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调回一周前,地点依旧是A大后街那家新开的餐厅。
车凌跟着纪浅川和洛奕进了餐厅,并寻找了他们身后的一个位置,悄悄地偷听他们的对话。
憋屈地缩在沙发后面,车凌断断续续地听着他们的聊天。但是因为纪浅川距离车凌较远,车凌不能够完美地听清纪浅川说的话。
以至于洛奕和纪浅川对话的内容,传进车凌耳朵里便是断断续续的,只能靠车凌自己脑中的想象,去延续对话的理解。
听着听着,下一秒,一道重重的声响让车凌差点从原地蹦起来。他心中大喊着不妙,以为是纪浅川在搞什么事情,探出一个脑袋去查看状况,但却意外地和车迟对上了双眼。
车凌“唰”的一下又缩回了脑袋。
……迟哥?
迟哥怎么会出现在纪浅川和洛奕那桌?!
还有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会让迟哥生气地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心里思绪万千,但是车凌只是攥紧了双手,还是没有勇气现身在隔壁那桌前面。他靠在沙发背上,沉默着听隔壁桌之后的动静。
……
对话结束,纪浅川和洛奕看上去似乎是要结束吃饭,准备离开这家餐厅了。
于是车凌将脸往窗外撇过去,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纪浅川和洛奕走出餐厅的时候,还在聊天,根本无暇眷顾车凌这桌的情况。
在舒口气的同时,车凌又觉得心脏抽了一瞬。
他在洛奕的面前完全没有存在感啊。
等纪浅川和洛奕完全离开餐厅后,车凌才泄了气似的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他将自己狠狠地抱紧,像个小婴儿一样蜷缩在沙发上。
有服务员看见了车凌这边的状况,以为这位客人是身体不舒服,本想上前询问,却被车迟打断。他对服务员摇了摇头,亲自上前,坐在了车凌的身边。
“pia~叽~”随着指腹触碰到柔软的肌肤,车迟自个儿配了音,“怎么了,小凌,这是被你一直呵护的那个小男生甩了吗。”
“……”
“诶,别不出声嘛~”车迟再次戳了戳车凌的脸,眼睛里泛着笑,“你迟哥我可是打听到了很多事情哦?小凌,你想听的话就起来看着你哥哥。”
“……”车凌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他现在有点好面子地不想起来,“迟哥,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很丢脸啊?”
“哎。”车迟笑了一声,起身,去厨房拿了一杯做好的柠檬可乐,又回到车凌所在的地方,“你怎么还在躺着啊?快起来,你不起来的话我就叫服务员赶人了。”
“……”车凌放松四肢,手撑着沙发,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起来,“迟哥,先不要赶我走。”
车迟在车凌身边挨着坐了下来,将放在桌上的柠檬可乐递给了车凌,“其实刚才我想给你送一杯柠檬可乐的来着,但是在路上我突然听见你隔壁桌正在聊令我惊讶的话题。”
车凌吸了一口柠檬可乐,稍微冷静下来了,“……?”
“之前你叫我调查的那个男生,我听见他正打算把洛奕带去‘菠萝海’哦?”车迟严肃道,“这个举动可不单纯啊,我在里面帮过我朋友一点忙,不难看出里面乱的很。”
车迟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所以说,那个男同学也许是故意诱导洛奕去gay吧的,现在你还不打算去管一下吗?”
“……”车凌的脸立马黑了下来,“纪浅川,想带洛奕去gay吧?”
“嗯嗯。”车迟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模样,期待他弟弟接下来的打算。
“迟哥。”车凌说,“你可以帮我联系到‘菠萝海’的老板吗?”
“当然可以。”车迟应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哥哥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不过,到时候我会帮你去看着洛奕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
…………
下一周的时间,自从车凌通过车迟联系到了“菠萝海”的老板,车凌便开始每天晚上七点至十点,去“菠萝海”里面进行适应期的工作,也是他借机逃避、梳理面对洛奕那份感情的借口。
终于,到了周日。
在纪浅川来找洛奕出门之前,车凌早早地溜出了门。他其实是想过要跟洛奕打声招呼,但是当时的洛奕正在洗手间,车凌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先出门了。
毕竟,这一周他去菠萝海工作,都没有给洛奕打过招呼。
今天特意去打招呼的话,不就显得很尴尬吗?
到了菠萝海,已经是傍晚六点五十几了。
菠萝海的老板找到了车凌,有点为难地跟他说:“车凌啊,是这样的,今天晚上你可以去帮忙顶替一下服务员的位置吗?今天的客人异常的多,又有两个服务员请假,我们服务员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老板为人老实,一头乖巧的贴颈黑发,左脸上有一道陈年老伤疤,但却被他温柔憨厚的笑容掩盖去令人恐惧的感觉。
负责整理吧台后面杯子的车凌为难地挠了挠脖子,谦虚道:“老板,我是可以帮忙顶替的。只不过,我没有接受过相关的培训,不知道可不可以胜任……”
“没问题!”老板伸出双手,轻轻地拍了拍车凌的肩膀,“就是传个菜递个水,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来找我就行了,我一直都在吧台前面。”
“哦好……”
车凌没有拒绝,他想,如果到时候遇到了洛奕他们,再找老板帮忙就好了——
——却不曾想发生了意外的情况!
期间车凌一直在循规蹈矩地尽服务员的职责,直到有一群拉帮结派的男生群体走了进来。他们来势汹汹,占据了中心的一个大桌子,嚷嚷着让年轻俊俏的服务员来为他们敬酒。
车凌左右看了眼,只见其他的服务生都未曾遇见过这种情况,害怕地愣在原地。
说起来,车凌的年龄(上一世的年龄)都满二十八岁了,已经说得上是“大叔”了吧?
而面前这群男生团体,看起来也就不过刚成年吧?所以说,他车凌害怕什么啊,在他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屁孩呢。
这么想着,车凌完全忘记“可以找老板帮忙”这项选择,开始了行动。
在其他服务员的注视下,车凌迈开步伐,气势汹汹地往那群放肆的客人走去。他走的时候从吧台拿了一个高脚杯,食指与中指覆盖住杯身,将杯子所有的重量都托付于手心。
车凌走到那群男生面前,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嘴角上扬,丝毫不怯场地说:“客人们,需要敬酒吗?那先将我手中的杯子填满酒吧?”
其中一个黄色挑染蓝的男生看起来是这群人的老大,起先他的双手正懒散地搭在沙发顶上,看见车凌走了过来,顿时来了兴致。只见他身子往前倾,双腿交叠,正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车凌不放。
老大盯着车凌拿着高脚杯的手,佯装冷静地说道:“服务员,你确定你能陪我们喝?”
车凌心说:“我可比你们大十岁呢,谁怕谁呢。”但表面却微微笑着,将高脚杯悬空伸在老大的面前,克制住内心不耐烦的情绪,“确定,请倒酒吧。”
“呵。”老大哼了一声,接过旁边一位男生递过来的酒,亲自为车凌盛上,“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如果不能陪老子喝个尽兴,今天晚上老子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车凌眉毛微微一皱,心想这个人还真是难缠啊。
而且还特麻烦,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但是这个人是店里的顾客,车凌也不能直白地将自己的心声吐露出来,只能怀抱着“顾客就是上帝”的想法,让自己能够保持理智,顺其自然地为他服务。
不过,这个人的做法简直太令人丧失理智了!
老大为车凌倒完酒,手却不老实地摸过车凌捧着酒杯的手,让车凌起了好大一层的鸡皮疙瘩,心里直犯恶心。
不仅如此,这个老大的嘴巴也不太干净,只听他说:“呵,看你细皮嫩脸的,人还这么老实,是极度缺钱吗?”
车凌没有回话,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别不说话啊,服务员。”老大继续说着令人不舒服的话语,“呵,你能来这里打工,还特意上来为老子敬酒,不就是代表着你在想那档子事吗?看我们几个人多,你就像只哈巴狗一样舔过来了,不就是以为我们会给你点小费吗?”
车凌微笑的表情开始扭曲:“……”
老大还在继续他的自我陶醉,故意露出他脖子上的金项链和手腕上看着很昂贵的手表,“看到没?如果你能够让老子尽兴,不止小费,我还能让你高兴高兴呢?”
车凌:“……”
“说话啊,怎么了,现在哑巴了?”老大起身,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一群人接收到指示,纷纷上前,将车凌围堵在中间,“不说话就当是你默认了哦?如果你能让老子高兴,我还可以让你跟在老子身边,当个只要动一动就可以得钱的哈巴狗呢,比现在这份工作可要轻松多了。”
车凌顿时忍无可忍了,他怒瞪起双眼,打算破口大骂前,一道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来。
“住手——!”
这道声音的气势虽然很强大,但是却明显带着点颤音。
仅仅是一开口,车凌就听出来了——这是洛奕的声音。
顿时,车凌的脑子嗡嗡作响。
洛奕,怎么会突然喊出这一句话?!
他不是应该和车迟还有纪浅川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吗?
现在这种情形,实在是太尴尬了!
因为这句话,围堵车凌的那群人纷纷把视线投向了后面的洛奕身上。只见洛奕今天穿了件温柔风的茶色假两件毛衣,站在他们的身后,握紧拳头,睁大双眼,散发怒气瞪向为首的老大。
“呵?”老大转过头,看见洛奕,嘲笑地笑出了声,“老子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大英雄呢?原来只是一个这么弱的多管闲事的家伙?!”
接着,那个被老大称作“多管闲事”的洛奕,在包里寻找着什么东西,下一秒,从包里拿出来许多张红色的纸张,狠狠地摔在了老大胸前。
“你想要小费是吧,这些全都给你,放开车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