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你就宠他吧【完结】>第14章 傻少爷

  纱质鹅黄色窗帘只拉了一半,平静柔和的昼光平添暖意,穆斯年倚靠在床尾,回首仰望他时,那片昼光便映上了他半边脸庞。

  夏余意处于稍暗处,两具身躯近在咫尺,却被这道天光分隔在明暗交接处,彼此只能听见自己正逐步陷于凌乱的心跳。

  他垂眸与穆斯年对视,眼睫半掀,显得有些可怜,说出的话更可怜,“哥哥,我害怕。”

  今日的事儿毕竟头一遭遇见,就算如今平复了情绪,却仍然心有余悸,只是他害怕的程度并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大。

  害怕的程度随心伪造,他没有表示自己有多害怕,将这个程度的决定权交给穆斯年。如若哥哥觉得他真的在害怕,那么兴许他的底线会再降一降,会给他一个拥抱。

  很久了,八年前哥哥给他下面的那个夜晚,同样也是他得到哥哥最后一个拥抱的夜晚。

  许是他处于较暗处,穆斯年觉着他的脸色确实比平日暗淡了些,眼底隐隐泛出一层水汽,连鼻尖都开始发红。

  顾不上耳畔处不断传来的心脏鼓动声儿,穆斯年将书抛至一旁,起身,单腿跪在沙发上,一把将床沿的人儿拥进怀中。

  夏余意没想到这么顺利,足足愣了三秒,随即便挂上了笑,喜上眉梢,灵动四溢,在穆斯年看不见处,他轻轻抓了抓穆斯年的毛衣,摸到了意料之中的温度。

  八年前相拥的感觉已经渐渐淡出记忆,此时的感觉虽然真切,却既熟悉又陌生。穆斯年不仅比他高,身躯也比他壮硕不少,夏余意觉着自己完全被圈起来,周生充斥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全身上下一下子暖和起来,甚至隐隐发烫。

  他偷偷搂紧穆斯年的脖颈,在衣领处嗅了嗅,嗅到满腔的栀子花味,周遭没了杂音,只剩他不知所措的心跳。

  穆斯年也乱了阵脚,顾不上安抚那个说害怕的人,不敢搂紧,只将手轻轻搭在他背上,有一搭没一搭轻拍,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兄长。

  好不容易平复心境,他又拍了拍夏余意的肩,安抚道:“好些了么?”

  夏余意早就将害怕两字抛诸脑后,这会如愿得到了拥抱,却后知后觉意识到撒谎的歉意。

  后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并非撒谎,心情确实被影响到了一点点。

  “还没,还是很害怕。”

  听见回复,穆斯年余光瞥了眼他掩藏在睡衣底下的后颈,末了摸了摸他的发尾,“那再抱一会。”

  话刚说出口,他自己倒是先松了口气,仿佛这话是对自己的宽限。

  于是夏余意更肆无忌惮,安心地将脑袋枕在肩膀上,手指不老实地玩哥哥后颈的黑发,缠绕了一圈,松开,再缠绕一圈,又松开。

  头发松松软软缠绕在指尖,觉着好玩,夏余意玩着玩着轻笑了一声。

  “......”笑完他立马闭上嘴,似乎在想他刚刚真的笑出声了么。默默祈祷哥哥没听见,可上天终究听不见他的祷告。

  穆斯年又问了一句:“好些了?”

  知道藏不住,夏余意不情不愿承认:“好多了。”

  “那放开?”穆斯年在征求他的意见。

  “好罢。”

  贪恋哥哥身上的味道,在松开前的最后一秒,夏余意再次嗅了嗅,希望那股栀子花香能在自己身上留得久一些。

  “睡罢,我在这儿看书。”穆斯年重新拾起那册《西皮》,淡然转过身,没再看他。

  刚得到个拥抱,夏余意内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于是他带着那股刚沾染上的栀子花香,将自己埋进被褥中。

  穆斯年的背影渐渐模糊,入睡前他在想,如若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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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单一日过得飞快,礼拜天一过,两人又分隔两地。

  京良中学

  冬日飞雪洋洋洒洒下了三日,夏余意腕上的伤口早已痊愈,苏医生给的桃仁白芷膏果然好用,涂抹了几次连疤痕都消失无踪了。

  夏余意手搭在二楼教室的窗台上,垂眸看了眼伤疤处,又抬眼望了望飞雪,最后干脆盯着那落了满地白雪发呆,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儿,哥哥是不是还在训练。

  许是穆斯年主动提起过什么,上回去穆家后,穆伯母便拉着他讲述自己跟着穆伯父进去东城军校的事儿。

  如她所说,她成天成日闲得发慌,无非就是跟小姐妹去听听曲儿,或者赴约各家太太打打麻将。这打麻将她当真欢喜,可有些打麻将的人儿不讨她欢心。

  先前穆斯年和夏余意在穆家时,她还能找借口不去赴约,这下家中成天只剩她一人,她忙得晕头转向,成日有赴不完的约。

  这不,赶巧上回碰见穆督军要去东城军校做宣讲,见儿子一面不容易,她立马推掉邀约,说什么都要跟着去。这下太太们不但无法多说,还得夸上穆斯年两句,穆夫人兴头一高,觉着这实属是个好法子。

  穆督军从小疼爱夏余意,委实将他当小儿子养,逢人便说这小孩儿讨喜。虽对穆斯年严厉万分,见了夏余意却巴不得将人捧上天,直对他保证进军校就一句话的事儿。

  夏余意无疑是心动的,可他愣是强忍了三日,都没让穆督军带他过去。缘由大概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想见又不敢见,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为,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和哥哥见面的频率。

  可他似乎忘了,搁以前,和哥哥天天见面才是他的习惯。

  “嘿!”李祺突然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吓了他一跳。

  夏余意全身一颤,一回头就见李祺和彭迪两人笑得直扶着腰。

  “夏夏,你还真不禁吓!”李祺笑道,朝彭迪挑了下眉。

  夏余意缓过劲儿来,扯出一丝笑容,“你们还没回去呢?我刚想事情呢,没注意。”

  雪天难走,学校提前下学,房叔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正在赶来的路上。

  “要走了。”李祺提了下肩,将背后那个鼓鼓囊囊,挂了只黑色泥陶犬的书包展示给他看,“你还在等下人来接么?”

  “在等房叔来接。”夏余意纠正他,随即跟他们挥挥手,“明儿见。”

  “明儿见。”

  人一走,就又剩夏余意一个人,好在房叔来得也快,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夏余意便在楼上瞅见房叔的车停在门口。

  “房叔儿!”夏余意踩着雪走得飞快。

  “哎呦,小少爷,您慢点!”房叔赶忙撑着伞上前,顺带接过他的书包。

  “没事。”夏余意朝人一笑,扫掉身上的雪,“您来得好快。”

  寒暄了两句,夏余意就要上车,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雪地上躺着一件格外扎眼的物件,看着看着只觉得眼熟。

  那个东西他才见过,正是李祺挂在书包上的吊坠。

  “怎么了,小少爷?”房叔跟着他一同蹲下。

  夏余意没回话,拾起吊坠便起身四顾左右。李祺前脚刚走,而且他记得李祺一向是和彭迪结伴回家的,该是还未走远。

  突然,他眼前一亮,发现李祺和彭迪正要从往学校左边那道巷子拐进去,他溜得快,只留了句:“房叔儿,我去去便来!”

  他没带伞,房叔追不上人,却也不可能留人独自冒雪前往,便撑着伞在后边追。

  巷子挺深,夏余意拐了弯,发现前方两人尚处于巷口处的交叉路段,嬉闹着往右拐了去。

  好在他赶得快,很快便赶上了,就在他听到拐弯处的谈话声,正想喊人时,却被一声“傻少爷”唬得僵住了脚步。

  李祺戏谑道:“夏余意只是个傻少爷,不过恰巧生在夏家罢了,但凡命不好出身差点,都能被诓去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