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

  万万没想到,任谁也不会想到凶手竟然是她!

  “是你?!”主持人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出来的女人。

  女人穿着印有电视台标志的灰色清洁工工作服,刚才还帮助选手们清扫厨余垃圾。她长相老实,是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可她竟然和主持人是那种关系?众人投去好奇眼光的同时也都纷纷避让。看着老实,心思歹毒、手段狠绝,让人畏惧。

  “这种货色你都要?怪不得会得那么脏的病!恶心!”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主持人的脸上,生生把他的头打歪了,下手的人正是刚才看到虫子尖叫的女评委,撒完火儿她迅速转身撤出了人群,丢不起这人。

  主持人长得细皮嫩肉、身材修长,虽然是beta,但演技好,可A可O,为了爬得更高,跟接触的圈子里很多人都有不正当的关系,在场的就有好几个。女评委是他即将谈婚论嫁的那个,请帖都发出去了。所以,得知主持人和那么LOW的女人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女评委才会气急了抽他。

  半年前,他染上了怪病,甚至传染给了刚才的女评委,不得已暂时休假。后来怪病得愈,在女评委的介绍下,他接了这档美食节目,却没想到那个蔫吧的女人竟然敢给自己下毒?

  “你他妈疯了你?你想毁了我?”主持人目龇俱裂恨不得冲上去咬死那女人,今天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以后也别想再有上镜的机会了,搞不好会被彻底踢出业界。这一切全败眼前这个蔫吧使坏的女人所赐!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带她在身边。

  “我只恨,没有早点毁了你!哈哈哈……”那女人切齿道,说完似乎很解恨地仰天长啸。

  “只可惜,被发现了。情蛊反噬,我也活不成了,你也别想好过,我就在这儿当着大家伙的面说道说道,让大家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女人声嘶力竭,泪水夺眶而出,眼中迸着沾了毒液的恨意,一点点将面前的人腐蚀殆尽。

  女人有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江南,人如其名从小长得就温婉可爱,性子也温柔,气急了说话都没大声过,只是暗自抹眼泪,惹人怜爱。

  她家境富裕,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母亲是温婉贤淑的女子,一家三口生活得幸福美满,这一切却在她十岁的时候被一个入侵者打破了。

  十岁那年,父亲带着一个比她年长一点的男孩回家,说是远房亲戚的孩子要寄养在家中。当晚,从没对父亲大声说话的母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父亲大吵了起来。

  江南才从父母的争吵声中得知那男孩是父亲初恋的孩子,初恋两口子车祸死了,孩子在亲戚家寄人篱下,他看不过去就带回来自己养。

  父亲一直想要个男孩,分化成AO都无所谓,他更喜欢男性,因为他的初恋就是个男O。母亲却只生了一个女孩,无论她将来分化成什么性别,父亲都不会疼爱她的。

  那一夜之后,母亲一病不起,弥留之际把江南叫到床边,叮嘱她要做小伏低,“你爸眼里只有那个孩子,你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去你外婆家吧,外婆喜欢会护着你的,等你长大找个心疼你的人嫁了吧。”

  外婆家没去成,这边安葬完母亲,父亲就跟着母亲那头的亲戚安葬了外婆。母女俩就这么在另一个世界见面了。小江南自然跟着父亲和那个男孩生活。

  父亲对男孩比对她更好,好吃的都紧着男孩,学习用品都给他买最好的。乡下上学要骑车半个多小时,父亲心疼男孩,特地在县里给他租了房子让他安心读书。小江南则要一个人背着沉重的书包每天天不亮从乡下徒步一个小时去县里的小学上学。

  “丫头,你别念了,来回上学那么辛苦。”

  江南咬着筷子,心想父亲心疼她呢。

  “省下学费给你哥哥用,他现在读初中得进补课班,补课班费用不小,爸爸有点承担不起了。”父亲喝着小酒儿,漠然地宣判了她的人生。就好像在说这顿饭你别吃了,反正也饿不死。

  江南哭了,哭又有什么用呢?她性子随了母亲不会反抗,她还太小无力反抗,亲戚们也不会站在她这边。甚至有人劝她,“等你哥哥考上好大学有了好工作,到时候给你找个好婆家不是一回事儿么?你早晚要分化成O,上不上学有什么用?找个好A或者家庭条件好的B结婚,生了孩子一辈子就过去了。你咋个想不明白呢?你就在家伺候好你老子,你老子还能不给你留点傍身的钱?还能都便宜了你哥?那毕竟是外姓人。”

  说的人多了,江南就信了,亲爹总不能坑她。

  那男孩每次从县里回来都带些好吃的或者书给她,待她也亲厚了很多,小江南慢慢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慢慢长大,然后找个人嫁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等男孩高中的时候,江南也出落成漂亮的姑娘。一天下地回的晚了,江南遇上村里的二赖子劫道,是男孩救了她。打那之后,男孩对她越来越好,当时她以为那是爱情,后来才知道那只不过是男孩分化了,需要有个发泄的工具而已。

  再后来的故事就落了俗套,不过是女人被爱情蒙住了双眼,一头扎进男孩的甜言蜜语中,为他生为他死,为了照顾他,还跟着他来到了叶城这个陌生的地方。

  男孩就是现在的主持人,激灵、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就拿了几个项目,做得风生水起,还认识了那个家世很好的女评委,打算年底结婚。

  而那个从小跟着他的江南就成了破抹布,被丢弃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我这么说,你们会觉得我自轻自贱。可我跟着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我要报仇!”江南摸了一把眼泪,挺直着脊背倔强地仰着头。

  那一刻,唐楠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为了复仇付出巨大代价,复仇成功后又没有任何幸福感的自己。往日的辛酸、痛楚再次涌上心头,颤抖的手攥成拳,要击碎横亘在命运前方的一切阻碍,哪怕流尽所有的血……

  蓦地,拳头被厚实的手掌包裹住,温暖让唐楠回过神,细腻的触感从手背滑过,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摊开掌心,是一颗奶糖。

  “甜的。”秦北对口型道。

  甜的。

  小老虎也依偎在她的脚边,恐惧慢慢褪去,这一世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别听她胡说,她十三岁就分化成O了,从小就不正经,勾引我!还要我负责!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帮助过我的份儿上,我才不会管你!”主持人口沫横飞,情绪激动,“结果你恩将仇报,你不得好死!”

  “我是不得好死,肠穿肚烂!你也不会有好结果!当年外婆死于火灾,那场火烧得离奇,后来你醉酒说了那是你放的火,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留下,好控制住我,这样以后就可以得到父亲全部的财产。”

  “父亲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暴毙?你不同意检验,匆匆火葬,我留了他的几根头发和指甲去做了化验,他是慢性砷中毒!有人给他喝的酒里投了毒,而那些酒都是你从县里带回来的!父亲喜欢喝,每天都要喝一小杯。”

  “枉他对你那么好!还有……”江南闭了闭眼,努力压抑着悲伤,“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我以为是自己身体弱没有保住,原来是你!是你给我的饭菜里放了堕胎的药!害得我大出血差点死在医院的急救室里!”

  一桩桩一件件摆出来,听得人汗毛直竖!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畜生不如的家伙!人家父亲待你如亲子,你却害死人家全家!

  “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外婆自己点了窗帘烧死自己的!你爸也是自己死的……反正跟我没关系!”主持人宁死不认,认了就完了!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来过,也不能进去。

  “孩子是不是你的,我有保存他的DNA样本,验一验就知道了!”江南没想到事到如今他都不肯承认那个孩子。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你把死胎葬了!”主持人怒不可遏,他的大好前程,他处心积虑的一切都被这个女人给毁了!如果,如果当初不贪图富贵听信了老道士的话说她可以旺夫,把她带来叶城就不会出这么多事!把她丢在乡下就好了!卖给老鳏夫就好了!

  “你后悔了吧?后悔当初没把我卖掉?来不及了!我活着报不了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着,江南一闭眼,双眉紧蹙,凌然赴死。

  没有疼痛,没有肠穿肚烂,她直挺挺地站了几分钟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向秦北,“蛊虫没有完成任务不是会反噬吗?”

  “会,但我转嫁了这个反噬,所以你不会死。我很好奇你从哪里得来蛊毒?还有剩吗?”听江南的叙述,她从小在北方的乡下长大并没有接触过会玄术的人,情蛊起源于苗疆需要得道的人长期炼制,江南是怎么接触到这种蛊毒的?

  江南摇摇头,“我大出血在医院昏迷的时候,浑浑噩噩中感觉有人喊我的名字,那个人好像知道我很多事,他告诉我在医院的花坛里埋着一包蛊毒可以帮我报仇。等我醒了后,半信半疑去了梦里说的那个花坛,还真挖出一包药粉。从小我就感觉自己的人生冥冥中被控制着,这次终于发生了改变,这是天要帮我!我就把药粉全都倒在他早晨喝的粥里。”

  “我要亲眼看着他死,为我那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可是,你出现救了他!我不甘心啊!”江南不甘心,就差一点就可以报仇了!

  “你们听听,这个女人多恶毒!不要相信她的鬼话!”主持人还在垂死挣扎,本来俊美的面容扭曲成一坨,被安保人员控制住还不停地咒骂着江南。

  “有那么多证据为什么不去报警?”有人提出了质疑,按照江南的说法,那些证据足以把对方送进去。

  “我报过警,可是没有人管,就好像他们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看不见我这个人似的。还有他从中作梗,把我的证据丢掉了。我才不得不这么做!”江南痛苦地抽泣着,她无能为力,蚂蚁撼大树一般,已经彻底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毒杀,是她唯一的出路。

  “法律会惩治所有做了坏事的人。天道好轮回。”没有人能逃出因果循环。

  警察很快抵达了现场,带走了主持人和江南,他们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秦北总觉得漏掉了些什么,但好像想不起来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楠的情绪有些低落。

  她低着头,手紧紧地攥着秦北塞给她的那块奶糖,掌心的温度要把奶糖融化掉了。她听到江南的话,她遇到危险也无法求助外界,被无视、被屏蔽,和自己一样!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吗?

  事件解决,人群散开,塞维亚走了过来,迎面碰上了秦北。

  秦北挡住她,向上瞥了一眼,“你,和你头上的恶鬼都离唐楠远点!否则,我就替你超度了它。”从看见塞维亚第一眼,秦北就对她厌恶至极,特别是她肩膀上坐着的恶鬼,臭气熏天。

  小老虎也冲着塞维亚呲了呲牙,比对秦北可凶多了,紫色的眸子闪出了灵火,塞维亚肩膀上的恶鬼骤然收紧了捂着她眼睛的双手,眼珠子差点被恶鬼抠下来,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饶是如此,她还强装镇定开了一个极度恶俗的玩笑,“海盐气泡水是大众饮品。”

  “错,海盐气泡水是我的专属饮品!”甜味儿的海盐气泡水,只是我独有的,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秦北没兴趣和她纠缠,转身护着唐楠走出大厅。

  此时,叶城的小吃街上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正在吃麻辣烫,他低头吹了一下滚烫的面条,下巴黑痣上的长毛儿跟着颤了颤,突然,道士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一口血喷出去老远溅了一地,大头一沉咚地一声撞在桌面上没了生气。

  “那是什么?”有人看到道士宽厚的道袍底下一动一动的似有活物。啪嗒,那活物掉落在地上,正是在电视台比赛现场消失的红线虫。而道士早已肠穿肚烂。

  “啊!”周遭的食客发出惊恐地尖叫声,逃也似的冲出店铺。

  忽一阵阴风刮入了麻辣烫店内,店老板被吹得迷了眼,朦胧中见道士的尸体被风卷起,等他睁眼再看,屋里哪还有道士的尸体和虫子?只剩下一片血痕证明刚才这里确实发生过恐怖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