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回府后,就沐浴更衣,换了身青色的衣袍。

  才刚下喝了杯茶,就听小厮通报,说贾琏来找他。

  贾蓉疑惑,他才刚走,贾琏就来了?

  他不是在跟薛蟠他们吃酒吗?

  心里虽然困惑,但毕竟除了贾蔷,原身就跟这位琏叔的关系最好,可以说是从小就跟在贾琏屁股后面跑的。

  从小到大,贾蓉也没少受到贾琏的照顾。

  来到这个世界后,贾蓉卧床那段时间,贾琏也没少登门看望他。

  因此,贾蓉心里对贾琏还是很亲近的。

  “请琏叔进来吧。”

  说着,又倒了杯茶。

  没一会儿,贾琏就带着一身的酒气进来了。

  见贾蓉头发还湿着,身上的衣袍也换了,贾琏便知他已经沐浴更衣。

  “蓉儿,琏叔可真是羡慕你啊。”贾琏坐下来,端起茶就喝。

  好在这茶温度合适,并不烫嘴。

  贾蓉心情平静,“琏叔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才华,羡慕你运道好,羡慕你马上就要娶个天仙似的温柔老婆。”贾琏嘴里一下子蹦出连串的羡慕。

  贾蓉默了默,想起记忆中琏二婶的泼辣,不禁同情的看了眼贾琏。

  身为男子汉,被自家媳妇管得跟孙子一样,确实挺丢人的。

  “琏二婶不也跟神妃仙子一般?琏叔何必羡慕我?”贾蓉只能挑好的话说。

  贾琏嗤笑一声,“咱们什么关系?你还能不知道你琏二婶的本性?她就是个母老虎。”

  这话说得真不客气。

  贾蓉没接话,诚实的说,贾蓉觉得王熙凤管贾琏也是应该的。

  毕竟贾琏也确实有些荤素不忌了些。

  连身边伺候的小厮都不放过,虽然说像他们家这样的门第,身边养的漂亮小厮就是拿来泻火的。

  可贾蓉并没有这种嗜好,也觉得有些恶心。

  “琏二婶也是心里有你才会这样,若是不在意你,管你在外头花天酒地呢?”贾蓉想了想道。

  贾琏:“……”

  他苦笑一声,“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

  “琏叔,我说句公道话,你也确实太不争气了些,”贾蓉喝了口茶,“这女人,你强则她弱,你弱则她强。你若是能立起来,哪有琏二婶的事儿?”

  “你懂什么呀?说得简单,我拿什么立起来?”贾琏哼道。

  贾蓉道,“琏叔,我看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好。”

  “可不嘛。”贾琏想着王熙凤,那脸、那身段,确实令人心折,可那性子,谁都受不住。

  贾蓉虽然没跟女人相处过,但也看得出贾琏和王熙凤之间的问题。

  “琏二婶是个心气高的人,若是你能给她挣个诰命,哪怕是最低的诰命,她也会听你的,可惜你整天只想着吃喝玩乐,见了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贾蓉摇摇头道。

  要说谁最了解贾琏,也就从小跟贾琏混在一起的贾蓉了。

  诚然,王熙凤管贾琏确实过了些,但贾琏也着实有些饥渴了,什么香的臭的都忘屋里拉。

  也不怕染病。

  “诰命?”贾琏瞪大眼睛,“你可真看得起我。”

  “这难道很难?”贾蓉不理解,“你不是大婚前捐过官?虽然只是个同知的散官,但运作一番也不是不能去地方上做个知县,混个正七品的知县不难吧?正七品的官员妻子也能请封正七品的孺人诰命,这很难?”

  贾琏嘴角一抽,“地方上?那多艰苦啊。”

  “你真是个蠢货。”贾蓉不客气的道。

  贾琏噎住,“你怎么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你们家现在情况明摆着,府里老太太看重二房的宝玉,认为他衔玉而诞,将来必有造化。西府上上下下,都将贾宝玉当成了荣府的继承人培养。可事实上,西府的袭爵人是你爹,你是长房唯一的嫡子,不论怎么算,你都该是荣府的继承人,可现在谁还记得这点?”

  贾琏怔住,脸色有些不好看。

  “琏二婶是西府二太太的娘家侄女,很轻易的就将琏二婶的心笼络了过去,你去府外头打听打听去,外头谁不说你和琏二婶只是你二叔家一个管事的?”

  管事的是什么?那是奴才秧子!

  可贾琏分明是荣府的继承人啊!

  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那府里哪怕是赖总管,都是奴才,贾琏的地位居然还不如府里的奴才。

  这难道不可笑?

  “你还在这儿纠结被琏二婶管得太严的屁事儿,再不立起来,只怕荣府都没你们一家人落脚的地儿了。”贾蓉哼道。

  旁观者清,贾蓉自然比贾琏这个局内人看得明白。

  贾琏的脸色难看,“你别瞎说,爵位传承哪里轮得到二房摆布,那都是要听陛下的。”

  贾赦作为袭爵人,怎么都不可能把爵位传给二房吧。

  “可要是你和琏二婶没有儿子呢?”贾蓉道。

  贾琏没声儿了。

  “你自己立不起来,跟琏二婶之间也因为她管得严而起了嫌隙,如此一来,琏二婶就只能抓紧了手里的管家权,这样她才能在荣府有一席之地,可这管家的事,最是费神费力,她将心思都放在了管家上,又如何给你生下嫡子?即便能怀上,也生不下来。”

  贾琏被贾蓉这恐怖的分析给惊住了,磕巴起来,“没你说的那么吓人吧?”

  “琏叔,你是从小带着我长大的,咱们说是叔侄,实际上情同兄弟,我也是不忍看你落得个被赶出荣府的下场,才提醒你的。”贾蓉叹道。

  荣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贾宝玉那块玉带来的虚荣之中,早已经迷失。

  就连老太太都深信贾宝玉有大造化,又何谈旁人?

  “那,那我该怎么办?”贾琏慌了。

  贾蓉一番推心置腹的话,终是说通了贾琏。

  当然,这也是与贾蓉的确从小跟着他混,感情非同一般有关。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法子了吗?”贾蓉叹道。

  这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贾琏想起贾蓉之前说的办法,心里开始摇摆起来。

  他今年二十三了,一事无成,文不通武不就,让他去外任知县,他一点信心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