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眠眼神一动, 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汇,沈家,是指沈照家么?

  栖辞帮沈家解决什么麻烦了?

  翟星眠看了看江栖辞,欲言又止。

  那边还在继续:“承承当初对她多好, 成天妹妹长妹妹短, 你再看看她,个小白眼狼。”江老太太咬牙切齿, 一听就是恨极了江栖辞, 恨不得食她肉啖她血一般。

  “当初承承就摸了她一下,都是小孩子, 他懂什么, 结果呢, 她要死要活的, 还把她哥亲手送进监狱里, 说出去我都替她害臊,丢人现眼的玩意!”

  “现在为了几个臭钱又把承承告上法庭,反而去帮楼下老沈家,律师都跟我说了, 如果法院判了,承承得在里面待十几年!”

  翟星眠再度听见沈家这个词汇,记在心里,打算一会儿问问江栖辞。

  说到痛处,江奶奶哇地一声坐倒在地, 又哭又闹地拍打着地面:“如果承承真被判了,我真是不要活了啊……可怜我一把年纪, 闭眼前都未必能见我孙子出来, 那可是我们江家的独苗呦!我以后可怎么见江家的列祖列宗……”

  她这话说得江明哲一阵心酸, 怪江栖辞不识好歹,又怪自己没能力生个男丁,赶紧上前扶她:“妈……”

  他们那边的声音,江栖辞听得清清楚楚,翟星眠满脑子问号,虽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握住她的手,星眸里满是心疼。

  江栖辞安抚地给她递了个眼神,告诉她自己没事。

  她也的确没事,她早就习惯了。

  只听江明哲又说:“小辞,你就放过你承哥这一次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承承不也是为了替你宣传么?”

  江栖辞只觉得好笑:“替我宣传?”

  她眼里闪过讽刺,甚至眼前已经浮现出这个男人故作大度、小意讨好她的模样。

  她先前总觉得是母亲去世后他变了,可细细想来似乎自她出生,他就始终这样,傲慢、自大、愚孝……他像是只披着羊皮的狼,面慈心狠,心口不一,说尽天底下最动听的话,却没有一次站在她这边。

  奶奶不喜欢她和母亲,恶语相向。他就语重心长地说小辞你懂事点,奶奶年纪大了。而自己哪怕只还了句嘴,他便举起他自以为的父亲的权柄,训斥她不懂事。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展开,江栖辞甚至觉得,哪怕下一秒自己死了,这个男人恐怕也只会流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拿着她的遗产,欢天喜地地供养他的老娘和哥哥一家。

  就像只自愿走上祭坛的羔羊,可怜又可恨。

  江栖辞的面目逐渐平静,对他的感情也在一次次拉扯中消磨殆尽,只说了句:“江承是在诈骗。”

  “怎么就诈骗了?”江奶奶急哄哄一阵抢白:“不就是替你收了几个学生的钱么?”

  “是啊,小辞。”江明哲应和,苦口婆心地劝:“你哥他也是好心,这不也为了让你多几个学生么?”

  江栖辞被他逗笑了:“为了我?请问这一百多万,我有见到一分么?”

  “不是全都被江承输在赌桌上了么?”

  “什么你的我的。”江明哲讪讪:“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都是一家人,闹到法庭上不是给人看笑话么。”

  “小辞,你就当帮爸爸个忙,就说是你授意你哥替你收学生的,只是凭证弄丢了,你也忘了和你哥核对。”

  听到这里,翟星眠也差不多明白发生什么事,江承那个混蛋打着万卷考研的名号收学生,收了人家的钱,不给人提供服务,数额还挺大,人家受害者一合计,就把他告上了法庭。

  不过……江栖辞这爸,脸真不是一般得大。

  “对!你得帮承承。”江奶奶说:“你要是不帮承承,我们就上节目曝光你不孝……”

  “妈!”江明哲怒斥一声,眼睛瞪大,示意她别说话了,这只是他们商量过后的底牌,现在又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他又和气地笑了下,侧身,手捂着话筒,以免江奶奶再出幺蛾子:“你别听你奶奶的,她就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

  他软硬兼施道:“这事咱们争取还是关上门自家解决,你奶奶确实也年纪大了。”他叹了口气:“如果承承真出什么事,她还不知道怎么发疯呢。”

  言外之意就是江栖辞不帮忙,江奶奶就要发疯。

  江明哲以为江栖辞会害怕,毕竟江栖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正斟酌语句。

  谁知她只是平静地说:“那你去告吧。”

  江明哲错愕地举着手机。

  “最后说一次,我不会帮江承这个猥/亵犯的,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江栖辞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有,好心提醒一句,江承把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也抵押出去了。”

  “接下来我也会上诉,关于江承侵犯我们工作室名誉权一事。”

  江栖辞目光淡漠:“我们法庭见。”

  “江栖辞!”

  “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白眼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出生就把你掐……”

  戛然而止。

  江栖辞猛得挂断电话,还不忘把他们一家人都拉入黑名单。

  江奶奶尖锐恶毒的嗓音在卧室回荡,翟星眠看着她一通操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样恶毒的字眼形容自己的孙女。

  沉默须臾。

  江栖辞对上她目光,笑了下:“好了,别这么看我。”

  她拉开翟星眠的手臂,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缩了进去。

  翟星眠搂住她薄薄的脊背,指尖搭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嗯。”她想起来,江栖辞曾告诉自己,她不愿做那个囚徒,她已经摆脱了那家人,这是件好事。

  她又有些担心:“江明哲不会真的上节目诬陷你吧。”

  “没事。”江栖辞阖上眼眸:“这些年我每个月都给他打钱,近几年也出过类似和父母关系不好被吸血的事情,后续都反转了,大众对这种事应该都挺谨慎的。”

  “大不了就发个说明,宣扬一下他们干了什么好事,江承的案底就是明晃晃的证据,得不到好的是他们。”

  翟星眠沉默了两秒,抚摸她的长发,心疼她自揭伤疤,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或许会有人骂你,又或许会有人来骚扰你。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变成对江家众人的厌恶。

  翟星眠的眸色柔了再柔,将唇抵在江栖辞发间,只露出眼睛,好一会儿,嗓音微哑:“……他们好过分。”

  江栖辞躲在她怀里,忽然笑了下:“其实……是我偷偷让小瑞找到所有受害人一起起诉江承的。”

  翟星眠愣了下:“嗯?”

  江栖辞解释:“不然金额太小,如果被江家逐个击破,是可以撤诉的。”

  翟星眠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夸赞她:“江老师好棒。”语气真诚得一塌糊涂。

  像是哄小朋友。

  江栖辞听她这样说话,耳根发烫,竟有些害羞,抿了抿唇,轻咬她锁骨。

  “你好夸张。”

  翟星眠低笑,蹭她发顶的发:“肺腑之言。”

  笑声顺着耳膜传入到心底,江栖辞有些不好意思,心脏怦怦乱跳,她咬了咬嘴唇,视线羞赧地瞥向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翟星眠对她的滤镜太过,好像她做什么都很棒的样子。

  好一会儿,才听翟星眠问:“对了,刚才江老太太说的帮沈家的忙是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快要收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