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程落没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只是在某天夜里,某个倒霉教室的所有桌子腿被他拆的一根不剩。
第二天在那个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们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如此荒唐的不上课借口。
又在某天夜里,他躲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砍了十棵长势很好的榕树。
第二天育林员气的破口大骂,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丧心病狂到大半夜不睡觉来偷砍树。
沈陷也是愧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来的这么大恶意,折磨的程落必须不间断干些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的事。
程落当时一边卸桌腿一边告诉沈陷。
小时候他就干过不少这样的事,小学的时候沈陷的班里暖气片爆了,一地的水几乎淹了教室,便是他做坏将阀门拧开的。
本来程落想逗他开心,但沈陷却更加难过。
程落是被他的恶意拖下泥泞的。
他无辜到本来应该是个很干净的人。
为了弥补愧疚,他匿名捐给了学校600万,当做买新桌椅和育林种树的钱。
沈陷拉着程落的手安慰道,“没事,你放开手脚卸,600万够你卸很多桌子腿了。”
当时豫南发大水,他又匿名捐了1200万。
最后剩下的1200万,他全部捐给了贫困山区的孩子们。
从老头那坑来的3000万,除去买戒指项链的钱,沈陷一分没留的都捐了出去。
他想为自己积些善,好让程落不再被折磨。
渐渐的,程落很少再想卸桌腿了,沈陷打心眼里开心。
生活除了偶尔的插曲外,似乎变得平坦光明。
平静中两年时光流淌。
沈陷大四时参加了挑战杯,五月份时来到了齐宁参加决赛。
母亲在齐宁工作。
去年暑假时,沈陷便去了齐宁,发现她真的在一家娱乐公司找到了正儿八经的工作,当了个文员。
当时母亲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沈陷也由衷的为她高兴。
这次来齐宁,他想着忙完比赛,便看看母亲。
可有些时候,灾难总会在人刚看到些光亮时猝不及防的降临。
比赛前一天,沈陷坐在酒店用小刀削苹果,程落正笑着跟他说话。
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沈陷听完后脸色大变,随手将沾着果汁的小刀装进兜里,下楼招了辆出租车,风也似的往齐宁市人民医院赶。
他赶到时,手术室的医生迅速朝他走来。
沈陷跑的脸色潮红,弓腰大喘着气,肺几乎要炸开。
程落在一旁给他顺气,声音染上了一丝急切,“阿陷别着急,我在呢。”
医生的声音平稳,在他耳旁诉说着噩梦。
“你是吴夏的孩子吗。”
沈陷嗓子滚血,满口的铁锈味。x
他无言点点头。
“我们联系不上你父亲,你快跟我来,你母亲的情况现在不太好。”
沈陷跟着他走进了病房,期间手指不住的颤抖。
病床上的母亲眼睛肿胀,满脸苍白,听到动静,微微的偏过头来。
见到沈陷,一双眸子盈满了泪水。
“陷陷,”吴夏气若游丝,她刚经受过一次剧烈的腹痛,现在几乎没了力气。
“来,过来让妈妈抱抱。”
沈陷走过去蹲到床边,看着母亲高高耸起的肚子。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妈,这怎么回事。”
他上次见母亲时,她还是一副温煦美丽的模样。
这么久以来,沈陷从来没听说过母亲怀孕,她今年满打满算已经41了,怎么可以生孩子?
母亲带着哽咽,“陷陷,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妈又爱上了一个男人,来齐宁也是因为他,他是妈工作公司的一个演员。”
沈陷的指腹猛的收紧,掌心本来垫在腿窝里,腿被硌的生疼。
他立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被沈崇平伤的还不够吗,为什么又自讨苦吃。”
吴夏伸手轻轻抚上了沈陷的脸,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我有时很累也很孤单,这几年来,他给了我很多温暖。”
沈陷握住她的手,“我也一样可以陪你。”
吴夏轻轻笑了笑,“我哪能一直拖着你,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生活,妈妈知道你一直很优秀,就更不想让你知道我活的很狼狈。”
沈陷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是你的孩子,我们是世上最亲的人。”
“陷陷,你能帮我个忙吗?”吴夏的声音带上了恳求。
“上次你走了之后,我就怀孕了,他说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和我结婚,还说会一直爱我。”
“可是两个月前他火了,经纪人不让他结婚,更不让他要孩子。”
沈陷深呼吸一次,声音尽量平静,“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陷陷,妈妈想再见他一面,然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不想让他没有父亲,那这孩子得多可怜。”
“他叫陈海威,现在在平阳,今晚他在那有发布会。”
沈陷握紧她的手,“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把他找来。”
吴夏焦急地拽住了沈陷的袖子,“我不知道——”
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沈陷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
沈陷猛地站起来,轻轻拨开了吴夏的手,“你等着。”
他出了门,医生也跟着出来。
“我妈妈情况现在怎么样?”
医生蹙眉道:“情况很不乐观,长期的心情抑郁加营养不良,吃什么吐什么,已经连续打了一个月的营养液。”
“本来高龄产妇生产危险就很大,她又是这么一个身体状况,怕是很难下的了手术台。”
沈陷指甲扣进掌心里,心口疼的发涩,“孩子无所谓,我妈妈一定要活着。”
医生苦笑一声,“她告诉我们一定要全力保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