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刑。

  傅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用这两个字去形容处在季姿意视线之中的感受。

  背部的脊柱神经上仿佛有蚂蚁嗜^咬攀爬。

  傅黎一下将衬衣穿好,“咳,”漫不经心的语气,“没事。”

  刚想隔开距离,没想到季姿意又将他手肘拉了起来,柔^嫩温^软的手心绵绵地擦过他肘弯,看了看,说:“破皮了。”

  傅黎强装镇定,笑得眉眼英俊:“你不说,都快长好了。”季姿意掀起眼皮望了他一眼,傅黎连忙住嘴。

  回到别墅,首先就用酒精棉消了毒,涂上碘伏。

  季姿意动作轻柔,傅黎不禁问道:“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季姿意道:“水里有细菌的……”

  看着季姿意近在咫尺的纤长黑色睫毛,他内心一阵鼓动,“你怎么这么好?”

  心中想着,竟然说出了声。

  季姿意淡粉色的唇珠微微一动,没有答话。

  好?只是擦下伤口,这就叫好了吗……?

  傅黎在自由纵容的优越环境中长大,并不缺爱,可来自心上人的关怀,这还是头一回,心中难免产生甜蜜无比的滋味。

  “你以后要注意,”季姿意将东西一一收好,“及时清理伤口。”

  傅黎轻笑点头,但其实并不多么在意,比这再重十倍的伤他都受过。

  *

  晚间,季姿意突然接到萧渺渺的电话。

  “私人性质的,只邀请了一部分熟知的歌迷们,”萧渺渺在电话那边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来看看吧。当然,你可要乔装打扮一下~”

  明天没有什么工作,对听小型音乐会也有兴趣,况且,他亲自打电话来邀请,诚意可见一斑。

  季姿意答应了。

  傅黎进到卧室时,碰巧听到季姿意说“明天见”,唇角弯起很漂亮的弧度。心中兀自有些吃味,又不好太刻意地问,好像他是一个要将妻子全部行踪掌控在手中的、没有安全感的老套丈夫。

  “明天晚上,我去拜访一下老师。你要不要一起?”

  傅黎边说边偷瞥季姿意。瞧见季姿意一怔,遗憾似的耷拉下眉眼。

  不巧,他跟萧渺渺约的正是明天晚上。

  傅黎立即改口:“上午也行。”季姿意马上眼睛亮亮地答应他:“一起。”傅黎暗戳戳地问:“怎么,晚上有约了?”

  季姿意便把萧渺渺的邀请告诉他。

  傅黎道:“晚上啊,晚上我空着,送你去。”

  “哦,好。”季姿意还愣愣的,不知怎么,这趟旅程突然就多了一个人。

  第二日两人一起上门拜访老师,在她那里欢声笑语地吃了顿午饭,晚上,携手去往萧渺渺给的音乐会馆地址。

  傅黎三言两语,身份又从司机成功转化为了季姿意的陪同人员。

  会场内空间不大,大约可以容纳两三百人,没有坐席,除了高出地面的舞台,便是前面的一方空间,他们抵达时,听众聚满了会场,站立着,扬起脑袋朝台上看。

  伴奏乐队已经陆续登台,季姿意和傅黎站在稍靠后的位置。

  萧渺渺很快登场,一段真诚的感谢和欢迎赢得台下一众多年歌迷的鼓掌喝彩。第一首歌,是他新专辑的开场歌曲,用低音贝斯垫起来,曲风摇滚,节奏动感,一上来就调动了听众的耳朵。

  所有人止不住地跟着节奏摇晃起身体。

  饶是傅黎听不惯偏于金属摇滚的风格,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很有吸引力的开头。

  最好的证明就是,一曲落幕,季姿意已经在不自觉地哼唱前头那贝斯的抓耳旋律了。

  “不好听吗?”季姿意看他面色平平,转过脸来问他,现场嘈杂,傅黎听不到,于是弯腰侧耳,季姿意踮起脚,手掌围在他耳旁。

  “你觉得不好听吗?”

  声音细细小小的,却无比清晰,连挑动舌尖、细微的口^水声都能听到,一丝一缕都像钻进耳朵里,仿佛某种甜蜜的咒语。

  傅黎生硬地点了下头,眨眼之间,又道:“好听。”

  季姿意的声音好听。

  他前言不搭后语,季姿意奇怪地看了看他,继续抬头望向台上。

  演出到尾声,萧渺渺表演了专辑末尾的一首小情歌,他笑着将前排的一位观众请上台,那人摘了帽子,大家这才发现原来是陈阁。

  陈阁接过吉他手手中的吉他,用拨片奏响了第一段旋律。

  萧渺渺笑得很开心,开始唱起来。

  台下人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季姿意瞳仁亮盈盈地看着台上,嘴角不自主地弯起来。

  原来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会感到很幸福。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首情歌,有欢快有酸涩,他和傅黎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现场来了这么多对情侣,他们身体越挨越紧,在萧渺渺唱到“kiss”的时候,慢慢地开始接^吻。

  前后左右,要么搂在一块,要么脸贴脸,要么轻轻亲吻,把傅黎和季姿意两个人夹在中间。

  季姿意尴尬得眼睛都不敢抬起来。

  趁机瞥一眼身边,傅黎也不大自在。

  比一个人更尴尬的是,两个人一起尴尬。

  偏偏这时候,傅黎为了不让旁边的人碰到季姿意,还把他揽进怀里了,在黑暗中不自知地扫视他的唇^瓣。

  雪上加霜。

  季姿意快晕了。

  所幸这首歌不长,看着周边的情侣恋恋不舍地分开,季姿意蜷缩起来的手指终于能够松开。

  演出过后,两人在后台与萧渺渺碰面,萧渺渺高兴地拥抱季姿意,在看到他身后的傅黎时,整个人一愣。

  他是没想到傅黎会来。傅黎在他的印象中,属于比较正统郑重的类型。

  果然,两人非常老式、商务地握了下手。

  “不错的演出。”傅黎道。虽然曲风稍显杂乱,但有复古采样,有前沿,有内容,可以称为一张质量不错的专辑。

  季姿意则身体力行地哼出了两三首仍盘旋在耳边的歌曲旋律,萧渺渺得此称赞,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出了会场,傅黎去厕所,季姿意在大厅里小声地哼着旋律等他,墙上挂着大幅的音乐海报,季姿意退后正想看个全貌,不料身后猛地撞上一人。

  将他乔装打扮所戴的墨镜都碰掉了。

  “对不起。”季姿意立即转身道歉,那人却摆手让身旁的保镖们不要围上来,躬身将地上的墨镜捡起来。

  送还到季姿意手上,抬^起头无意扫过这人脸庞时,眼神倏忽停滞,两秒后眼睛眨了一下,方恢复正常。

  “小心。”他说,嗓音中有种暗哑沧桑的故事韵调,像是自带低音混响,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坐在电影院里听着一段娓娓道来的电影旁白。

  季姿意被他身旁围着的一圈黑衣保镖小小地吓到,很自觉地后退一小步,让开道路,声音也弱弱的:“谢谢。”

  那人点了下头,离开前,似乎笑了笑说了句:“很好听。”

  季姿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点评自己方才的哼唱,不由得手指动了动,有种突然被抓包的羞^耻。

  回去的路上,季姿意将萧渺渺的专辑分享到自己的微博账号。

  【@季姿意:(链接)(小表情:音乐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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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好久没见啦,这两天在干什么呀?】

  【想你想你想你想你,多发发微博嘛(撒娇)(狗狗眼)】

  【试镜结束啦,期待~】

  【哦哦!这个!我的宝藏砖!老婆好品味!!】

  【哇,是萧渺渺的个人专辑哎,我看好多歌都是他自己写的,我去听听】

  【wowowo,刚听第一首就喜欢上了,这开场也太炸了!耳朵直接二胎!】

  【姿意去看了演唱会?听说今天查爹也在开演唱会哎,同一地点,不知道姿意有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