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被珍而重之的信纸此刻随意被搁在桌上,夏余意还在思考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勾人的举动时,就已经被抱上了皎白的书桌。
以他以往的教养和经验,书桌上是不能坐人的,更何况这是哥哥的书桌。往常只要能用哥哥的书桌看书写字,他便会专注许多,也会更有动力。
可他从未想过,哥哥的书桌还可以坐人,更不敢想,哥哥会将他困于这张他曾奉为高洁的书桌上,做最亲密的事儿。
放大的水声羞耻地在耳边徘徊,加重他的兴奋。
他在思考,自己往后该如何心无旁骛地用这张桌子写字。
良久,穆斯年终于舍得松开他,没退开,就着姿势垂眸观察他。
夏余意双手松松垮垮搭在他的脖颈上,眼底蒙着层雾气,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缺氧,耳根脸颊全是红的,唇上泛着水光,红得如同染了水汽的玫瑰。
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穆斯年心想着,用指腹摩挲了两下他的唇瓣,企图将其揉得更红。
夏余意舒服地哼了一声,嗓子微哑道:“哥哥。”
“嗯。”穆斯年应了一声,继续方才的问题,“衣衣,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夏余意被亲懵了,没反应过来在问什么,“什么?”
“信,还有书。”穆斯年瞥了眼落在桌面的信纸,耐心问。
“......”夏余意闭口不答。
他写下那些东西的时候,情绪很复杂,那些东西就像他的日记一样,私密且毫无保留。
凭谁被发现都会产生难以启齿的羞耻罢?他在心底安慰自己道。
好在穆斯年也非得问出个一二,他放宽条件:“亲我一下就可以不用回答。”
这简直太简单。
夏余意凑过去轻轻落下一吻。
穆斯年却不满意,提醒道:“要像今早那般。”
夏余意疑惑了几秒,末了又凑了过去,在他脸上用力地亲了下,弄出清脆的“啵”音。
“好了么?”夏余意梗着脖子问人,给自己壮气势。
穆斯年觉得好笑,却忍着笑,像完成一场交易一样,公正严明道:“好了。”
“那快睡罢,哥哥。”夏余意语调正常,跳下桌,径直往床边走,就是有些同手同脚。
穆斯年失笑,摇了摇头。
他其实想问夏余意为何如今突然知道害臊了,往常说想他,要他亲的时候可一点都不知道羞耻。
想了想还是没问,夏余意需要充足的睡眠。
至于那些夏余意读过的书,他会很乐意一页一页慢慢读完。
—
那晚和穆斯年长谈被打断后,夏余意就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连着几天没想起来要问穆斯年的事儿。
一晚,正当他睡得迷糊,穆斯年突然叫醒他。
他感觉到有人掐了下他的脸,紧接着鼻尖也被捏了一下,他皱了皱鼻头,半眯起眼睛:“哥哥,早上好。”
真睡懵了,穆斯年觉得好笑,“现在才寅时三刻,天还没亮。”
夏余意思考了下,迟钝地嗯了一声,没多想又闭上眼睛。
“这么困的话,你睡着罢,我要出去一趟,约莫天亮回来。”
他说着就要走,夏余意却一把拽住他,“你要去哪?”
穆斯年退回来,重新罩住他,解释道:“你上回说要看戏,那个发密报的人抓着了,怕你醒来闹我没与你通气,所以叫你起来。”
“起不来的话我自己去就好。”
“看戏......”夏余意囔囔一声,骤然睁大了眼睛,“抓到了?”
“哥哥,你怎么不早说。”夏余意立马翻身下床。
穆斯年失笑,绕过去给他拿衣服:“不急,慢点别摔了。”
乘着月色,穆斯年开车一路驶过东城区的城镇,越过一片幽深黑暗的竹林。
“哥哥,这里怎么有点眼熟,我是不是来过?”夏余意趴车窗上观察那片竹林,许是被黑夜掩埋住原本的特点,他有些认不出来。
“嗯,你来过。”穆斯年道,“这是去孟秋文家的路。”
“孟秋文?”夏余意转过头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瞳孔震惊道:“你说的那个叛徒,不会是孟秋文罢?”
穆斯年唇角勾起,偏头看他,不答反道:“你猜猜看。”
夏余意:“......”
猜是猜不出来,不过照哥哥这个反应,应该不是,而且凭他对孟秋文的了解,也觉得不可能会是他。
于是他努了努嘴维护道:“肯定不是。”
“这么相信他?”
“毕竟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夏余意道,“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我会选择相信他。”
穆斯年余光瞥了他一眼,“那我呢?”
“啊?”夏余意眨了眨眼。
“如果是我做的,你会不会怀疑我?”
“我也不会啊。”夏余意回答得很爽快,“我最相信你了。”
“那如果有确凿的证据呢?”
夏余意想了想道:“那我也不信。”
“就算真的是你,我想我大概率会选择成为你的帮凶。”
见他一脸认真,穆斯年唇角微微勾起,诚挚道:“谢谢你,夏余意。”
很快,他们驶过竹林,来到了东城区和西城区交界的荒郊。
原本就之后零散几户人家的村子此刻更为阴深,夏余意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冷了?”穆斯年问。
现在已经入了深秋,夜半带着冷意。
“不是。”夏余意道,“是有点刺激。”
穆斯年一顿,笑开来。
他以前从不带夏余意面对这些暴露人性阴暗的场面,也不愿与他提起,觉得夏余意什么都不需要懂,只需做自己喜欢的,沉浸于自己的极乐世界那便最好。
于乱世中,被玻璃罩起来的玫瑰才是最安全的。
此番却觉得偶尔带他见见也不错,毕竟玻璃罩或许会有破损的一天,当然他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整个村子只有孟秋文那屋点了盏灯,孟秋文一早就在门口等人。他双手插着兜,懒懒散散地倚靠在门上,整个人沉浸在夜色中。
车停下的时候,夏余意没注意到人,直到孟秋文突然动了,他倒是被吓了一跳。
“穆少帅,来得挺快,再磨蹭人都要跑了。”他走过去,嘴上毫不留情。
穆斯年下了车,“只能说明你没本事看住人。”
孟秋文嘁了声,接着就见夏余意开了车门下来,不由眉头一皱,“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穆斯年还没说话,夏余意倒是蛮横起来,“你什么意思啊,孟秋文,我不能来么?”
孟秋文耸耸肩,“可以,反正我管不着。”
夏余意:“......”
要不是认识他多年,夏余意会觉得这人挺欠的。
果然,下一瞬就听他道:“到时候吓哭了找你哥哥安慰去,我可不管。”
“我才不会哭。”夏余意扯嘴皮子从来没扯赢他,仗着有穆斯年撑腰,干脆拉着他便走:“哥哥,我们别理他。”
孟秋文:“......”
幼稚鬼。
成天哥哥哥哥的,搞得好像谁没哥哥一样。
想到这,他的神色怅然几分,但很快被压了下去,然后神态自若地关上门,用门栓堵住后才进去。
穿过院子,夏余意刚想推开房门,就听见里边传来一阵窸窣。
他顿住脚步,回头压低声音问孟秋文:“你们把人放里面了,那伯母呢?在休息么?”
孟秋文越过他,推门让人进去,“我把我娘送到舅舅家了,里面只有唐老板和子华。”
“子华哥和唐老板也在?”
“是。”
听见动静,萧子华率先掀开帘子出来,“哎呦,小衣衣,你怎么也来了?”
“我让哥哥带我来的。”夏余意从善如流。
萧子华长长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这么晚还没睡么?”
“哥哥叫醒我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提高声量道:“斯年哥,你居然半夜进小衣衣的房间!”
见他误会了,夏余意没多想,下意识辩解道:“不是啊,我在哥哥房间睡的。”
“......”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夏余意反应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想解释,就听穆斯年沉沉道:“有什么问题么?我们从小到大都是一起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