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门前的灯不闪了,昏黄的光在门口拉成一条直线。
林惜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人,一脸的诧异:“你怎么来了?”
“想你。”顾念因回答简单,主动走到了林惜跟前。
这话来的有些太过直白。
自从这人表白后,她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毫不在乎林惜逐渐热起的脸。
“我有什么好想的……”
抄着口袋嘟囔了这么一句,林惜感觉有点不对。
冷风吹过露在外面的手腕,在这个深夜的时间肆意撒欢。
林惜想起刚才在别墅门前发生的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她走以后的情况,只觉得那时的气氛跟过去她同林得缘吵架前有些相似。
而她过去每次吵架都会摔门而去,离家出走。
林得缘也敢跟顾念因吵?
林惜不敢相信,又想不出来别的,试探的对顾念因道:“你……们吵架了?”
“阿惜可以留我一晚上吗?”顾念因没回答,而是径直朝林惜靠了过去。
她身上都是凉气,冷扑扑的撞了林惜满怀,瘦削的下巴轻轻放在林惜肩上,轻声道:“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爸爸已经去世了。”
这是林惜第一次听顾念因讲起她家的事情,却是生死两相隔。
顾念因声音轻轻的飘在夜晚的风中,林惜心像是被拧了一下,兀的就软了。
顾念因的爸爸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林惜依稀记得她在顾念因的合照中看到过那个男人,是个很威严的中年男人,即使他看起来像个严父,但怎么看他都比林得缘要好太多。
林惜听顾念因的话,只觉她似乎还不知道她是林得缘的女儿。
而林得缘虽然是宠爱讨好,怕不是没按下他那个烂脾气,冷言冷语的迁怒于她。
现在顾念因受不了离开了,你说他是会觉得眼不见为净,还是别的?
他这样讨好顾念因,却因为一时脾气把她气走了,怕不是反应过来要担心了吧?
那个女人要是知道了,他也没好果子吃吧?
呸!
真是活该。
林惜心中划过一丝冷笑,想到林得缘现在跟个热锅上的蚂蚁,就觉得痛快。
她甚至生出想要把顾念因藏起来关在她家的想法,让他被那个女人问责刁难,最好抛……
卑劣的想法冲上顶峰,合着顾念因枕在肩上吐出的热气。
温吞的气流略过林惜的发丝,刚刚的快意瞬间土崩瓦解。
你看,明明还在难过共情着顾念因的遭遇,现在又自私自利的拐到报复林得缘上。
林惜实在是分不清,她此刻的快意是替自己,还是替顾念因。
一下怅然。
林惜心中对自己的那种憎恶更深。
她努力平衡着心里的卑劣,将她亲手饲养出的怪物按下。
她想如果林得缘真的在乎,单纯的失踪就够他受得了。
顾念因既然想要躲避,她就给她一个避风港,就像她收留下那些蝴蝶。
而她当初留下那些蝴蝶,可没有任何目的趋势。
像是抓住了心底的那片净土,林惜在光下看到了她的蝴蝶:“顾念因,如果以后过得不顺心,就来我这里吧。”
“当真?”顾念因微抬起了几分视线。
这样的反问似乎是对林惜的一种质疑,就好像林惜没有被完全相信一样。
可偏偏的顾念因的声音透着几分文弱,质疑中更多是林惜这句承诺对她真的很重要,所以需要她一而再的确认一遍。
“昂。”林惜不太喜欢人质疑自己,脸上明晃晃的带着嫌弃,却还是忍着性子,回答了顾念因,顺便反问:“骗你我有钱赚啊?”
“谁知道呢。”顾念因轻声反问了一下。
似乎是心里踏实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要稳,也有心思开玩笑了。
只是四下里昏暗,便宜的楼道监控又哪里能分辨得清每个人脸上的具体表情。
顾念因轻枕在林惜肩膀上,温热的吐息在她脸侧凝成一片白雾,她这么说着,铺满笑意的眼睛就不动声色恢复了深邃,欣然中不见一丝文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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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家对顾念因来说已经很是熟悉了,也不用林惜带着,她们就上到了四楼。
家里的被子都被收纳在最顶的衣柜里,林惜仗着自己个子高,懒得踩椅子,踮着脚勾住了被子的一角。
噗的一下,重重的被子从柜子里砸了下来。
林惜被砸了一个趔趄,正揉着鼻子的时候,就看到顾念因从对面卫生间走了出来。
她来这里什么都没带,林惜就主动给她贡献出了自己的睡衣。
该不该说她是故意的,给顾念因的睡衣是蜡笔小新同款。
那红绿色的三角零散排布在睡衣上,有一小段堆在她的脚边。
顾念因换睡衣的时候顺手洗漱过了,披散的长发蓬着淡淡的光晕,在棉质布料的呼应下,显得她整个人都带这种好欺负的柔和,也不是平日里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样了。
还真的另一种的人靠衣裳。
林惜抱着被子,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瞧着这样的顾念因,故意对她问道:“顾念因,有没有人夸过你可爱?”
顾念因不紧不慢的整理着领子,回答林惜的话一脸认真:“今天中午算吗?”
“……”
林惜无言,在顾念因的提醒下想起了她们接吻的事情。
——那时她被顾念因说了一声可爱,红着脸回了过去,也骂了她句带着“可爱”的话。
正午的日光洒落在教室里,她被顾念因扣在桌边,吐息沉沉。
明明接吻的事是她先主动,却被对方拿过了主动权,轻轻地动作挑的她脸颊滚烫,就像现在这样。
林惜紧咬了下唇内侧,将抱着被子一把丢在床上,跳过了刚才那个由她开启的话题:“呶,这床被子没有晒,有点潮。我的被子每天都能晒到,就是会有我的味道,你看你想盖哪一床吧。”
顾念因却选那个“或者”:“我们不可以盖一床吗?”
林惜听着顾念因这话,蓦地笑了一下。
她的脑袋也不知道是发应迅速,还是哪里抽了,昂着下巴就对着人来了句:“顾小姐这么想跟我盖一床被子啊?”
而这句话落下,顾念因近乎没有停顿,径直点头:“嗯。”
她早就跟林惜表了白,这样的事情做的理直气壮。
那认真的表情就这样对着林惜,似乎在跟她确认什么大事,可她们头顶的灯光折过棕黑的瞳仁,平静中又透着暧昧,就差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了。
林惜就是再迟钝,也能知道睡一张床盖一床被有多暧昧。
她跟顾念因能睡一张床是因为她家就一张床,逼不得已,怎么还可能盖一床被子!
有辱斯文!
很难想象,这样一句话会从林惜心中喊出。
明明她并没有跟顾念因接吻,脸却跟中午那般热了起来。
臆想有时候比现实来的还要要命,林惜手一抬就将自己刚丢下的被子放了到自己这侧,命令顾念因:“你想我给啊!门都没有!盖我的去!”
在林惜的命令下,她跟顾念因之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一样。
月光透过昏暗的房间,向来无拘无束的床上此刻横了两床被子,泾渭分明的隔开了两个人。
林惜想折腾了这么一阵她肯定累了,闭着眼睛等待跟周公见面。
可偏生今晚奇了怪了,她明明感觉很累了,脑袋却活跃的要命,也不知道里面在想什么,像是个忘记关掉的主机,在黑暗里疯狂运转辗挪。
过去倒头就睡的林惜,罕见的睡不着了。
难道是今天身边多躺了个人的原因?
睡姿板板正正的林惜转头看向了躺在身侧的人,眼神里有些迁怒。
如果这个时候顾念因也睡着了,她想她会更加生——
“阿惜,你是不是有事没跟我说?”
就在这个想法刚抛进林惜脑袋的时候,顾念因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林惜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
她瞧着顾念因没有转过来的脑袋,想要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可是嘴巴比脑袋快,开口就是否认:“没有。”
“刚才送我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有事要说吗?”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太清,顾念因困惑却来的清晰。
林惜当然清楚自己那个时候要说什么,却更清楚她现在不能说。
裹得紧紧的被子在升温,叫人里外全是的烦躁:“你好烦啊,能不能睡觉了。”
“可这是你说的。”顾念因不放过。
“我说的话多了,我还说你信不信你再说话我就亲你了!”林惜有些恼了,看着顾念因的眼神有些凶神恶煞。
“不信。”顾念因依旧是淡淡的,于黑暗中看向了林惜。
也是这时,林惜才注意到顾念因刚刚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
昏暗里,顾念因睁开的眼睛折射着窗侧透进来的微弱亮光,只有一点点,却已经是亮晶晶的,像是往里面点了水润的珠子。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林惜的视线可以隐约勾勒出顾念因的侧脸。
那深色的发丝顺着她的脖颈落下来,她在呼吸,没有参照物的喉咙像是在向上滚动,引着林惜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
薄唇不染颜色,同夜色融为一体。
尽管这样,林惜还是能想象出她的形状,食髓知味的,感觉到她的柔软。
咚咚,咚咚……
好安静,安静到林惜能听到她心脏造反的声音。
还有心底的欲望。
她真的好奇怪,明明过去对亲吻不感兴趣,现在却总是在想亲顾念因的事情。
林惜轻皱了下眉头,一根绳子勒在她心里,叫她清醒明白,应该要刹车才对。
毕竟要不是因为她,顾念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跟她挤在一张小床上。
“吱呀。”
小床传来一声被碾压的声音,林惜扯开自己的视线,接着就转过了自己的身体,哼笑着回着顾念因刚刚的“不信”:“别以为我会上你唔——”
跟小床被碾压的声音一样,林惜的话没说完就被截住了。
那是一瓣刚刚被她窥伺过的唇,没有等她把身子转过去,它就迎了上来。
林惜刚被压制的心跳彻底沸腾起来,黑暗中,一切感觉都被放到了最大。
顾念因吻住了她,似乎是怕她反抗,冷风钻进林惜的怀里,接着就把她的手扣住了。
可扣住了手,还有别的。
林惜下意识的顺从过后,便是想要推开顾念因,腿刚伸过去,接着就被按了下去。
她膝盖抵得巧,平日不被锻炼到的肌肉根本没多少力气反抗,其余的也被压制着,全被卸了下去。
似乎是不满林惜的反抗,顾念因的吻慢慢用了些力气。
牙齿在咬啮,挑的人太阳穴直突跳,她就这样不厌其烦的描摹着林惜的唇瓣,疼痛不会让人觉得痛苦,反而是沉沦,直到干涸的唇瓣在月光下也泛上水光晶莹。
呼吸渐沉。
要不汪婷秀总说要不要搬个床来,这床的确比教室的椅子要舒服。
也比敞着顶棚盖子的车子让人有安全感。
林惜抽了缕思绪,偏题的笑了一下。
那轻轻的气流喷薄在顾念因的鼻尖,她包裹在林惜的味道里,蓦地停了下来,眸光氤氲的看向了面前人。
“在想什么?”顾念因问道。
林惜没法承认她觉得跟顾念因接吻舒服,直勾勾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别扭的跟她计较:“你干什么亲我?”
“可你说话了。”顾念因轻声,拿着林惜刚才威胁的话,堵她的嘴。
当然一并堵过来的。
还有顾念因的唇。
夜里真的好安静,万物沉睡的冬夜里好像只剩下了她们依偎在一起的声音。
呼吸,摩挲。
紧裹在身下的防御机制土崩瓦解,林惜的回避计划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失败了。
她是耽于欲望的俗人,对面的人还是顾念因。
反抗不来,手臂也横着探了过去,慢慢无法控制的把顾念因的腰揽到了她手里。
顾念因不仅没有睡衣,连洗漱用品也是用的林惜的。
她们靠在一起,林惜笨拙的学着顾念因,细细摩挲着,薄荷的味道灼热的在她的口腔烧了起来。
黑暗像是一层看不见的罩子,将世俗摈除在外。
冬日最适合相互取暖,小小的房间里只有她们。
如果是最纯粹的想法,林惜最想要就是跟顾念因这样在一起。
她是喜欢她的。
她心里清楚。
她沦陷肆意的跟顾念因吻在一起,脑袋被吻得发麻,生涩的接吻技巧不懂换气,每一秒都像是要溺死在顾念因的海里。
的确该死。
她是飞蛾扑火的蛾子。
她会死在顾念因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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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的雨雪都没有降临,翌日是个大晴天。
清晨的医院格外安静,这个时间人不多,住院部的电梯也不频繁,懒洋洋的开始一天的工作。
刑秀从睡梦中醒来,她有自己的生物钟,睡不多。
只是今天她醒来,莫名觉得自己的身子比昨天要累,前天也是这样。
一连好几天了,都是这样。
刑秀眼神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醒神,接着便面容平静的拿起遥控器调整起了床的角度,靠在枕头上坐了起来。
床头柜还放着没看完的书,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刑秀惦记着,戴上眼镜就要拿书过来看。
可视线里的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刑秀察觉有异,目光看向了门口。
来人不是提前来查房的护士。
而是她那个很久没有见的前夫。
“你怎么来了?”看着林得缘进门,刑秀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林得缘也是开门见山,站到刑秀病床前直道:“当然是为了你女儿的事情。”
他脸色并不好,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先是按照顾念因的吩咐,在十一点制造了家里跳闸断电的假象,接着赶在她房间监控重新亮起来前,捏造了她已经上床睡觉的假象。
然后他又深夜联系了林惜的班主任,打着家长关心孩子学习的幌子,旁敲侧击打探林惜跟顾念因的关系。
在得知这两个人是同桌后,他睡不着了。
他妈的,林惜就是来讨债的。
过去搅得他家宅不宁,现在还像一根刺一样直接扎进了林得缘的眼里。
他要想办法把这根刺拔掉才行。
“你女儿跟小宁的孩子打得火热,你知道吗?”林得缘居高临下,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对刑秀责问。
可刑秀却是表情平静:“所以呢?”
那反问的声音淡淡的,林得缘没有在刑秀脸上看到任何惊诧。
他有限的脑袋立刻脑补出了一场大戏,愤怒至极的诘问:“刑秀,你这是在教唆利用你的孩子报复我,是吗?!”
“我从来都没有利用小惜。”刑秀当即否认,看向林得缘的眼里满是恨意:“倒是你,当初为了讨庄周地产的欢心,把小惜带到渚城推出去。”
一提到这里,林得缘理亏熄火,甚至还有些不知悔改:“我那也是为了咱们好吗?那块地皮现在发展多好,市值几个亿!要不是她不争气……”
刑秀平静的表情终于是露出了愤怒,对林得缘吼道:“林得缘,她可是你女儿!”
尽管在病重,刑秀撑起来的气势还是颇具威慑力。
多年夫妻,林得缘当然知道刑秀这是真的生气了,他来不是来吵架的,罕见的退了一步:“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这个事。”
“既然你疼她,那我这里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能让你们去京都发展。你当初不也想让她去京都吗?京都可比南城好很多。”
这是林得缘想了一晚上想出来的方案。
他是真的害怕林惜会坏他的好事,与其受顾念因辖制,每天惴惴不安,不如把她们母女二人送走,彻底清净。
刑秀看得出来林得缘心里的算盘,冷笑一声:“林得缘,今时不同往日这句话你不明白吗?”
“阿秀,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这也是为你好。”林得缘开始说好话,打感情牌,“你的病现在在这里根本治不了,你四期在这里做化疗有用吗?林惜不也在四处给你找法子吗?去京都就是最好的法子。”
听到林得缘这句话,刑秀的神情明显出现了停顿。
林惜让陶医生瞒着,整个医院没有人跟她说过她的病情已经发展到四期的事情。
林得缘也看到了刑秀的反应,下意识的反问:“你不知道?”
刑秀调整迅速,立刻恢复了冷脸平静:“我知不知道,跟你没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吃了个冷脸,林得缘的表情更不耐了,“如果你带林惜离开,我们就更没关系了。”
“而且,只要你们从此在南城消失,我就把当初离婚你应得那些股份折现给你。”
“八千三百万。这够有诚意了吧?”
林得缘说着,亮出了他的牌。
也的确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刑秀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神里掺杂着恨意愤怒:“那个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林得缘话说的很冲,摆明了是不想跟刑秀有任何感情瓜葛,“我就问你,同不同意吧。”
刑秀的情绪刚刚沉下,就被林得缘拔了出来。
她笑自己刚才那一瞬的心软,接着表情更加冷漠了:“林得缘,我们已经没有了夫妻情分,你现在只说不做,我也很难办。”
林得缘也痛快:“这月我会提前支付30%,离开前再给你20%,剩下的等你彻底离开,我会全部打到你卡上。”
“提前支付50%。”刑秀却道。
她说的果断,眼神也锋利,一瞬间就好像又成了那位叱咤风云的人物。
林得缘有一瞬晃神,心脏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他现在是两边掣肘,既然能撬得动这边,他就是再不行,也得咬牙同意:“行。”
像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精力,刑秀此刻的思绪转的飞快:“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卡号,什么时候把钱给我,我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准备。”
她冷冷说着,临了还补充了一句:“请林老板尽快。”
这声“林老板”极具讽刺,一下划开了林得缘跟刑秀的过去夫妻情分。
其实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早就没有了,可林得缘听着,却像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他也说不上来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反正不是什么好感觉,脸更黑了:“那请你也管好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很好。”刑秀冷声回敬。
事情谈的顺利,林得缘也不想在这个满是病气药气的地方多待,转身告辞。
只是在他开门要走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
陶医生正站在门外,伸出来的手落了空,似乎是也要开门的样子。
当初林得缘闹得难堪,负责刑秀病情的医生护士没一个不认识他。
陶医生看着这张脸出现在面前,满是震惊,接着快步走到刑秀面前:“阿姨,您感觉怎么样。”
刑秀努力镇定:“我没事。”
直到她盯着林得缘出门,这才重新看向陶医生:“但是我有几件事情,想拜托陶医生。”
陶医生点头:“您说。”
刑秀:“首先,今天小惜她爸爸来找我的事情,你一定要给我向她保密。”
她这么说着,气力就已经不够了。
陶医生看着心疼,连忙点头答应:“您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让林惜知道的。”
“第二件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更麻烦您,但请您务必帮我做到。”
刑秀说着,就握住了陶医生的手。
日光从窗侧落进病房,明亮之下是一双被快被病魔疲乏消磨殆尽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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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明媚的冬日暖阳下静默流逝,街道上是忙碌赶着去上班的人流。
手机闹钟一直都没响,林惜直到上一场甜梦临近尾声才有了朦胧点点的意识。
她的脚伸在了外面,收进被子的同时,下意识呢喃了一句:“唔冷。”
也是这句话后,林惜感觉自己的后背被被子包裹住了,耳边传来一道回应:“等冬天过去春天就来了。”
这话环在林惜懵懵懂懂的意识上,她也没寻是谁的声音,刚暖过一点的她也有点不以为意。
可是冬天才刚刚来了一点,后面还有漫长的凛冬。
正要这么说,林惜的舌尖就抵过她的牙齿。
柔软触碰着坚硬,一瞬间同某些记忆重叠在一起。
时间在懵懂的睡梦中是模糊的,林惜只回忆着跟顾念因的吻,全然忘记了其中一个是在昨晚。
枕头靠着她的耳朵,她的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眷恋。
“唔……”
日光落在少女安稳的侧脸,给她锋利的眉眼上浮了层梦境氤氲。
熟悉的环境叫人放松,她囫囵着,竟将心里的念白给说了出来:“顾念因,为什么我好钟意你啊。”
只是呓语落下,房间并没有安静下来。
接着一声轻问就传进了林惜的耳朵:“阿惜,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