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冬的梦越发不像样儿。

  他知道梦都是反的。

  没成想着反着的梦, 也和床上干架那事沾上了边。

  床上的事没啥大不了,村里成了家的人都干,妇人夫郎都会凑一块, 说起那档子事,也会上头。

  他的梦,又和魏鱼相关,是他舌头咬烂都说不出来的。

  做一夜的梦, 江饮冬没怎么睡好,清醒后闭眼躺着, 没觉着身上压了不该有的东西, 才松了口气。

  莫名又觉得欠了点儿。

  他缓缓睁开眸子, 侧头下意识寻着床里边的人。

  瞳孔骤然一缩。

  身侧对着的, 不是魏鱼的脑袋, 而是俏生生、白嫩嫩的两颗屁股蛋儿,一点红痣在左屁股,位置大胆刁钻。

  两块肉柔软又紧实地摞在一块, 中间挤了条紧实的沟。

  江饮冬低低喘了口气,面上被热水烫了般火辣辣。

  半晌, 视线才往下挪,看见了自己小腿边上的脑袋,和脑袋底下枕着的一条亵裤。

  江饮冬在心里骂了声娘。

  睡觉不光睡掉了裤子,还把裤子塞脑袋底下,说不是故意的,他都觉得对不住摆在眼前的翘锭子。

  鬼使神差地,江饮冬一巴掌朝那上面拍了过去。

  没多用力, 白肉颤了颤。

  收回的手攥成拳头, 手背青筋直暴。

  那边魏鱼已经醒了。

  屁股没留下巴掌印子, 魏鱼也似乎没觉得哪不对。

  江饮冬压着翻涌的情绪,“起来,衣裳穿好。”

  魏鱼打着哈欠坐起来,脑子里全是浆糊,大大咧咧袒露小白鸟。

  江饮冬避无可避,腮帮子鼓动,想到他那番都是男人的说辞,到嘴边的话一转,直直瞥他那地儿,“这么点虫子,还老拿出来溜,丢不丢人。”

  魏鱼瞌睡一下子没了。

  他震惊的瞪大眼,低头往下看,怎么着都不至于用虫来打比方吧。

  不算太小啊。

  他眼睛往江饮冬裆瞟,沉默了。

  比不得比不得,就这势头,他的着实不够看!

  魏鱼默默夹起腿,一声不吭地穿上裤子。

  江饮冬察觉了他神情变化,低头一看,也沉默了。

  他怒而下床,后知后觉,发现前襟湿了一大片。

  魏鱼也朝他看来,江饮冬胸前那块浅褐色的衣襟,变成了深褐色。

  江饮冬:“你……”

  “我没有!”

  两人对视,诡异的察觉到对方的想法。

  魏鱼严肃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三岁以后就没有再尿过床了,更不会尿人!”

  “绝对,不会尿你身上。”

  江饮冬:“……”

  他干脆把上衣脱了,抖了抖没掉出什么,之后又摸着床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珍珠没了,衣裳湿了。

  睡前装了满怀的珠子,醒来都化成了一滩水儿?!

  所以——

  泪花滴落成珠珍珠,被打回原形,又成了眼泪珠子。

  他爷爷的!

  魏鱼盯着江饮冬一再变黑的脸色,瞧着衣裳那片水痕,联想到他俩快活的那夜……

  吼,他的宝贝眼泪,就昙花一现,到头来还是眼泪?

  魏鱼抠抠裤边,顶着头顶汉子的狂风骤雨前的危压,着急补救:“鱼鳞,我的鱼鳞很值钱!”

  江饮冬淡淡扫了他一眼。

  魏鱼啪地一下捂住小嘴。

  呼,他记得江冬子的威胁来着。

  ——若是要他的鱼鳞,汉子手劲大,给他拔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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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饭吃的很是沉闷。

  饭罢,继比大小失败,眼泪还是眼泪的赝品人鱼,苦哈哈地蹲在井边搓衣裳。

  他堂堂人鱼,竟只能通过最原始的劳动力,来换取生存的机会。

  什么珍珠,取之不竭的财富,都成了泡影。

  盆里被蹂.躏地不像样的衣裳,仿佛是他后半辈子的缩影。

  魏鱼欲哭无泪,面上惨淡。

  这时,敲门声响起。

  江饮冬今日去江二叔油菜田里帮忙,门没上锁。

  魏鱼抹了抹手上的水,去开门。

  江饮冬一个单身汉子,家里冷清,没什么妇人夫郎串门,便只有江二叔家里会来人。

  魏鱼以为是江月那小丫头,笑着拉开了门,对上了门外一双充斥着愤恨的通红眸子。

  魏鱼愣了,好一会才从那张过分清瘦的脸上,辨认出人来。

  是熟人啊。

  魏鱼还未开口,便见那摇摇欲坠之人先出了声,声音嘶哑,像是哭太多的熬坏了嗓子,“江饮冬呢?”

  魏鱼没应。

  “你晓得江饮冬从前是何模样吗?”纪宁冷嗤。

  魏鱼眸子里的笑意尽数消散,他对纪宁口中的江饮冬并无兴趣。

  半开的门就要关上,一只细瘦的手抵住,魏鱼垂眼,不沾阳春水的手,瞧着以往的确过的不错。

  他见人不撒手,忽然笑了,他和江饮冬八字刚添了一笔,旧情人就来耀武扬威了?

  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他曾为了我,在山上守了一天一夜,最后猎了头鹿回来。”

  “猪肉、精米细盐,隔三差五往我家送,自己没吃几顿的好的。”

  “还有那绣帕,你应当见过吧?都说了让他去镇上卖,却花了好大的价钱,自个偷偷留着。”纪宁说着一顿,又道:“我记着,每每给了他绣帕,之后的日子,他便要少吃一顿。”

  “这般赤诚真心,都被我牢牢攥在手里,碾碎了也不屑要……”

  纪宁面上阴鸷,声音柔柔的,好似在说深情款款的话。

  魏鱼松手,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听着,怎么都无法将纪宁口中的江饮冬,同他所见的人联系起来。

  不过,这般戏耍人,贬低人的绿茶小哥儿,着实欠揍。

  魏鱼打断他,手搓拳头,上下打量身体状况很差的小哥儿。

  “我应当能打得过你。”

  纪宁眼底隐晦的得意消退,惊愕地瞧着魏鱼,才发现,他竟是要仰头看他。

  “那就……让我试试,能不能打烂你黑心肝。”

  魏鱼步步紧逼,身高的压制和他摩拳擦掌的样子,让纪宁嗓子一紧,往后踉跄两步,魏鱼长腿一迈,踩在他脚上,纪宁一个不防,摔了个结实。

  他仰头看着人,竟有了当初面对江饮冬的骇然。

  俏丽哥儿脸蛋的阴霾一变,陡然明媚,“罢了罢了,你这小黑心肝儿的家伙,揍你还脏了我的手。”

  纪宁脸色难看的不行,凄然道,“我不是故意激你,只是想用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你罢了。”

  “过来人?”魏鱼状似疑惑。

  “我如今这般凄惨,都是拜江饮冬所赐,被他设计陷害,”说到此,纪宁恨的眼红,“李秀才逼迫我,我如何能拒绝。他不心疼我罢了,当初对我多好,腻味了便将我踩的多狠。男人这般毒,凭你的出身,能潇洒多久?”

  魏鱼晓得纪宁和秀才的苟且暴露,竟不知那是江饮冬设计的。

  若说汉子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揭露那两人,他不大信,除非眼前这哥儿也狠狠得罪了江饮冬一把。

  思及那天清晨有人上门闹事,围观之人的污言秽语,魏鱼大抵能猜到几分。

  小绿茶能跑到他面前诋毁江饮冬,未必不会用同样的招数,在外人面前,给江饮冬下套。

  谁晓得那些碎嘴子说的真真假假?

  个头高挑,样貌绮丽的小哥儿似在思索,纪宁心生嫉妒,劝道:“你生的这般出众,怎么能受得住村里土汉子的蹉跎,不若早的寻了其它生路。”

  魏鱼摇摇头,对上纪宁略显枯槁的脸,认真道:“我不去秀才家睡觉,也不去河里鸭鸭拍水,江饮冬不会那么对我。”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做这些事前还是要小心点呀,隔墙有耳,多花点银子在城里选好地方办事才放心。”

  纪宁脸一白,只觉被人当头一棒,河边那日竟是被他发现了。

  那夜被人群围着羞辱的难堪又一次重现。

  魏鱼笑的眼睛眯起,关门前对人关怀了句:“要好好休息哦,我瞧着你身体不大好的样子,以后就不好在河水吟唱跳舞了。”

  “嘭”,门关上了。

  回到井边,魏鱼接着搓他没搓完的衣裳。

  没搓两下,手上“刺啦”一声响,他低头看。

  裤子破了,裆口开了大洞。

  分不清是不是他穿的那条,反正都是江饮冬的裤子。

  衣裳洗净拧干后,魏鱼晾晒好,转身进了灶房。

  破了档口的裤子在晾衣绳上迎风飘荡。

  --

  另一头,江饮冬带着镰刀上地,一眼望去,大片的麦田里,零星几个埋头苦干的人。麦子有早收晚收的,差不了几天。

  江饮冬走过一处田埂,见着不远处地边蹲着个人,背影熟悉,不晓得缩在地里做啥。

  江饮冬没叫人,径直从那人身后路过,那人却像一只受惊的大野熊,猛地回头。

  “江冬子!”刘多麦对着背影急急喊了声。

  江饮冬停住,朝他瞥一眼,等着下文。

  刘多麦眼睛没敢往前看,支吾:“老鳏夫闹事那回,对不住。我没想把招来那么多人……”

  江饮冬嗯了声,正要走,又被刘多麦叫住。

  “还有救宁哥儿那回,也都、都怪我连累了你。”刘多麦说这话的时候,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胸口。

  江饮冬挑眉,这憨子竟会朝他低头。

  “除了纪宁,谁落水我都救。”

  刘多麦的黑脸上浮上两坨红云。

  江饮冬和刘多麦没旁的话说,走前瞧见了他蹲着的那块地,松了土,土里露出了一角白绣帕。

  江饮冬愣了愣,忽地转身拍了刘多麦的肩,“干的不错。”

  刘多麦的脸涨的黑红黑红的。

  他拿着铲子铲土,把那白绣帕埋了个严实,心里空落落的。

  想起方才浑然不在意的江饮冬,心头油然升起羡慕来。

  江冬子过的那般自在,半分不在意村里人如何嚼舌根子,宁哥儿说放就放下了,还闷不吭声找了第二朵花。

  刘多麦心思几个掉转,心口的闷气陡然散开,好似重新活过来了。

  他也要跟张冬子学着,自己过的快活,若有那烂舌头的人,直接拿了斧头砍,看谁还敢多嘴!

  张饮冬不知刘多麦的心态转变,来到江立诚的油菜地里。

  他二叔和江连也才来。

  三人不多废话,干了起来。

  江连一个书生,农忙时在家也干活,帮他爹的忙,但干的不多,割了会儿那薄腰就好像直不起来了,得坐那歇会。

  江饮冬瞥了一眼秀才细腰,江连顿觉身上凉飕飕,扭头对上江饮冬无甚表情的脸,朝他含蓄一笑。

  江饮冬没理。

  得,昨日的事还没翻篇呢。

  江连主动找了江饮冬,在他旁边找了空地坐下,递水壶过去,“饮冬哥,你也歇会儿。”

  江饮冬弯腰干活,没看他,“没你那般不经用。”

  江连:“……”

  的确不待见他了。

  江连压低了声音道:“昨日我和大堂嫂是碰巧遇见了,他也说了,是来找你的。”

  江饮冬弯腰割一把油菜,这才扔了镰刀,往江连旁边一坐,接过水壶灌了口水,“你和他这般相熟了?”

  江连有眼色地摇头,“不熟,你病那日,我和小月带他去找蒋郎中,才多说了两句话。”

  江饮冬嗯了声,眉宇间缓和不少。

  江连试探性劝道:“饮冬哥,村里人说的那些我和爹都不信,你和堂嫂何时办酒成亲呢?”

  江连几句堂嫂挂嘴边,江饮冬并非没察觉。

  这叫法,他听着还挺舒心,也懒得解释。

  但正儿八经去考虑和人一个有腿的男人鱼成亲,江饮冬心里到底还不踏实。

  “别瞎操心。想姑娘了叫你娘给你相看。”

  已经被催但一直推脱的江连:“……”

  江连中途歇了好几回,快到晌午时,四个亩油菜地收了一半。

  日头升到正头顶,江月提着篮子送饭来了。

  江立诚掀开篮子上的盖布,脸沉了下来。

  “你娘就送这点儿?”

  江月点头,瞧见了江饮冬也在树底下歇着,晓得她爹为啥生气了。

  四个大饼子两小碟菜,一大碗青菜汤,俩鸡蛋,根本不够三个大汉子吃。江立诚自个一顿都得三张大饼,江连吃的少,若是没有江饮冬,这饭菜他爷俩吃的。

  江饮冬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叔,我回去吃。”

  江立诚不愿,把鸡蛋往江饮冬手里塞,站起来,“我回去,看那婆娘给不给我留饭。”

  江立诚生气,真要算起来,他侄子压根儿没占他便宜,当初大哥大嫂白事的钱,没多久,冬子连本带利的还,还没成家的一个大小伙,瞧着让人心疼。

  他叫侄子来干活,让他和自家走近些,免得总一人孤零的。

  江饮冬拦着他二叔,自己先往地头走。

  田间远远走来一人,高挑两眼,江饮冬眉目松动,回头朝他二叔道:“都不用回了。”

  江立诚也看见了那道纤瘦的身影,瞧着江饮冬扬起的眉头,摇头笑:“瞧你没出息样儿。”

  魏鱼一路走来,脸蛋晒的发红,汗从额头落到下巴。他打开竹篮,里面是一大瓷盆的凉皮,调了鲜红的辣椒油,看的勾人口水,旁边还有一竹筒的绿豆汤。

  凉皮不少,但不够三个大男人吃,绿豆汤就只江饮冬一个的。

  江饮冬坐在一旁,挑了两筷子凉皮给江立诚和江连,尝了凉皮,那两人手上的小菜和饼子简直是寡淡无味。江月跟着蹭了两口。

  江立诚道:“你这凉皮上回我就吃中了,口感爽滑,随便拌了调料,可是一绝,咋地来的?”

  江饮冬往嘴里塞一大口,嚼了咽下肚才指指一旁笑眯眯的魏鱼,“他做的。”

  “堂嫂手巧。”江连当先夸奖,江立诚也夸了两句。

  魏鱼拿蒲扇扇风,不客气地接收了。

  江月还没走,她吃过了饭,蹲在江饮冬腿边,盯着他手里的大瓷盆,馋的嘴里吸溜响。

  江饮冬背过身,挡了她的视线。

  魏鱼看的好笑,倒也没说让江饮冬给小姑娘再吃两口,没旁的筷子用,总不能让小姑娘用江饮冬的筷子。

  他对江月道:“待会和我回家,给你端一碗。”

  江月叹息:“鱼哥哥真好嘞。”

  吃罢饭又歇了会,魏鱼凑到江饮冬面前和他说小话,“你从前打猎厉害,有没有猎过鹿?”

  蒲扇到了江饮冬手上,扇的风两人都凉快。

  “嗯。”挺久远的事儿了,他和村里汉子一起设的陷阱逮着的,而后都分了肉。

  “那你从前是不是没吃过几顿好肉?”

  江饮冬不摇蒲扇了,偏头看他一眼。

  魏鱼就当没瞧见他眼里的打量,接着道:“你还花大价钱买人家绣帕,给自己整的倾家荡产,食不果腹。”

  江饮冬:“……”

  午后热的空气凝滞,蒲扇没人摇,大片热气扑倒人身上,不多时魏鱼下巴上就凝了颗水珠。

  江饮冬拇指抵住他精致的下颌,揩掉那滴汗,垂眼瞧着他颈上的汗水,又用手背擦了下,细腻白颈子上的小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空气似乎变的更黏腻了,江饮冬的手还没拿开,挑起眼皮,低声道:“你对我的事这么清楚?”

  魏鱼的脸蛋热的发红,细小的绒毛被汗水浸湿,红润的嘴唇嗫嚅道:“人家跑我脸前说,我不清楚也难。”

  “叫你堂嫂你就应了?脸这么大。”江饮冬转了话头,放下手,把手背上沾的汗水往裤腿上擦。

  魏鱼一听,当即认真起来,脑袋凑到江饮冬耳朵旁,热气一吐,“那是,不然我怎么继续赖你屋里?”

  一道微弱的凉风从头顶的树叶吹来,当下酷暑,江饮冬竟觉着难得的惬意。

  江月和她爹她哥在大树另一面歇着,都有眼色地给小两口留着亲昵的空儿。

  “大哥,冬子哥他们在干嘛呢,脸对脸的。”江月小声问她哥。

  江连捏着自己的衣袍扇风,这般姿势都能让他作出别样的雅致来。

  “亲嘴呢。”他神游天外,不经意地脱口。

  啪地脑袋被人打了一巴掌,他爹压着嗓子粗声说:“教你妹啥呢,亏你还是个秀才!”

  江连脸红了,纯粹是话本子看太多,方才瞥见堂兄那一幕在这燥热田里太晃眼,晃的他都走神,去回想他近日看的一本深山猎户和那狐妖的故事,换上那两人的脸,竟是意外相和。

  江连给自己扇风,对江月道:“是我看错了,他们贴的近,只有夫夫才能这般亲密。”

  江月道:“可是他们还没成亲啊?”

  江连瞧了一眼他爹,他爹瞪回来,瞪他瞎说啥,让小姑娘家的追问不停。

  “住在一间屋子,便是一家人。”

  “那还没摆酒,我们也没去吃席。”

  “那是因为饮冬哥省去了这般流程。”

  江月忽地收回视线,低头叹了口气,“委屈鱼哥哥了,长的这样好,遇着冬子哥这般不讲礼数的人,不给名分的人,还愿意和他睡一个被窝。”

  江立诚和江连同时一噎,江连揉了揉江月的脑袋,“你晓得就好,以后有这般苗头的男子,定要远着些。”

  午后三人接着收割油菜,一口气收到了天黑,把两亩地的油菜籽收好了,晚饭没吃,紧赶着把收割好的菜籽运回。

  魏鱼倒早回了家,江饮冬在江立诚家忙活完,推了炖了肉的晚饭,回自家吃魏鱼准备的凉拌苋菜,配上他烙的咸菜饼子。

  干了一天的活累,江饮冬和魏鱼一起收拾完锅碗,便自个先洗了澡,往床上一躺,舒展腰背。

  他才伸了个懒腰,魏鱼后脚跟着进了屋,江饮冬闭着眼,听那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站他床头瞅了眼,又走开了。

  过了许久,江饮冬思绪有些飘,才听见他小声说:“那猎的鹿,收的手帕……”

  白日的话重提,江饮冬闭眼,嗓音清明,“鹿是村里人一起猎的,帕子都卖给刘多麦了,早先和你提到过。”

  倒是未细提中间两年的事,没刻意避讳,那些事他自己都想不通。

  “哦!”

  江饮冬眼皮微动,脚步声又回到了床头,头上落了道阴影。

  江饮冬睁开眼,魏鱼正弯腰,拿着块布巾往他头上盖,江饮冬伸手挡,他笑的眼尾上翘,“头发没擦干不能睡。”

  江饮冬坐起身,拉着魏鱼坐下,反手把布巾放他头上,按着脑袋就是一顿擦,把顺滑的发丝擦的毛毛躁躁,不由嘴角扯出了笑。

  魏鱼从头发里扒拉出脸蛋,瞧见江饮冬笑,他自己也笑了。眼仁闪着光,笑得纯粹又魅人。

  江饮冬按住他的嘴角,两指一夹,唇瓣挤在指缝,惹得人呜呜抗议。

  “夜里打地铺。”

  魏鱼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摇头,江饮冬换了中指和食指夹住他的嘴唇,拇指碾在凸出的唇肉上,凶道,“嘴那么软,不听话掐烂。”

  魏鱼愣了下,两手扒拉江饮冬的手臂,噘着嘴呜呜不停,江饮冬松开他,靠在床头,“说。”

  “掐烂不行,”魏鱼觑了他一眼,软着嗓子,“亲烂行。”

  屋里瞬间陷入沉默,像是平静的海面,内里暗藏波涛。

  江饮冬的面孔在背光处,瞧不清喜怒。

  但定然不是喜。

  魏鱼跳动的心沉寂下来。

  眼前一暗,昏黄光线下,江饮冬的俊脸放大,松了他唇的粗糙指腹又攫着他的下巴,稍一用力,那张乱说话的唇被迫张开了一条缝儿。

  江饮冬低头堵住了唇,缓慢贴了两下,魏鱼呼吸发颤,唇上传来的湿润热意,烫的他浑身发麻。

  江饮冬的温柔未停留几息,接着便如猛兽般,发了狠地啃咬,魏鱼吃痛,喉咙溢出轻哼。

  “听你的,”江饮冬将离未离,鼻息间的热气分不清是谁的,情绪上脑,“把它亲烂。”

  魏鱼脊背发颤,江饮冬啃他嘴的劲儿还没放下,他不晓得其他男人的嘴是不是也这般柔软,但这会,他吃不够魏鱼的。

  唇被咬的受不住,微微张开,舌尖难耐地从探出头来,湿滑的触感从唇上一扫而过,江饮冬蓦地停住,牙齿松开了被啃的红肿泛光的唇。

  屋内呼吸声交织,清晰可闻,好似与外界的虫鸣蛙声隔绝。

  江饮冬下了床,把魏鱼也拉了起来,而后抽掉床上的草席铺地上,再把收起来的床单铺在床板上。

  “你睡床,我打地铺。”

  魏鱼乖乖站在床边,腿还软着,光线暗,看不清他脸蛋的颜色,仍是一副被欺负了狠的样儿。

  他小声道:“不用这么麻烦,你睡床上。”

  “那你打地铺?”

  两人声音都哑着,提醒方才干了什么事。

  江饮冬态度坚决,魏鱼不吭声了,腿一弯,屁股落床上,侧身躺着面朝外,江饮冬也躺在了草席上。

  席子挨着床,魏鱼若是一翻身,便能从床上掉到江饮冬身上,昨日从这头睡到那头,裤子都扒了的睡相,江饮冬不保证他不被魏鱼砸醒。

  也不知是怎么个睡法,那么小的里侧,都被他翻出花样。

  江饮冬胡思乱想着,魏鱼心里头有些煎熬,说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嘴,该做的全做完了,汉子一点都不记得,很是磨人。

  说又不能说,只能一步步试探,焦躁的很。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静了一瞬。

  “你、睡了吗?”魏鱼轻声问。

  江饮冬:“睡了。”

  魏鱼撅嘴哼了声。

  江饮冬说完那句,脑海里的画面更是乱飘,一会是白日魏鱼脸上的汗珠,一会是梦里他的珍珠泪和动情的声音。

  更燥了。

  他放柔了声儿,“睡吧。”

  魏鱼没应,江饮冬压下凌乱的思绪。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江饮冬身上蓦地砸了个人。

  魏鱼手臂撑在江饮冬脸侧,和他鼻尖挨着鼻尖,“你那日不是都瞧过了?我也是男子,那我俩多亲几个也没关系。”

  也没关系……

  江饮冬下意识在心里重复,在魏鱼贴上来时,按住他的背,仰头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冬子:(纠结)(不安)外头捡来的美男鱼,能随便成亲吗?他想不想和我成亲?

  小鱼:(烦恼)冬子不晓得和我做了,那他以后还会和我做吗?下次啥时候做,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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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