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自然不知道宁府贾珍邀请了贾琏,打听他的消息。

  他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

  次日晨起,摒除了杂念待在书房里看书,并未出门。

  贾敏一早就叫人去宁府请了贾珍来,严词警告了贾珍一番,连饭都没留他用,就下了逐客令。

  从进门到出来,贾珍从头至尾就没见过贾蓉一面。

  离了林府,贾珍坐上马车,面色阴沉。

  贾敏即便是他的长辈,但这样把他叫上门警告,还是很丢人的。

  然而,再恼火,贾珍也无可奈何,他不敢得罪林家。

  毕竟眼看着林如海就要高升了,他虽然袭了宁府的爵位,但只是个三品将军爵,并没有任何实权在身,哪怕林如海没有高升,他现在都得罪不起林如海。

  “这个小畜生,还挺会找帮手。”贾珍冷哼一声,除了心里咒骂贾蓉,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府里,贾珍便开始整日醉生梦死的生活,全然不管贾蓉到底回不回来住。

  经过了父亲和贾敏的警告,贾珍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暂时把心思压下去,以待来日。

  而贾蓉这边,晚上吃饭的时候,从贾敏这里知道了师娘特意警告贾珍的事,心里感动不已。

  将师娘为他做的事记在心里,回屋之后,贾蓉便一心扑在了功课上。

  他还不能懈怠,春闱在即,时间已经不多了。

  林如海说的确实没错,他不想一直活在师傅师娘的庇护下。

  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他只能尽快考中进士。

  只有做了官,贾珍才威胁不到他。

  至于和秦氏的婚约,先拖着吧。

  就这样,时间一晃到了腊月初五,林如海的船在这日抵达了京城码头。

  听说师傅已经到京,贾蓉丢下书就去了前院堂屋。

  林如海下了船,直接入宫面圣,直到宵禁前才到家。

  见贾蓉他们全都在堂屋等他,林如海笑着道,“等了多久?”

  “没多久,见过圣上了?”贾敏给林如海倒了杯茶,问道。

  林如海点头,“就等着皇上任命下来了。”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林如海又关心了黛玉两句,最后才看向贾蓉,“贾珍可有为难你?”

  “回京第三天,师娘就特意警告了我父亲,至今都还没见他来找过我。”贾蓉回道。

  林如海点了点头,“算他识趣。”

  贾珍虽然好色,但看来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起码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先用饭吧。”贾敏道。

  贾蓉原本还想说出秦可卿的身世,但贾敏话说得快,他倒不好插嘴了,只能暂时压下不提。

  林如海倒是看出了点什么,但也没问。

  用过饭,林如海叫上贾蓉去了正院书房。

  “刚才用饭前,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林如海问道。

  贾蓉便将回京后,老太太给他的那封信给了林如海。

  看完,林如海皱起眉,“你爹知道秦氏女的身世?”

  “看老太太信里的说辞,怕是婚事定下前就知道了。”贾蓉说起这个,就如骨在喉。

  他不是厌恶秦氏女,而是因为贾珍的心思,而下意识的产生这种排斥之心。

  “若是如此,这婚事倒不好推拒了。”林如海叹道。

  贾蓉皱眉,“这话怎么说?”

  “秦氏女的身世,既然秦业知道,贾珍也知道,那么就说明,这婚事会定下,是秦业将秦氏女的身世告诉了你父亲,这婚事才定下来的。”林如海喝了口茶,又道,“秦氏女的身世瞒不过天家,若是天家不愿意看到你娶秦氏女,这婚事就定不下来,甚至秦业都不会将秦氏女的身世告诉贾珍。”

  既然贾珍知道了秦氏女的身世,那就证明,这门婚事,是上头默许的。

  贾蓉如果不知道秦氏女的身世还好说,如今既然知道了,就容不得他拒绝。

  因为拒绝就代表着,他得罪了皇家。

  贾蓉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听完林如海的分析,不由哭丧个脸,“难道真要我娶了秦氏?”

  做那活王八?

  贾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林如海哪里看不出来?

  他笑呵呵的道,“你且宽心,若秦氏女没有这样的身世,你父亲有心,自然能染指,可既然秦氏女有这样的身世,他不敢的。”

  贾蓉一点也没被安慰道,“那是师傅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父亲。”

  贾珍是有前科的。

  宁府贾代化有四兄弟,其中两个是嫡子,两个是庶子。

  他曾祖父贾代化两个庶出的弟弟都在高祖父离世后,分了出去,如今已经成了宁府的旁支。

  只有他曾祖父的亲弟弟一直住在宁府。

  但他那位曾叔祖父的身体从小就不好,剩下堂叔祖父后,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这一房的男丁,都短命的很,活得最长的就是堂叔祖父,三十多岁。

  堂叔祖父就一个独子,名贾瑾,也就是贾蔷的父亲。

  贾瑾在贾蔷出生后没多久,就病逝了,贾蔷的母亲生的貌美,上头长辈都没了,无依无靠,就被贾珍染指了,之后便服毒自尽。

  对外是宣称产后没养好身体,病逝的。

  实际上,是被贾珍逼死的。

  连已故堂弟的遗孀他都不放过,明知道贾珍有意他的未婚妻,贾蓉怎么相信贾珍不敢下手?

  林如海自然不解,贾蓉就将这桩旧事说给了林如海听。

  林如海:“……”

  他揉了揉额角,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像他这样品行端正的人,实在无法理解贾珍的所作所为。

  简直枉为人。

  “你那个堂弟的母亲是没有依靠,才被……欺负,”林如海有些难以启齿,缓了缓,道,“秦氏女不一样,她毕竟是皇室血脉,即便身世不能见光,那也不是谁都能欺辱的,你父亲若是敢对秦氏女有任何邪念,那就离死不远了。”

  贾蓉很想说,贾蔷的母亲是没有依靠,可秦可卿就有依靠吗?

  最疼爱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啊!

  这在贾珍眼中,岂不是就是一个最好欺负的金枝玉叶?

  欺辱秦可卿这样的姑娘,更能满足他变态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