性才能对女性感同身受。
楚辞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景珂分享，洋洋洒洒写了八张信纸后才勉强停手。
确定信纸上没有什么笔误后，楚辞才把信纸折好，取出全新的信封把其装了进去，准备第二天去研究所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