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梦见了丹恒。
星闭着眼睛回想着梦境的内容,刚睡醒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大概是昨晚喝了酒的原因。
她拉起被子盖过头顶,翻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再次入睡,希望能继续做同一个梦。
迷糊之中她听见了另外一道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这让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星扭头看向窗边:
——丹恒?!
窗帘没有拉上,大片暖金色的阳光透了进来,洒在青年乌黑的短发以及白皙的脖颈间,为他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显得那张冷淡秀气的脸更加俊逸出尘。
星只愣了半秒不到,对方便睁开了眼,和她对视的灰绿瞳孔中看不到半点睡意:
“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分别了许久,但时间并未冲淡他们的默契,短暂的思维冲击过后,一切便变得自然起来。
星抓了抓头发,用发圈简单地扎了起来,回答道:
“还行,你怎么不叫我?什么时候来的?”
见星神色自然,语气熟稔,丹恒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接着说了下去:
“我也是刚到,没有必要吵醒你。”
虽然原因并不相同,但丹恒和星同样都存在睡眠的问题,因而当对方能够入睡时,他们都不会去打扰。
星跳下床,穿上拖鞋,走到了丹恒跟前,对方还坐在桌上,比她高不少,这使得星不得不稍微仰着头去看他:
“这是什么?你受伤了吗?”
星指的是丹恒衣角上的一片深色的污渍,像是血迹。
“咒灵的血,可能是战斗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
闻言,丹恒局促而尴尬地往后缩了缩,从星手中扯回自己的衣服。
星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确认没有伤口之后,缓缓点了点头,问:
“那么丹恒老师,你有带多余的衣服吗?”
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叫自己老师的,多半在打什么主意。
丹恒居高临下地看着星的发旋,面无表情道:
“只有这么一点,等会单独洗掉就好了。”
“明白,那就是没有,”
星状似苦恼地摸摸下巴,眼珠灵活地一转,图穷匕见:
“总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吧?要不你先穿着我的衣服,反正我们差不多高,应该是合适的。”
“不穿,不合适。”
丹恒想都不用想,果断拒绝道。
“这里是我家,不会有别人看到的。”星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穿湿衣服会感冒的。”
对此,丹恒撑着手干净利落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和星保持了同一高度。
星这才发现几年不见,对方虽然不像泽田纲吉那样猛地拔高了一大截,但也已经比她高出一些了。
即使他们都站在同一地面上,对方看她时也需要微微低垂着眼了。
这样的成长差距让星微微感到一丝不爽:
难道这几年只剩下她没有长高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丹恒补充了了一句:
“三月也没有变。”
接着,为了转移星的注意力,他又继续问道:
“今天有什么安排?我可以和你一起。”
“上午有一个朋友的新书签售会,感兴趣吗?”
星拿起梳子,一边梳一边思考着说道:
“剩下的时间再带你熟悉熟悉这个世界?”
头发有些打结,扯到头皮疼得她龇牙咧嘴,
见状,丹恒有些想帮她,但他抬了抬手最后还是感到不妥地放下了:
“好。”
“没想到星琼真的能把人也召唤过来啊,”
星想到她手机上的抽卡向游戏:
“丹恒老师,如果这是O神,你是当期up角色,你觉得自己是几星?”
“五星,”
星思维一向跳跃,好在丹恒能跟上,他挑了挑眉,随后直言不讳地指出:
“考虑到你抽出我所用的时间,这是触发保底了。”
“喂!”
头皮再痛也比不上心痛,她确实就算用上银狼的玄学,也经常保底:
“说不定是因为丹恒老师没有回应我热切的……”
话说到一半,星突然感到不妥,无论如何,他们为了来到这个星球找她,也一定费了很多力气,不能这么说,这又不是游戏。
她连忙回头看向丹恒,希望他不要生气:
“抱歉,我——”
“没关系,可惜星琼不是抽卡的道具,”
丹恒摇了摇头,想了想继续道:
“而且如果这是游戏,我肯定让你十连满命。”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边看星和头发作斗争,一边道:
“不过障碍都清扫得差不多了,想来再过一段时间,锚点就能够使用了。”
那就意味着她终于能回列车了,这应该是星目前听过的最好消息:
“太好了,那等会出门的时候顺便买点礼物,到时候送给大家。”
丹恒默默地记下这件事,公寓外似乎有敲门声,星于是三下两除二地绑好头发,道:
“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星透过猫眼,看到太宰治背着手站在门口,一脸悠闲。
没想太多,她刚把门打开,就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糊了一脸。
她不由得退后几步: “什么东西?”
太宰治举着那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
“又是客户送来的礼物,很像你吧?”
——是一只浣熊玩偶,大概小臂那么长。
星抱手上下打量起来,半晌,摇摇头否认道:
“不像。”
太宰治不管不顾地塞到她手里:
“拿着吧,今天有安排吗?”
星只能抱住玩偶,今天是织田作新书签售会,她明白对方的来意。
星微微侧身,给太宰治让出位置,方便对方进门:
“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过——”
太宰顺势走了进去,正巧碰上从星卧室里出来的丹恒,他脸上惬意的笑意一僵:
“……有客人?”
丹恒的眼神扫过两人,在星怀中的浣熊上定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早上气温低,把外套穿好再出去。”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挂在自己臂弯的外套丢给星,动作行云流水。
见状,太宰治神色不明地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哀怨道:
“原来你已经有约了?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像是触发了某种关键词一样,星立刻精神饱满地接了话。
“……?”
太宰治满脸都写着“你来真的?”的迷惑与震惊。
丹恒则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无语地纠正道:
“少学电视剧里那些有的没的东西。”
“我是认真的,”
星清咳几声,倔强道:
“为什么我们三个不能一起?”
——反正都要去织田作的新书签售会。
“倒也不是不行,”
太宰治这下明白了,于是他黏黏糊糊地贴近星,和对方勾肩搭背地挨在一起:
“如果是你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委屈一下自己吧。”
“……别闹了,”丹恒曲起手指敲了敲柜台,提醒道:
“不是要出门吗?快去洗漱。”
星感到他那修长的指节仿佛敲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于是她赶紧从太宰治胳膊下溜了出来,含糊道:
“一会会儿就好。”
客厅很快只剩下丹恒和太宰治两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气氛变得沉默又凝滞。
随后,太宰治轻车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还翻出了星放在茶几下的薯片,神情自若地塞进嘴里,问:
“要来一点吗?”
丹恒抱手站在几步开外,微微皱眉,冷淡道:
“不必。”
太宰治本来也没打算给他,不过随口一问,他只是借此机会来暗中打量着这位陌生的青年:
对方的面容看上去甚至不到二十岁,但周身沉稳内敛的气质却一点也不像是个年轻人,反到像是一位充满书卷气的学者,充斥着矛盾感。
而且尽管对方的身材并不强壮,甚至可以称得上单薄,但太宰治却能感受到那隐藏在躯体之下的力量。
此外,太宰治还注意到对方墨绿色的衣服外套上存在一些划口,像是刚刚结束战斗,但看本人的状态,似乎并没有受伤。
……星知道吗?还是不在意?
他在脑海里不断揣测着。
“这位小哥,你是来委托的客人……还是?”
太宰治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当然知道这个从星卧室里走出来的青年必定和星关系匪浅,绝对不是一般的委托人。
“不是。”
丹恒只回答了太宰治前半句问话,却略过了自己和星的关系,对方缠遍全身的绷带让丹恒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看来不是。
尽管对方并没有完全回答他的问题,但太宰治还是从他那避而不谈的态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愉快地又往嘴里塞了几片薯片。
星收拾好一切,走出来看到隔得十万八千里远的两人,懊恼地拍了拍头:
——怎么忘记介绍了?这种时候正是咱们E人发光发热的机会啊!
她先是向丹恒介绍太宰治:
“我在这里是个侦探,这是我的同事太宰治。”
“哎?原来我们只是冰冷的同事关系吗?”
太宰治不满地嚷了起来:
“真叫人伤心。”
星眨了眨眼,继续道:
“兼跳水搭子,”
闻言,太宰治瞬间眉飞色舞起来:
“或许可以换个说法,比如殉情对象?”
“我们只是你跳我捞的关系,那不叫殉情,”
星伸出食指晃了晃,转头和丹恒抱怨道:
“我一个月捞他的次数比我捞出的河道垃圾还要多。”
——奇怪的爱好。
丹恒不好评价,不过既然星每次都愿意去捞他,那说明两人关系不错。
于是他轻轻地点点头:
“幸会,太宰先生。”
他很好奇,星会怎么介绍自己。
——来了来了,到耍帅的时候了。
星为之一振,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
“这是丹恒,我的挚友,视他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