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燃几乎追着谢时昀骚扰了一整个上午。

  不分上课或是课间,哪怕谢时昀去上个厕所,他都要跟在身后。

  楼道热水机旁。

  谢时昀接着热水,一只手握着手机,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柯燃。

  “时哥,我们还是好哥们吗?”柯燃眼巴巴的,蹲守在边上。

  “不是。”

  谢时昀才不和他兄友弟恭。

  “求你了,你给我讲讲呗。”

  谢时昀叹了口气。

  “就是你看见的那样啊。”谢时昀拧紧杯盖,水杯揣进单肩背包的侧兜里,“比较合眼缘,恰好我喝多了,让他送一下也不过分。”

  “你扯淡。”柯燃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薄荷朱利普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谢时昀还真不知道。

  “朱利普是玫瑰花的意思,你信息素是薄荷,你说他什么意思?”

  “他又不知道我信息素是薄荷。”谢时昀语气淡然,“你这是先入为主了,不要对别人都抱有那么大恶意好吗?这世界还是正常人比较多。”

  “况且他看起来很乖。”

  “……”

  乖?

  柯然不敢相信,这个字和江弈能扯上半毛钱关系。

  “你痴心疯吧?”柯燃相当客观地评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谢时昀把包背回肩上,语气自然:“论事不论人,他只是好心送我回来,不是吗?”

  柯燃觉得这人在把他当狗骗。

  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江弈不是那种在酒吧随便一个醉汉都愿意送回家的好心人。

  他和谢时昀认识那么多年,不说跟他表白的omega,就连alpha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很清楚,谢时昀虽然脾气比较狗逼。

  但是脸在这个领域里是无敌的。

  “算了,我觉得你病得无可救药了。”柯燃放弃和他理论这个话题,半分钟不到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

  两人从教学楼走出来。

  今天帝都天气回暖了不少,二十多度的日光撒满整个校园,枯黄的银杏被照耀得发暖。

  “我时啊,今天打不打球?”柯燃走在边上咋咋呼呼的。

  “不打。”

  “那网吧?”

  谢时昀摇摇头:“下午学生会有个活动彩排,书记那边要来看,我得过去盯着点。”

  “啧。”柯燃皱着眉头,“你们部门一百多个人,能不能有点能干实事的?部门纳新你去了吗?”

  “没去。”

  “纳新你没去?”柯燃挑眉惊讶了下,“那岂不是你都不知道部门进了哪些新人?这你都放的下心来,不像你啊。”

  谢时昀有些无奈。

  “纳新那天我有实验,钟导那个实验马上要收尾了,这肯定走不开,至于部门有些什么新人,反正后面又不是见不到面。”

  柯燃点点头:“有道理。”

  两人路过篮球场,十二点中球场上打球的人依然很多,柯燃趴在隔离网外朝里探了几眼。

  “徐嘉元!”

  柯燃喊了声。

  寸头男生正站在三分线上起投,陡然被喊到名字,计算好的抛物线歪了个彻底。

  他也不恼,笑吟吟地跟队友说了声,边擦汗边走到柯燃对面。

  “柯燃学长?”

  柯燃指尖勾着铁网的一处空隙,眼眸笑眯眯的:“早上没课啊?这就开始打球了。”

  “大一嘛,课少。”徐嘉元说完,看了眼柯燃边上的谢时昀,“这位是……?”

  柯燃这才想起来介绍。

  他勾着谢时昀的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谢时昀,我好哥们儿,也是金融专业的。”柯燃随手扯了旁边花坛里的狗尾巴草,叼在唇齿间,“你应该听说过吧?”

  徐嘉元惊喜片刻,连忙点头:“那谢学长的名字肯定是听说过啊,谢学长在我们新生群里是相当出名。”

  谢时昀不适应柯燃这种勾三搭四的社交方式,只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向徐嘉元点了下头。

  “那下次一起打球,我们先吃饭了。”

  柯燃说着,朝徐嘉元边挥手边往食堂走。

  出了大约二十米,谢时昀才松了口气。

  “这是?”他问。

  “学弟,就是今年新生。”柯燃的狗尾巴草还叼在嘴里,“人家对你可是一片痴心,你听了半天连是新生都听不出来,真是渣男。”

  谢时昀挑眉,不予置评。

  “话说他跟你高中也是一个学校的。”柯燃又补了句,“A大都快成附中学子聚集地了。”

  “大部分人都想留在省内吧。”谢时昀说。

  “那倒是。”

  新生入校有很多好处,比如老生拥有了免费且新鲜的劳动苦力,各部门加入大批新鲜血液,以及满足了大学生闲暇时间的崭新八卦话题。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食堂变得拥挤无比。

  谢时昀和柯燃站在食堂一楼门口,看着黑麻麻一片攒动的人头,心累感油然而生。

  “这得排多久啊……?”柯燃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哭丧着脸。

  谢时昀抬手看了眼时间。

  托柯然的福,在路上磨蹭了大半个小时,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要赶到活动彩排的大礼堂。

  “你吃吧,我走了。”

  “啊?”柯然一怔,“祖宗,你又不吃午饭?!”

  谢时昀叹了口短气,“今天李秀萍也要来看活动现场,稍微出点纰漏她都能骂两个小时。”

  “默哀……”

  李秀萍是学校文艺表演模块主要的负责老师,人有三个特点:

  嗓门特别大,排场特别足,以及脾气特别爆。

  饶是谢时昀这种做事几乎滴水不漏的人,大一期间也快被她磨下来一层皮。

  一点钟的太阳有些毒辣,谢时昀穿的是件卫衣,二十分钟的路程,走到大礼堂时浑身出满了薄汗。

  他在自助售货机买了瓶矿泉水,仰头抿了口。

  离活动开始还有半小时,提前来的只有部门寥寥几个老成员,又是搬桌子搬椅子,又是准备器材道具,累得筋疲力尽躺在阶梯台阶上。

  谢时昀走进大礼堂的透明玻璃门,几人立马弹起来。

  “会、会长,你来了啊?”离得最近的男生尬笑一声,不知所措地挠着头。

  谢时昀环顾四周一圈:“别的人呢?”

  “啊……”

  几人都是面面相觑,看来都是散漫惯了。

  谢时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把矿泉水瓶盖重新拧紧,修长的手指间青筋暴起,慢悠悠地揣进裤兜里。

  “通知一声,十分钟内赶不到全部滚蛋。”

  说完,他径直推开礼堂内门,走到室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