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太宰治的满头大汗,星和织田作之助这一顿饭吃得是相当平静。
最后,星放下餐具: “十分美味,感谢招待。”
“你喜欢就好,”织田作之助笑笑。
“能别这么客气吗,我们都这么熟了,”
太宰治敲敲桌子,引起两人的注意:
“时间还早,接下来阿星有什么打算?”
“……不熟,别这么叫我。”
星抱起手来,对这个假装自来熟的家伙感到不满,她道:
“随便走走,有事?”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称姓吗,可是你好像没有说过呢,”
太宰治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又可怜。
可惜他左眼被绷带遮住,星只能看见另外一只眼睛在动,
——有点滑稽,星想到。
“叫我尊贵的开,”
她顿了顿,收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开拓者三个字,
对于太宰治,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叫我尊贵的咒术师大人!”
“这未免太中二了,原来你喜欢这种的吗?”
太宰治低声笑了出来,喉咙里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热度,他一时不慎,呛到了自己,
咳嗽几声后,太宰治清清嗓子,同意道:
“好吧,也不是不行,如果你坚持的话。”
星郁闷地偏过头,无语道:
“……还是不了。”
其实一般来说,不熟的人一般会称呼她为开拓者,听起来可比咒术师正常多了。
“这里离海滩很近,可以去散步当消食,”
织田作之助提议道:
“我还想陪陪孩子们,之后就不奉陪了。”
星本来就是呆不住的性格,她站起来,点头道:
“好,那我也不打扰了,再见。”
中午的海边人很少,海浪拍打着岸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里,听起来有些让人心烦意乱。
尤其是太宰治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也跟了过来。
她走在前面,时不时蹲下来捡起沙滩上纹路漂亮的贝类。
太宰治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抱怨道:
“真热啊,这个天气。”
星撇了一眼对方的装扮,风衣,衬衫,长裤,还有绷带,简直把他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她忍不住笑道:
“你穿成这样不热才怪。”
碰巧离她两三步的距离,星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于是她朝太宰治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太宰治挑眉,隐约觉得对方应该不怀好意,但出于好奇,他还是凑了过去——
结果就被突如其来的水渍给喷了一脸。
他皱着眉将脸擦干净,看到对方手里的作案工具:
一只半个手掌大的贝类,因为肉中的水分被挤出,而渐渐地缩进了壳中。
“……这算是报复吗?”太宰治郁闷道。
星把手里的猫眼螺丢回水里,拍拍手,没有正面回答:
“不是你说的热吗,我只是在帮你。”
太宰治咬牙切齿: “那还真是谢谢了。”
星顺势劝退道:
“不用谢,热的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哦。”
挤压猫眼螺,就像捏碎超市里的泡面袋一样,虽然不道德,却会给人带来快乐。
星丢开太宰治,在海边搜索起来,她想起了一句话:
——我攒了大半辈子崇高道德的赞许,就是为了今天。
良久,星都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了,却又冷不丁地听见了太宰治的声音: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指什么?”
星本来是蹲着的,手里还捏着一个刚放完水的猫眼螺,
听到太宰治的问题,她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对方,却又因为阳光而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像只乞食的猫咪。
对方这副模样实在有点可爱,于是太宰治好心地向前半步,替她挡住了刺眼的光:
“咒灵的事,我以为你至少会怀疑一下,”太宰治试探着引导道。
——原来在这等着呢。
星没有立刻回答,她甩了甩手,想要弄干上面的水,可惜收效甚微,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太宰治风衣的下摆:
“……你想都不要想!”
敏锐的太宰治察觉到对方的意图,立刻想要后退,
但是为时已晚,星的手已经结结实实地抓了上来。
不仅如此,他还因为自己没有拗过对方的手劲,加上外套过分结实而一屁股摔倒在地:
——他们咒术师难道都是猩猩吗?太宰治不合时宜地想到。
太宰治的反抗几乎撼动不了星的力气分毫,
于是星慢条斯理地在太宰治身上擦干净手,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按下播放键:
里面立刻传出那天森鸥外和太宰治的对话。
这立刻清晰且高效地回答了太宰治之前的问题。
随着录音的播放,眼前人的周身气场开始发生变化,
或许是背光的原因,此刻太宰治的眼中几乎没有眸光,茶褐色的眼睛暗沉沉的,
他那张一向似笑非笑的脸上也完全失掉了表情,整个人显得冷漠而锐利。
——感觉像是要吃小孩了。
星这么想着,却一点不怕,她神情淡定地补上一句:
“秀川小姐也知道哦。”
“……你学得倒是很快,”
没想到自己在对方身上放窃听器这件事这么快就被学走了,
更令太宰治意外的是,无论是主动地窃取,还是被动地防范,他都得心应手,
从来没有被人得手过的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姑娘手上栽了跟头,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对方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给自己安了窃听器。
过了好一会,太宰治才缓缓开口,颇有风度地叹道:
“要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能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哈?这种家伙也能当老师?
星怀疑的眼光不断扫向他,但不管怎样——
“等着被开除吧你!”
星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还跌坐在沙滩上的太宰治,得意洋洋的模样得像只斗胜的小鸡。
但太宰治并没有露出即将被迫丢掉工作的惊慌失措,倒让星有些遗憾。
“那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只见他撑着地,也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
“只是这么点事,还不至于让我丢掉饭碗,”
他甚至心情不错地笑了笑,
“况且又能看到森先生狼狈不堪的模样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我不信,他一定是在嘴硬。
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越来越偏僻,几乎看不到别人了。
星和太宰治拌着嘴,突然远远地看到海面上有一个身影,在起起伏伏地波浪中不停地扑腾着,
但随着对方的动作,他离岸边也越来越远,眼看着就要被海水带走了。
“……好像有人溺水了,”
见状,星停下与太宰治的争辩,丢下他率先跑了过去。
“喂,等等!”
太宰治不清楚她是否知道贸贸然去拯救溺水之人的危险性,想要拉住她,却抓了个空。
星已经脱下鞋子,大步淌进水中去了,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严肃而谨慎地看着星的动作,
但星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将人救了上来——
用一张网。
太宰治额头一跳,一种莫名熟悉感的既视感袭来:
“不是,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这显然就是之前星在河里打捞他时用的那张网。
“很奇怪吗?”
星一边拖着人往岸边走,一边道:
“我可是沙滩守护者,”
或者说,要不是太宰治非要跟过来,她今天本来就打算在附近巡逻一下,看看有没有放生帮的来捣乱的。
“任何放生帮,都将绳之以法!”
“……”
太宰治不想理她,将目光投向网中的人,
不知为何,即使已经被救了起来,对方还是在挣扎,仿佛在抗议着什么。
他蹲下去,替对方把网扯开,然后就再次被处于过激情绪中的人甩了一脸水。
“……想死吗,你?”
太宰治的语气轻柔,脸色却是乌云密布,风雨欲来的阴沉。
星看到太宰治的狼狈,笑嘻嘻地凑过来:
“别这么小气嘛,”
她扯过太宰治的外套,直直地往他脸上抹去:
“我帮你擦擦,哈哈哈。”
太宰治脸色很臭地躲开了星的动作。
仿佛被太宰治那可怕的气场所震慑,那个被救的人终于冷静下来,
只听他冷哼一声:
“……多管闲事,谁要你救的?”
见对方并不领星的情,太宰治一扫之前的阴郁,将手插到裤兜里,露出了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
“哦?看来好心办坏事呢,星。”
闻言,星也不和太宰治闹了,转过头审视起那个人:
——不是,大哥,你在海里扑腾得跟什么似的,我看着求生欲很是强烈啊。
“那你还可以再跳一次。”星冷静地指出。
“……”那人被这么一呛,脸色涨红,中气十足地嚷嚷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以为我不敢吗?哼,跳就跳!”
说着,他便扭头,又往海的方向冲了过去。
只是临到海水摸过膝盖的时候,对方的脚步便犹豫起来,想来是之前呛水的恐惧又涌上了心头。
……逞强也不是这样逞的。
星无奈,叹了一口气,追了过去。
对方一看到她,眉一横,眼一瞪,便又要闹起来,
星对此早有预料,一个手刀,利落地把人打晕了。
对于星的举动,太宰治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这种自寻死路的家伙,你也要管?等他醒过来,又要麻烦了。”
“他不是想死,他可能是……有点孤独?”
星看了他一眼,思考着那人在被救上来之后的种种反应,耐心地解释道:
“只要有人拉他一把,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想开的。”
星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那人之前发火时那副中气十足的模样:
“……你没看出来,他其实很喜欢同咱们吵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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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边刷着赶海视频,一边写完了这章!
[2]可怜的星还不知道,连五条悟都能为人师表呢,和太宰治一起,两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出半斤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