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 农历新年很快就到了。落流剧组幕后编剧导演本着心情好工作才好的想法给一众演员放了一个星期的年假。

  顶流正扑在蒋行止怀里打滚,许延声给它隔空丢狗粮吃。

  蒋行止怀疑他老板公报私仇,他被丢了一脸, 顶流又舔了他一脸口水,含糊不清地问:“老板,我们公司放假几天啊?”

  传媒公司没有规定的放假时间,不做底薪,在公司上班也算休息, 在家里休息也算上班,这其中不包括做助理的蒋行止以及不上班的许延声。

  “没概念, ”许延声说,“你们想怎么放怎么放,自己有钱花就行。”

  好听的叫法叫记者,不好听就是狗仔,明星放假在家, 最闲来无事的时候, 往往是他们上班的高峰期, 尾随跟拍, 总能弄到点模棱两可足够上热搜的料,视频掐头去尾, 这位被拍到的倒霉蛋基本就不能过个好年了。

  “那我呢?”蒋行止知道自己工作岗位不一样。

  许延声兴致缺缺,睨他的冷淡眼神, 似乎在问他在说什么废话:“你跟宋承悦上班。”

  那就是只有一个星期假的意思了, 蒋行止道也挺乐呵, 知道自己平时工作轻松, 玩比上班多,许延声也大方, 让他吃好住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威胁要开他了。

  “哦哦!”蒋行止猛地反应过来,“有道理诶。”

  顶流适时地:“汪!”

  蒋行止明白了,又问:“那顶流呢?”

  许延声问:“你要带走?”

  顶流撒腿就跑,蹬了蒋行止一脚,蒋行止捂着肚子:“你觉得我能带走它吗?”

  许延声于是威胁狗:“你再瞎蹬,扔出去和你狗兄弟过新年。”

  顶流只好老实,嘤嘤地回许延声脚边,光滑的脑袋蹭着他的脚。

  “哦哦,”蒋行止又瞥向宋承悦,若无其事地问:“宋小悦你呢,在哪过年?”

  每星期一次的检查都有定时在做,宋小悦没家人,次次都是蒋行止在陪,因为有药物干预,病情一直没有加重,但也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

  白血病就是悬在宋承悦头上的一把刀,挂到很高,平时根本碰不着,可哪天绳子断了,一刀下去,会直接把他人生劈成两半,说难听点,可以直接和他去世的爸妈团圆。

  宋承悦摇摇头:“没想好。”

  逢年过节总是羡慕别人,大家团圆在家,吃年夜饭,张灯结彩放炮,一伙人聚在一起,看春晚打麻将,他有好几年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从一开始的羡慕,到如今的麻木,心态算不上无所谓,但也没有奢求。

  蒋行止像是顺水推舟,又或者蓄谋已久,他和许延声聊了半天,就为了这么一句:“那你要不要和老板一起过年啊?”

  许延声的家境是个谜,但蒋行止跟了他这么久,大小事务公事私事总是会掺和着碰上。蒋行止不懂,也能猜到一点,让宋承悦和许延声过年不是为了让宋承悦不孤独,实际上是希望有人可以陪许延声。

  许延声听笑了,一把狗粮全砸在蒋行止身上,顶流直接把他扑倒,尾巴都能甩到他脸上。

  “盘算打到我头上来了?”

  蒋行止在挣扎中回答:“老板,你不是也没事吗?”

  许延声没怪他猜忌,这本来都是显而易见的事。转头去看宋承悦,发现宋承悦也在看他。

  宋承悦也变了一点,以往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推说不要,像是知道许延声嘴硬心软,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拒绝还是同意,等着他发话。

  许延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冷淡又没有重量,像是在掂量价值,到底是论斤卖还是留在身边,要想一想。

  片刻后他扯了下嘴角,短促地笑了下,他没说话,离开两狗一人的客厅去了阳台,摸了根烟点着。越靠近春节,天气反而越冷,许延声倚在围栏上不知在看些什么,烟灰融化了落雪。

  剧组放假的时候,宋承悦还是跟着许延声回去了,蒋行止开的车,三人在F市分别,准确来说,是蒋行止把两人送到楼下,最终安心离开,就很扯,许延声觉得自己被拿捏了,怀里抱着一只狗,这是他唯一的武器,又不舍得丢。

  “走吧。”许延声最终没好气的说。

  宁俀的房子还在建,明年初完工,许延声还是比较喜欢那边房子的格局,可惜还住不进去。这边房子两个多月没回,里头空气还好,就是少了人气,进门时觉得冷。

  许阿姨还是每周一次打扫,前两天要回家过年的时候许延声给她发了工资和奖金,金额不少。于是许延声进到客厅,在烟灰缸下面拿到了一个被压着的红包,还有许阿姨写的便利贴:新年快乐,健健康康。

  许延声难得有点真心实意的笑,他活了两辈子,唯一得到的纯粹又没有色彩的爱只来自于许阿姨,这是他能够接受并且愿意接受的。

  宋承悦在这住了两个月,很熟,把行李推到两人房间整理好,出来时看到许延声靠着沙发在睡觉,空调没开,他被冻得脸有点白。找了遥控打开空调,“滴”的一声,许延声却醒来。

  “延哥,吵醒你了吗?”宋承悦又去了厨房,冰箱是空的,他们要在家里住至少一周。

  许延声回头,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宋承悦转悠。

  他在家里住过,也知道家里空,两个月没见似乎又被打击到了,柜门越开越流畅,瞧着他的表情,许延声差点笑出来:“叫外卖不就好了。”

  宋承悦摇摇头:“住家里就要自己做,健康一点。”

  许延声从来没问,现在才有些好奇:“正常男生不会你这样,你怎么学的这些?”

  他是真不知道才问的,宋承悦也不在意,拆了饮水机的水箱闻味道,又洗了一遍,往里灌了冷水装回去加热,才微弱的沸腾中漫不经心地说:“我爸妈感情很好,从来没有家务谁做的说法,其实爸爸会比妈妈做的更多,因为妈妈总喜欢撒娇,爸爸很爱他。”

  所以宋承悦和爸爸一样做家务,两个男人照顾一个爱撒娇的妈妈,那本来是很幸福的家。

  宋承悦在农村长大,很普通的家庭,因为两夫妻节省慢慢有了存款,是想准备买房子的,爸爸突然就病了。再往后的事情慢慢不可控制,孤独绝望无依无靠,最终有了如今的宋承悦。

  许延声听完也没什么表情,只笑了下,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说:“有过就挺好的。”

  宋承悦在洗杯子,水声又哗哗的响,回忆到曾经快乐的那段日子,他也是带着笑的。

  没多久,宋承悦从厨房出来,沾过水微凉的手指点了点许延声的眼皮,长长的睫毛在他目光下微微颤抖,然后扇子似的掀出一阵风,吹的宋承悦跟着晃动。

  “怎么?”

  “家里没菜,我出去买点。”

  许延声摸摸钱包摸摸卡:“密码你知道,多买点自己想吃的。”顶流坐车累了进门就在睡觉,听到有吃的立马醒过来,“汪”一声表示自己也在,许延声就冷笑:“给死狗也买点,零食和玩具都要。”

  顶流:“汪!汪!”

  没错就是这样。

  宋承悦没接卡,不动也不说话,眼巴巴望着许延声明显有话说。

  卡被轻飘飘地丢在椅背上,许延声问:“想说什么?”

  宋承悦抿着唇,这种时候最不敢猜测许延声的情绪,声音都弱了下去:“延哥,你不陪我去吗?”

  许延声发现宋承悦其实挺会演戏的,隐隐有了当年宋茶婊的影子,他突然来了性质:“宋承悦,你挺会装。”

  宋承悦的脸猛地红起来。

  愉悦啊,许延声心情好了起来。

  “在蒋行止身边呆了小半年也不是完全没用,你也知道自己弱势会吃亏,在剧组里你就是没有权势的小绵羊,我和蒋行止会护着你。出来了,也没有原来那个公司的人压在头上,你就是个正常男人,去个超市要我陪什么?早就不流行半路打劫了,再说了......”许延声盯着他,慢慢笑起来:“你好像也不再是会被打劫的人了。”

  宋承悦并不坏,许延声懒得揣测他的心思,或许是不想一个人又或许怕许延声在家里太闷,他和蒋行止在一起,就是两个老妈子,分开了还有0.85个,许延声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

  顶流是个胆子大的狗,环境陌生没关系,许延声在就行,休息好了就在客厅里乱跑,尾巴尖一路甩过去。

  许延声的行李里有一半都是顶流的,顶流循着味道进了房间,叼出玩具让许延声陪它玩。一只小白狗玩偶,像是知道许延声暴戾,顶流最喜欢和许延声丢狗的游戏。玩累了又去房间里叼零食,能自己咬开却不吃,一定要许延声给它喂。

  这些日子里,许延声渐渐发现了养狗的乐趣,时间会过得很快,而把情绪投入狗身上,会比在人身上获得更快更多的反馈值。

  宋承悦出门没带钥匙,一个多小时后门铃才响,许延声指挥顶流去开门,傻狗正撅着屁股和角落里挖不出来的玩具斗智斗勇。许延声收回先前的话,起来开门时特意拐了个弯,一脚踹在猴屁股上。

  顶流:“汪!!”

  许延声被逗得想笑,嘴角带着弧度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许延声料想不到的人,笑容顿在脸上,沉声问:“谢逐桥,你怎么在这里?”

  顶流扭头,像是愤怒:“汪!”

  ·

  许延声和谢逐桥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元旦过后十几天就是新年,剧组又要给人放假又要在放假前让人加班,所以就算是谢逐桥,其实也很忙。

  而许延声确实有在躲他,算不上躲,他本来就不再往片场去,私底下远远看见谢逐桥转头就走。

  许延声想开了,就当自己是输了,躲人算不上没出息。

  可能是时机刚好,那段日子谢逐桥也没再往他面前凑,许延声乐得清闲,每天和冯景和混在一起,话仍然不多,烟却没少抽。

  如今在门外见到谢逐桥,难免让他觉得意外。两人以前也会很长时间没见,但那时候许延声还是想着谢逐桥的,心里也会惦记,就算没有联系,感觉总是不一样。

  他现在不想了,只希望谢逐桥在他的人生中完完整整的退场,从此再不相见。

  谢逐桥没开口,宋承悦却察觉到许延声生气了,他在楼下看到谢逐桥,就算知道许延声不想见他也还是拦不住。

  谢逐桥自己有许延声的地址,更何况让他拒绝谢逐桥,他也做不到。

  “延哥,”宋承悦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许延声的表情,“我在楼下看到逐桥的......”

  “你带他来的?”许延声原本注视着谢逐桥,像是不明白,非要盯着人看出个答案,宋承悦说话,他便把同样的眼光落到了他身上。

  宋承悦不敢说话,谢逐桥把他往身边让了让:“我自己找来的,你地址不难知道。”

  “你找我干什么?”

  “来陪你过年。”

  两人说话都没避着宋承悦,明显都是装不下去了。

  许延声好奇了很久,索性直白问:“很早之前就想问了,谢逐桥,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逐桥想说我后悔了、我做错了,这话想想都欠揍,但许延声问他想干什么,他必然要说个明白。

  谢逐桥在想什么呢,他望着许延声的眼睛,这人以前也这样看他,不带感情,但里面不屑的情绪会少很多。如今许延声看着谢逐桥,像看着被他丢到地上的烟头,扔了不够,还要踩一脚。

  谢逐桥在那眼神里看到了厌倦和不耐烦,那或许是他从前给过许延声的,谢逐桥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件事。

  “我喜欢你,”谢逐桥说:“不要以前那种关系,想要和你在一起。”

  许延声再怎么也是接受义务教育长大的人,中文水平不高也不至于听不懂人话,然而他在几秒钟里反复琢磨谢逐桥的话,硬是没听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宋承悦早就震惊了满脸,此时和个鹌鹑似的猫在一边,努力降低这自己的存在感。

  许延声自认为自己文化程度不够,不想再探究谢逐桥话里的意思。

  他唤道:“宋承悦。”

  宋承悦:“延、延哥......”

  从前春节,谢逐桥其实也没有回家,许延声没有家人,两个可怜人却从来没有一起过过年。

  过去许延声不想,现在许延声不管,随便谢逐桥为什么有家不回,要跑他这来凑热闹。

  许延声说:“你说你没人陪着过年,看起来现在有了。”

  收留宋承悦本来不是许延声的选择,谢逐桥当下撞到许延声脸上,他直接连人带包袱把宋承悦撵了出去。

  谢逐桥住在F市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雪,这天他和宋承悦提着行李站在高楼下避雨,自嘲地笑:“还害你被赶出来了。”

  行李是被丢到谢逐桥身上的,许延声留了情面,知道宋承悦身体不好。

  宋承悦心情复杂,他被冬雨冻的有点冷,往后退了一步。

  谢逐桥站在宋承悦身前,替他挡风,不出意外地听见宋承悦问:“逐桥你......”

  有些事在不说出口前都可以装傻充愣,自我欺骗,当个不聪明的普通人。

  宋承悦像是聪明,又像个太傻,他选了个折中的办法,给自己和谢逐桥都留有余地。

  但谢逐桥早就过了给自己选择的时候了,从他知道许延声的身份开始,他就不再给自己留有退路,他太想他了。

  “承悦。”谢逐桥在雨幕中叹了一口气,宋承悦回看他,“怎么了?”

  “宋承悦。”谢逐桥叫他。

  宋承悦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理解。

  谢逐桥像是无奈,笑了笑:“你喜欢许延声吧?”

  像是溺海,胸腔肺部灌满了咸腥的海水,阻的他无法呼吸。

  这样的感觉在宋承悦跟了许延声后第一次见谢逐桥时有过,那是一种窘迫和不堪,来源于宋承悦的内心深处。

  他在蒋行止和许延声的影响下渐渐掩饰的很好,但是事实改变不了。

  谢逐桥很体贴,这种时候,他没有看着宋承悦。

  宋承悦松了口气,但没有觉得很痛快。

  谢逐桥在雨幕下摸了摸宋承悦的头发,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他因为跟着许延声疏远了宋承悦,没想到那个时候宋承悦也在疏远他。

  谢逐桥心里怪他,也瞧不起自己。

  从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慢慢疏离,那是比他屈居在许延声身旁更加让他不能接受的事。

  但谢逐桥年轻气盛,只会负气,并不会珍惜。

  “宋小悦。”想让气氛轻松一点,谢逐桥学着蒋行止一样喊人,“我可以把许延声让给你当延哥,但是不可能把他让给你。”

  谢逐桥声音很轻,混在雨声里却很清晰,他说:“许延声是我的,两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托了谢逐桥的福,宋承悦连延哥都没有留住,只能和谢逐桥互相干瞪着眼过新年。

  许延声也托了谢逐桥的福,大过年和一只狗大眼瞪小眼。

  顶流刚吃完肉条,也算享受到了过年的待遇,虽然它平时也没有少吃。零点还没过,烟花已经放了好几波,一人一狗坐在落地窗前安静地往外看,客厅里放着春晚,顶流被许延声抱在怀里。

  “你看过年也没什么意思,故意找个原因凑热闹而已。”

  顶流却不这样想,他在过年这一天终于被许延声抱着了,被养的光滑的皮毛蹭着许延声的下巴,怕惊扰了这份平静,超小声的“嘤”。

  经历注定了许延声不会很懂,他不知道别人的过年是阖家欢乐的,家里会有很多人,做很多热闹的事。许延声连热闹都不愿意,明白不了人多的意义在哪里。

  电视里主持人在倒计时,可能是声音太过整齐,一起呼喊的人太多,世界反而陷入一种难得的宁静里,窗外的烟花都停了,许延声没回头,主持人说“新年快乐”的时候,拨弄着顶流的耳朵,在它耳边说:“新年快乐。”

  顶流汪汪狗语,想说你也是。

  可惜许延声听不懂。

  窗外连接不断绽放的烟花很吵,电视里女主持人说着一连串的新年祝福也很吵,许延声在吵闹声中没有听见手机铃声在响,拿过来只是想要看一眼时间。

  电话那头更吵,蒋行止应该在KTV,年轻人的娱乐项目总是那么几个,何况他还那么乖。

  “哎呀哎呀,你们让开,我打个电话就回来。”

  许延声难得好耐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听着电话里的动静,猜想蒋行止在干什么。片刻后,那头消停了许多,蒋行止应该是跑了很远,微微喘着气,和许延声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老板!新年好呀!”离开了许延声,蒋行止年轻了不少,被他磋磨的少年气又回来了,大概是知道了谢逐桥的事,也就没问宋承悦,“新年快乐!你在干什么呢!”

  蒋行止真的很吵,许延声搓了搓耳朵又没挂掉电话,不耐烦地说:“在家看春晚,还能干什么。”

  “还能出去玩呀。”他们俩明明一样大,怎么性格差别这么大。

  蒋行止出生在普通的小康家庭,算不上富裕,但从来不愁吃穿,家庭和睦父母健在感情也很好,他是那种很普通又很让人羡慕人,因为这种普通实际上太过难得。

  于是他的纯真和善良也很难得,许延声最不喜欢这种东西,但也在一天天相处里慢慢接受以及喜欢。

  “麻烦。”许延声用他一贯的口吻说。

  蒋行止傻笑着,在新年这一天似乎特别开心:“老板,你刚才倒计时了吗?”

  “没有。”

  “出门放烟花了吗?”

  “没有。”

  蒋行止在新年第一天的第一个小时被他老板把天聊死了:“......”

  “那老板......”蒋行止在没人也没汽车的马路边无奈的挠了挠头发。

  许延声似乎能想象到他的郁闷,在新年第一天心情很好地笑:“去玩吧,我挂了。”

  蒋行止不情不愿挂掉电话,紧接着收到许延声朴实无华的大红包。

  他老板真好。

  许延声的电话一直占线,宋承悦打了好几个才打进去,他那语气和蒋行止不一样,本来可以一起过年,结果被许延声踢出去了,委屈又愧疚。

  “延哥。”许延声一听他这声音就叹气,一听还会想到谢逐桥,更烦了。

  想想宋承悦又没做错什么,许延声又觉得自己脾气挺好“嗯”了声。

  宋承悦小声说:“新年快乐延哥,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许延声冷淡地回:“好。”

  于是宋承悦的天也被聊死了,他占着电话,不舍得挂,许延声好无奈,面对宋承悦时,他耐心总差一点:“没事就挂了吧,别为难自己。”

  宋承悦悄无声息地停顿,许延声听到了谢逐桥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大概是对这个人太过熟悉,因此就算隔了人、空气、电话线,还是听清楚了他的声音。

  “问他晚上吃了什么,有没有出去想,想不想出去玩。”

  许延声:“......”

  顶流作息规律,不像它主子,趴在许延声腿上早就睡熟了。

  宋承悦以为许延声没听见,小声又心虚地重复:“......延哥,你晚上吃了——”

  许延声冷酷地打断他:“挂了。”

  “嘟嘟。”

  新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