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伊瑾神情闪躲,收拾好脸上惊异的表情,快速捡起掉在地上的包,干笑道:“我碰巧路过哈哈,正要出门呢,习焐哥在外边等我。”
“你们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不等两人反应,她自说自话拎包转身,“我得走了。”
夏余意憋得脸有些红,抓着穆斯年衣服的手不由收紧,赧然问穆斯年:“哥哥,这可怎么办?”
穆斯年顿了顿,头一回无法给他准确的答复,“我也不知道。”
“都怪你。”夏余意瞪了他一眼,打他道:“做什么在厨堂亲我。”
穆斯年却笑了,抓住他乱动的手,一本正经道:“是你勾引在先。”
“我?”夏余意一脸惊异,“我哪有!”
他吃桂花糕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勾引人,而且他哪里会勾引人啊,哥哥分明就是在......欺负他。
夏余意越想越气,抽身远离他,背过身去,以表抗议。
“好了,我的错。”穆斯年忍着笑,将人往身边拉,胸膛抵在他背上,“下次换个地方亲。”
“是这个问题么?”夏余意转过身来,抬眸看他,担忧道:“万一伊瑾姐跟伯母说怎么办?”
穆斯年道:“你害怕么?”
“不啊。”夏余意的语气只坚定一秒,末了软了些,“可我还没准备好,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夏余意顿了下,眸底的光暗淡了些,“不是害怕这件事本身,而是怕他们知道后会把我们分开。”
和哥哥互通心意后,身份的转变让他恍惚了一些时日,心口酸酸涨涨的,会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以往面临分离所带来的不安。
穆斯年这些时日与他寸步不离,不分白日夜晚与他在一起,像是要补偿先前被拉开的距离一样。
恍然间,他突然意识到,穆斯年多年前那句用时间来弥补距离并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在骗他。
他真的因为无时无刻和哥哥在一起,而渐渐忘却了那些曾经被迫分开的距离。
本来是一件好事的,如今却令他焦躁。
今儿突然被白伊瑾撞见,让他冷不丁如梦初醒,再次回想起那些烦躁又盼望见面的时日。
明明那时候他最抗拒的就是分别,可还是抵不过各种不可抗因素,可如今呢?
若是长辈们知道这件事,其他人会有作何反应他不清楚,但他爹肯定会立马送他出国,断了他和哥哥的联系。
光想想他就泛起一身寒意。
见他突然愣神,穆斯年抿了抿唇,双手搭在他双肩上道:“衣衣,看着我。”
夏余意回神,与穆斯年对视的瞬间,他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哥哥待在一起也会突发这种患得患失的糟糕情绪。
穆斯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从他眼底扫过一丝落寞。他唇瓣微启,想说什么的瞬间却又转头往那扇敞开的门看去。
那只不过是一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对他们来说却是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
在封闭且私密的空间里,他们是彼此相爱的眷侣,门开了之后,他们却只能当一对普普通通的兄弟。
他有想过和夏余意的关系是禁忌的,要经营好本就比普通的恋爱关系难,也想过要尽自己所能补偿他,不让他受委屈。
可他从不认为他们的关系无法公之于众。
相爱而已,并无过错。
思及此,他放弃了原本想将门关上的想法,冲动且固执地认为被发现了更好,只要夏余意还存在与他一样的心思,谁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大门敞开着,他摸了摸夏余意的脸,突然柔声道:“你会相信我么?”
夏余意仰头看他:“嗯?”
“一段关系的结束只能由当事人决定。”穆斯年道,“只要你还有维持我们关系的想法,我们不会因别人分开。”
“我们之间关系如何,与他人无关,只取决于你。”
明明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夏余意却能从他清冽柔软的眼神中看到前所未有的坚决。
如一掬清水洋洋散散浇到心头,柔中带刚,浇灭燥意。
他心底一痒,没回答穆斯年的问题,反问道:“那你呢?你也是当事人之一。”
“说了只取决于你。”穆斯年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只需要当我......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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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穆斯年坐于床头翻阅一本夏余意先前看的医书。
夏余意赖在他身边,腿耷拉在床沿一晃一晃的,有一搭没一搭和他继续今儿陈老来找他的话题。
陈老今儿来除了向他表露歉意,还告诉他戏班决定重新挑选个良辰吉日延办二十周年庆典。
可他说什么都不肯让夏余意再次上台,怕再发生类似的事儿。
只表示到时候若是那位折了腿的角儿将伤养好了,便可以顺理成章上台,若是没有也无妨,花一里辛苦一些,救场的功夫还是有的。
穆斯年听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赞成陈老的做法。
夏余意却不以为然道:“可这般一里姐会很累哎。”
穆斯年从书上移开眼神,“你是还想去么?”
心思被猜中,夏余意翻了个身,单手拄着下巴问:“可以么?”
穆斯年没看他,用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道:“想都别想。”
“扫兴。”夏余意又翻回去,注视着天花板发呆。
要搁往常,他指定和穆斯年讨价一番,这回他知道轻重,过过嘴瘾便罢,去了可能会再搞砸一次。
“哥哥。”他突然唤了声。
“嗯。”穆斯年应着,指尖突然在一页纸上顿住,摩挲上边写在纸张边缘,很突兀很小的三个字,唇边慢慢浮现一抹笑意。
“你昨儿说到时候有好戏看,是什么时候啊?”夏余意没发现他不对劲,自顾自道:“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抓住?还有还有,你要我配合什么呀?”
“你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穆斯年指尖依旧停留在端正的楷体字上。
夏余意想了想,“那就第一个好了。”
“具体不清楚,要看他什么时候行动。”穆斯年道,语调上扬,他突然心情很好,于是多加了句:“本来想落定尘埃再告诉你,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话,与你先说也无妨。”
“好啊好啊。”
穆斯年将书放到一边,盘腿坐于他旁边,夏余意一脸期待地往他身边挪去。
两人长谈的架势都摆好了,可不巧的是,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高跟鞋声。
有了上午的经验,以为是穆夫人又来找人的夏余意忙从床上爬起来,与穆斯年对视了一眼,就往衣橱的方向挪去。
“跑什么。”穆斯年好笑地拎他的后衣领将人抓回来,“不是我娘,而且这个点我们在一起很正常。”
“噢......”
夏余意心虚地咳了两声,就听响了两声敲门声,接着响起白伊瑾的声音。
“斯年哥,你在么?”
家中的女眷除了穆夫人便剩白伊瑾,夏余意倒是不惊讶,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她来找哥哥做什么。
想到这,不知为何,他难免心生芥蒂,毕竟先前就算白伊瑾喜欢错了人,却是切切实实喜欢过哥哥。
穆斯年去开门,半掩着门,没有全开。
“伊瑾,你找我?”他打了个招呼。
白伊瑾没往他房间里瞟,微笑道:“不是,我来找衣衣的,但他房间没开灯,所以我......”
“他——”
穆斯年话没说完,夏余意就已经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我在,伊瑾姐找我?”
找他总比找哥哥好。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夏余意在这儿,但当他突然冒出来时,白伊瑾还是吓了一跳。
“对。”她快速整理细微表情,笑道:“可以邀请你出去走走么?”
以防他拒绝,她想了想添了句:“今晚天空爽朗,风也舒爽,没有月亮,但星星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