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则临怔忡地看着池衡, 眼里无神。池衡是个很不耐烦的人，此刻的耐力却不见倦乏，他朝着俞则临挥挥手, 试图让他醒过来。
“喂。”池衡笑意盈盈，“怎么在别人表白的时候走神啊。”
俞则临蜷了蜷手，尽量控制微微颤抖的指节。他哑然，失声道：“我…”
单字一音节, 俞则临闭了嘴, 略显窘态。他清咳一声, 却还是没能控制情绪。
“我本来。”俞则临顿顿, 继续说：“我本来也打算在今天和你告白。”
池衡诧异道：“是吗？”
俞则临点点头。
池衡笑着说：“你就不怕我再拒绝你？”
“想过。”俞则临说，“我把最坏的结果想了一遍，你同意算我走运，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还会有机会。”
“那我同意了。”池衡洒脱地说, “你也同意一下吧？”
俞则临说：“我愿意。”
池衡愣了愣，笑骂：“我靠，你怎么搞的跟结婚一样。”
俞则临脉脉地看他：“池衡，我们这算在一起了吗？”
“你对在一起有什么认知障碍吗？”池衡说，“我们这就是在一起，我以后就是你男朋友了。”
俞则临嗯了声。
池衡些许失望：“这么敷衍？”
俞则临凑近他，在池衡耳边小声说：“其实我现在特别想亲你。”
池衡的脸轰地红了。
俞则临似没察觉, 继续道：“接个吻吧, 挺浪漫的。”
“池哥！你们干嘛呢！”
雷啖拍完照, 往池衡这边跑, 天色暗，极光打在池衡身上幻化成虚影, 雷啖看不太清他们的动作，莽撞地打破此刻旖旎。
池衡抖得一激灵。
他快速地偏过头，手碰碰俞则临，含糊地说：“别闹，有人在。”
“哥！”
雷啖跑过来才发现不对劲，池衡他们离得太近了，尽管池衡看着他，动作却很别扭。
雷啖声音小了点，站定在离池衡三步外的距离，无中生有道：“哎？程飞好像叫我了，我过去看看。”
池衡：“……”
雷啖没等他们回复就跑了。
俞则临轻描淡写道：“好像被看出来了。”
“都是你。”池衡嘟哝，抱怨又有点矫情地说：“你太明显了。”
俞则临放轻声音，哄他似地：“他没看出来。”
“哦。”
池衡干巴巴地应，他环望四周，发现没有摄像头对着自己才放下心，感慨道：“幸好这期是录播。”
俞则临今天的心情出奇好，他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闻言，他碰了碰池衡的手，大概是怕池衡害羞，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小：“那可以亲了吗？”
池衡有些迟疑，他这几天总能梦见俞则临亲自己的画面，甚至能因着这个画面展开想象，池衡不敢往深回忆，甩了甩脑袋，往后靠了靠，一脸警惕地看着俞则临：“你想亲哪里？”
俞则临往后退了点，懒懒地看着他的唇，失笑地问：“你谈恋爱一般亲哪？”
池衡知道他是在故意挤兑自己，分明对自己说了不要听俞则临的一面之词，还是忍不住说：“我没谈过，你是第一个。”
“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你是我的初恋。”俞则临大大方方地承认，“你觉得恋爱第一天亲哪比较好？”
池衡骚不过俞则临，只好道：“我觉得哪都不太妥。”
“那就碰一下嘴吧。”俞则临说，“行吗？”
池衡慌张地看着俞则临，虽然没有人在拍他关注他，但池衡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到当着几十号人面前接吻的地步。池衡只犹豫了两秒，俞则临便道：“你想在极光下拍照吗？”
看起来很自然，又有点生硬的转移话题。
亲一下吧，池衡和自己说。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在干什么，这么好的风景，这么恰当的时机。
或者，顺着俞则临的话，一起拍照。
池衡想了两种答案，却听见自己说：“俞则临，能牵手吗？”
话毕。池衡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恍过神也没想结束这个话题。俞则临怔愣了下，点头：“好。”
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牵到一起。
池衡抿嘴，强压着翘起的嘴角。忍不住偷看俞则临。
他男朋友连侧脸都这么好看，自己简直太有眼光了。
池衡将嘴抿成一条线，快速地碰了下俞则临的脸颊。吻毕，握着池衡的手松了松。池衡明白，俞则临心里不平静了。他抬眸，撞见俞则临呆滞的表情。
池衡忍笑，吊儿郎当地说：“怎么，不让亲啊？”
俞则临愣愣地，下意识把手握紧，指腹不小心穿过指缝，和池衡十指相扣。
“让亲。”俞则临生怕太小声池衡听不清，重复道：“让亲。”
“不让也没办法，我都亲完了。”池衡故意说。
“以后不用问了。”俞则临说，“一直都让。”
池衡哽住，他再和俞则临聊下去，怕不是牵手这么简单了。池衡口干舌燥，汹涌澎湃。
“不想牵了。”池衡说，“不能白来，给我拍几张照吧。”
俞则临应好。
池衡和俞则临互拍了两张，趁着消淡的景色拍了张合照。心满意足地回程。
车内，平常嘴比喇叭还响的雷啖这会儿成哑巴了，时不时从车内后视镜偷看池衡，殊不知自己的目光也暴露完全，第一次，池衡忍住了。
第二次，池衡怀疑他眼飘。
第三次，池衡按捺不住，道：“雷啖，你眼睛长东西了？”
雷啖无措地“啊？”了声，条件反射摸了摸眼睛，“没有啊。”
“那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闻言，秦翡道：“小胆你怎么了？”
雷啖：“……”
他被秘密憋得涨红脸，磕磕巴巴地说了没事。
池衡没相信，他怀疑雷啖看到什么，这小子这几天很振奋，时不时关注他，很可能自己亲俞则临的时候被他撞见了。池衡不在意自己是否出柜，但社会风气如此，他可以，不代表俞则临可以。
有些秘密藏在心里就好了，池衡不在意地望向窗外的风景，吹着冷风。他盘算着等会去找雷啖一趟，到家后，池衡刚洗完澡，听见敲门声。
“谁？”池衡擦着头说。
门外的人停顿一秒，用微小的声音说：“是我...”
池衡挑眉，听出来了。
他还没找雷啖，这人先找上门来了。
池衡开了门，毛巾搭在肩上，头发湿漉漉的：“干嘛？”
雷啖试探道：“哥，你没看到我发的消息吗？”
池衡：“没看手机。”
雷啖明了，紧张兮兮地说：“哥，我进去说吧？”
池衡颔首，侧身让了位置。雷啖顺利进门，直至池衡把门关上，他搓手顿足：“池哥！！你们是真的啊！”
果然。
池衡睨他：“你就这么好奇？”
雷啖不敢说好奇，也不敢说不好奇。他就是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在一起，这对雷啖来说太荒谬。这种恋综不就是用来炒热度，让自己被更多人看到，资源丰富起来的作用吗？怎么还真的在一起了？
雷啖恨不得戳瞎非要往池衡那边看的自己，当时的好奇换来的是惊吓，雷啖怀揣不安，一面又想着他池哥是真的敢，这么多人也不掩饰一下，说亲就亲了。
雷啖“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出来，池衡直截了当道：“我们在一起了。”
雷啖傻眼。
“池哥，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是。”池衡倨傲地说，“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密，就算你不保密，我也有钱把消息从狗仔那边买下来，之前不这么做是因为那些虚头巴脑的黑料不值钱，不代表这件事我会袖手旁观。”
“你既然来找我，说明你心里有我这个朋友。”池衡缓和语气，表情还是淡淡的：“还是说，你是来交易的？”
“我当然不是！”雷啖焦急地辩解，“池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跟你是站一条线的！”
“真的？”
雷啖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真的没想坑你。”
池衡笑了，散漫地拍了下雷啖的肩膀，“瞧你这样，我什么都没说。”
雷啖第一次觉得池衡不太好相处，和表面是不同的。
他心里发怵，硬着头皮说：“哥，你要不收敛一点？”
池衡敛神，就算雷啖不提醒，他自己也有分寸。不需要雷啖多说，他自己心里清楚。
两个人的事情，内部解决就好。
“我知道。”池衡简短道，“还有事吗？”
雷啖立马摇头：“没了没了。”
“那走吧。”
雷啖长舒一口气，逃似地离开了。
池衡折返浴室吹头发，打理完成后他才看眼手机。
雷啖在来前给他发了不下十条的消息，池衡挑挑拣拣看完，无非是围绕着‘哥你真是Gay啊’‘你也太大胆了’‘你居然泡到俞则临’等等来述说。
池衡扯了扯嘴角，雷啖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居然？就他这长相，和俞则临在一起不该是正常的事吗？
池衡懒得回复他，直接跳到男朋友的消息栏。
顿时就笑了。
【我的：雷啖去哪了？】
【我的：在忙吗？】
两句话隔了八分钟左右，池衡盘算时间，雷啖走后，俞则临就没再打扰他。
男朋友还说自己不喜欢吃醋。
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