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也可以住在这里。”
“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宁遂这么明显的态度闫正清不可能看不出来。
“你不想我走?”
宁遂呼吸一滞, “你想多了,我只是……只是怕你走了找不到人,那我不就白救你了。”
闫正清然, “救命之恩我已经还给你了。”他指的是在加油站帮宁遂躲过被感染的那次,这确实是救了宁遂的命,毕竟在解药没出来前,被感染就等于死亡。
如果闫正清当时没拉宁遂一把,他必死。
宁遂沉默,过了会说, “还有我救你所花费的费用,以及你养伤期间的费用——”
“这些钱我会打到你账户里,你说个数。”
宁遂紧紧闭着唇,黑黢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闫正清,他不缺钱,更不在乎那点费用,他想要的不是那些,他想要的……
等等,他想要什么?
心头的答案呼之欲出,宁遂慌了。
“算了,你走吧,那些钱不用还了。”他说完这句话就匆忙上楼了。
对于宁遂突然转变的态度,闫正清虽然莫名其妙,但却无意深究。
方明谈大概是这里唯一看明白的人,只是感情这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
其实要他说宁遂也太傲娇了,这么口是心非,再加上闫正清这种不开窍的,要是能在一起就见鬼了。
唉,他叹了口气,挠挠头,谁让他们是朋友呢,只能帮着解释下了。
至少别让这位不开窍的朋友真以为宁遂是在乎那点钱,以他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闫正清还真会这么认为。
“其实,他的意思不是真要你还钱,以宁家的财力,也不缺那点医疗费。”
“我知道。”
“你知道?”方明谈惊了,难道闫正清看出来了?
“嗯,”闫正清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目的还没达到自然不希望我现在离开。”宁遂救他是为了查清他隐瞒的东西,但他不可能把黄老的事告诉他,不管那个人体实验的背后有没有宁家的影子都与他无关,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目的?
方明谈一脸疑惑,难道是指还没追到手?那确实是没达到, “那你——”
“帮我转告他,他想达成目的从我这里下手是不可能的,倒不如从自己家入手。”
闫正清说完就走了。
方明谈看着关闭的大门,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从他那里不可能达成目的,那就是拒绝宁遂的意思?可是怎么还扯到宁家,难道是宁家人不同意?那闫正清刚刚的意思是——要想跟我在一起先让你家里人同意?
方明谈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闫正清离开后先打车去了另一个地方,以免被人跟踪,然后在隐蔽的回到宁家老宅,上次因为匆忙他没来得及探索,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如果宁家没问题,那他说不定可以通过商谈合作完成这次的工作,轻松地见到总理并把东西交给他,如果宁家有问题,那他要考虑的就多了,想要见到总理的难度无疑加大了很多。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他想要见到总理都跟宁家绕不开关系。
虽然在他看来,宁家有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宁家老宅没有总理住处那么严密,但闫正清不敢大意,他躲在一棵树上,借着茂密的枝叶遮掩耐心的等待。
大约一小时后,一行人走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深刻的法令纹,深沉锋利的眼神,以及久居高位的气势,无一不显示这个男人的地位。
闫正清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将视线的焦点移开,尽量用余光扫视,以免被察觉。
从这男人与宁遂相似的眉眼不难看出他的身份,宁家是一脉单承,没有亲系,这应该是他父亲,宁家的真正掌权人。
他身后跟着的人中有一人令闫正清呼吸一滞,这是那天追杀他的人!
闫正清连忙移开视线,放缓呼吸。
那人似乎感应到被窥视,只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来不及分辨,只下意识的左右看看,四周别说人,连遮挡物也没有,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就算他再怎么猜,也不敢想有人会大胆到躲在树上。
闫正清等着一行人离开,才出了口气,他想他大概知道当初宁遂救他的原因了,如果追杀他的人是宁家的人,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人应该是宁父的手下,且宁遂也认识他,估计当初他逃亡的时候碰到宁遂的车,那人应该是跟宁遂打了照面,顾忌宁遂所以放弃了追杀,而宁遂也是因为发现杀人是自己的父亲的手下才决定救下他。
这下,闫正清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确定宁家跟这项人体实验有关,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这人背后还有别人,宁家也被蒙在鼓里。
但这个可能性太小,刚刚那匆匆一撇,闫正清就不觉得有人能瞒过宁家这位家主的眼,恐怕真正被瞒在鼓里的只有宁遂。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又有几波人进入宁家,从外表看皆是有权有势之人。
闫正清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先回到旅馆,这个旅馆所在正好能观察到宁家的大门口,要是有车辆从宁家开出,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一等就是三天,这三天来宁家的车辆越来越多,闫正清通过望远镜还看到了宁遂,方明谈,以及他曾经的经纪人曲吝,看样子应该是各家的小辈们。
在这看到曲吝还是让闫正清略感意外,但仔细一想也说得通,曲吝要是没身份当初在圈子里也不会那么被忌惮。
曲吝刚一到就向宁遂那边走去,没多久就跟方明谈聊起来,看得出来这三人关系极好。
“你这回来的有点晚啊,是不是被缠住了?”方明谈挤眉弄眼的调侃,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去你的。”曲吝笑骂, “我是去出差好吗,正经工作。”
“就你?还正经工作?啧啧啧,我信了你的邪。”方明谈上下扫视,那么多年的交情,他当然知道这人是多么表里不一。
曲吝微笑, “方矮子,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才矮子呢!”
看着跳脚的方明谈,曲吝更开心了, “是啊,我才183,是有点矮。”
方明谈: “艹!”
两人的pk再次以曲吝获胜结束。
宁遂没参与,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宁遂没回答反问道, “你知道这次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老头子急召我,也没说什么事。”曲吝想了想,也觉得有点不正常,不过, “要是真有什么大事,老头子也不太可能告诉我。”他上头有哥哥,曲家为了不发生兄弟间争权夺利的情况,在定了继承人后,是不会让其他孩子再接触家族产业。
宁遂也知道他家的情况,所以也没抱着能从曲吝这知道什么消息的希望。
曲吝: “你也没收到消息?”
宁家可和他不一样,宁遂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要是也一点消息没收到,可就太奇怪了。
“没。”
三人正说着话,宁家的管家过来叫宁遂去书房。
随着各家族继承人相继汇聚,闫正清猜测宁家要行动了,并且还是大动作。
果然不出所料,这晚半夜浅睡的闫正清突然睁开眼,他拿起望远镜,看到宁家门口的车辆陆陆续续开走。
迅速下楼,借着夜色悄悄靠近最后面的几辆车,闫正清身手矫健的将正在路边吸烟的司机解决,换上他的衣服进了车。
十几辆车接连行驶在黑夜里,寂静的夜里只留发动机的嗡鸣声。
宁遂侧头看向窗外,耳边回响着下午在书房父亲的话——
“他在哪?”
“谁?”宁遂隐约猜到他问的是谁,但他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曾经对他来说像座大山横在眼前的男人叹了口气,仿佛沧桑了很多, “你长大了,希望你不要为自己现在的决定后悔。”
宁遂觉得有点好笑,他一个近三十的男人,被说长大了,这当然不是什么慈父对儿子的感慨,不如说,这是一头年迈的狮子不甘老去的低吼。
宁父没去在意这个儿子的想法,他拿出一袋数据扔给他, “看完这个或许你会有不一样的决定。”
宁遂瞳孔微缩,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一直想知道的真相,关于父亲为什么会派人追杀闫正清的答案。
他拿起档案袋,却突然有点犹豫。
“怎么,不打开看看吗?”
宁遂没有再犹豫,打开了掩藏着的所有真相……
直到现在,宁遂想起他看到那些实验记录和照片,还是会忍不住的浑身发冷,胃里翻滚上涌,恶心想吐。
“你怎么了?”方明谈连喊了两声都没得到响应,看着宁遂发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没事,只是有点晕车。”宁遂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方明谈递过去一瓶水, “喝点水。”
宁遂接过抿了两口。
曲吝开着车,抽空瞥了两眼,看宁遂的脸色确实很不好, “要不我再开慢点?”
“不用,会耽误后边。”
“耽误就耽误呗,大不了咱们在队尾跟着,反正这大半夜的除了咱们也没别的车,跟不丢。”曲吝说完就打开车窗,冲着后边做手势,示意他们先行,自己慢慢跟在队尾。
等到最后一辆车从他旁边驶过,曲吝无意间的瞥眼,整个人凝固。
光华琉璃的灯光在那人的脸上转瞬即逝,但曲吝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可能看错呢,两年多的日日夜夜,多少次午夜梦回间的哀求挽留。
那是他唯一的不甘心!
绝不可能看错的——
闫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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