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昀几乎愣住。
兴许是江弈红着脸的样子，和他说出来的话实在反差太大。
“你……确定？”谢时昀后知后觉地气得发笑，“江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江弈吞了下口水。
他眼前还蒙着雾气，信息素弥散得到处都是，整个房间的味道闻起来特别暧昧。
“也不是不喜欢……你先等等我好不好…”
江弈语无伦次的，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拉着谢时昀的手腕。
“等什么？”谢时昀冷哼了一声，眉眼蹙得紧凑。
“就……等我几天，我现在还不能说……”
江弈扭捏地在椅子上坐着，膝盖抵在谢时昀和他之间。
谢时昀动作保持了很久，悠然地往后退，直到完全没有压迫感的地方。
他站到书房的大落地窗前，冬日的光线投在他身上，明明发着亮却依旧很黯淡。
“江弈。”谢时昀冷着声音叫他。
江弈讪讪地抬眼，迎着光线对上他没什么情绪的眼底。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把我勾着玩了。”
什么勾着玩……
江弈还没回神，谢时昀就直接出了书房。
-
接着几天，谢时昀都没有回家。
从前就算再忙，他也会抽空至少回来陪江弈吃饭，有条件也会和他一起躺会儿。
江弈缩在被窝里，手心落在旁边空荡荡的床榻上。
谢时昀的味道都快要消散了……
他想着，眼睛又发酸了。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
江弈安静地穿好衣服，在卫衣外面套了一层羽绒服，一个人出了门。
帝都迎来了今年冬季的初雪，纷纷扬扬洒满市中心的石板路。
这条街叫溪宁街，算是帝都比较繁华的街段，临近过年时期更是人流拥挤。
道路两边栽种着银杏树，小串的亮灯从树根系到了顶端的枝丫，在夜色里整棵树都泛着光晕。
“买花吗？小帅哥。”
江弈刚出地铁站，就被拦住了。
他转过头，地上放着几个小桶状的花瓶，插着各种颜色的玫瑰花。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他，热情地推销着玫瑰花：“长这么帅的alpha肯定有omega了吧？买一支送给他。”
“……”江弈抿着唇，“没有omega。”
“那有喜欢的吗？”老太太八卦地问。
“算有吧……”
江弈回答地含糊不清，落在老太太眼里就是扭捏害羞的模样。
“有喜欢的人，就要给他送花啦。”老太太立马塞了一支粉色玫瑰进他手里，“粉色玫瑰是给初恋的啦，不过无所谓……只要喜欢就是初恋哈哈哈哈……”
江弈冻得鼻尖和脸颊都是粉色的，他慢吞吞地拿起玫瑰，在鼻前嗅了下。
味道并不浓郁，很清淡的幽香味。
“男孩子……会喜欢花吗？”江弈腼腆地开口，声音在风里几乎被刮得消散。
老太太没听清，就捕捉了喜欢这个关键词。
“喜欢就好啊！喜欢今晚就去表白诶……花送你了，算奶奶随你的礼物，新年快乐啊！！”
走了老远，江弈还能听见身后的笑声。
远处天边烟花骤响，缤纷的色彩照亮整个黑色的上空。
“什么人这么早就开始放烟花了？”
“不知道……”
“这烟花还是小猫的形状，怪可爱的。”
“那倒是，那个位置好像是新港开发区吧……啧有钱人最多了。”
江弈听着人群里的七嘴八舌，眼神远远地注视着已经消散地没剩多少的烟花。
确实是小猫头的形状，不过是hello Kitty。
心猿意马地逛完整条街，江弈依旧没挑到想要买的东西，除了手上拎着跟在老头老太身后学着买的逢年过节送礼套装。
他仰着头喘气，一粒雪花落到他的嘴里。
冰冰凉凉的，没什么味道。
紧接着雪越落越大，街上的人都开始往建筑物里跑，江弈跟着人流进了地铁站，很快又坐回了谢时昀家小区。
门锁刷开，亮着的客厅倏然让江弈愣了一下。
他转过头，果然看见从厨房出来的谢时昀。
“你……回来了。”江弈木讷地从唇边泄出句。
“嗯，回来拿东西。”谢时昀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挑着眉头，“准备送人的？”
“嗯。”
江弈动作迟缓地换好拖鞋，把礼盒放在茶几上。
谢时昀还在收拾东西，生活用品都被塞进了一只小行李箱里，看样子过年是要回家住一段时间，不会再过来这边了。
“这是我买给叔叔阿姨的……你等会顺带拿走吧。”江弈抿着唇，对谢时昀说。
谢时昀扫了眼，嗯了声。
客厅里的氛围低到了冰点，江弈连呼吸都是屏着的。
“没别的了？”谢时昀拉好行李箱的锁链，站起身望向他。
江弈紧绷的身体顿了一下，扭扭捏捏的把手伸进羽绒服的荷包里。
他不知道这个该不该拿出来，但他确实没有挑到什么合适的。
一支残破的花，能表达他的心意吗？
谢时昀又会接受吗？
他不知道。
“没有的话……”谢时昀敛下眼帘。
话音未完，一抹粉色的东西被递到他眼跟前。
“这是？”
谢时昀定睛仔细看了下。
一支粉玫瑰，估计在江弈羽绒服里揣了有一段时间了，花瓣葳蕤软塌塌的，都不能用漂亮来形容。
“……送你的”
江弈整张脸都是红的，有紧张也有窘迫：“地铁太挤了，花可能没刚刚那么好看了……”
谢时昀唇边泄出点温热的气，终于是勾起上扬的弧度。
“送我的？”
他接过花，嗅了两下，几乎没什么花瓣本身的味道，反倒留存下来熟悉的洗衣液和一点点不明显的桂花信息素。
“刚刚买的吗？”谢时昀问。
“不是。”江弈梗着脖子，老实道，“送的，路边卖花的奶奶送我的。”
“别人送你，你转手又送我了？”
谢时昀气笑了，又有点无奈。
毕竟算是江弈头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主动给他送玫瑰花，也算是值得可喜可贺的事。
“我下次重新买一支给你……不、买一捧。”
江弈实在是不好意思，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扑朔的睫毛遮挡些许眼里的情绪，低声开口：“上次……我身上连这样一支花都没有，实在不能开口说喜欢你。”
空气里静得只能听见两人清晰均匀的呼吸。
“这次虽然也很寒酸，但是……总归是好一点……”
江弈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全都被他吞到了腹中。
谢时昀醍醐灌顶似的。
原来小猫扭扭捏捏，根源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