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种时候,皇帝还把体统规矩摆在第一位,豫妃本就强撑在绷在面上的笑意更是渺漫如烟云,仿佛风一吹就彻底无影无踪了:

  厄音珠(豫妃):" “臣妾多谢皇上指教臣妾的规矩,但请皇上也念在事发突然,臣妾尚是小小女子,且是那个命悬一线的人质的份上,听臣妾一言。臣妾自问入宫以来,不能说尽善尽美,也没犯过原则上的大错。科尔沁部对您也是极尽忠心,为何在那种时刻,在此刻面前,在臣妾命都不保了的时候,皇上的心中,却还是自己人前的颜面要紧?”"

  有一句话她没问出来,但也非常明显。在皇帝眼里,她不能算是个人吗?是不是若当初她身首异处,皇帝也不会多动容,有什么伤心?

  被逼问至此,皇帝猛然站起来,目光如剑,朗朗然掷地有声:

  皇帝:" “朕是大清的管理者,是万民所归,而你们的身份不仅仅只是朕的妃子,代表了你们身后的家族,同样也是朕的一部分。若你们遇到什么事情都只知晓惊慌失措,没有半点自救之力,把无用懦弱都写在脸上,不是给自己的部落蒙羞,也是在给朕丢脸吗?豫妃,不要仗着朕先前多宠你几分,就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这般恣肆,随心而行!要时刻记住,朕是皇帝,你不是皇后,就算你是皇后,也改变不了什么,所有人都是朕的奴才,要做的只是服从,顺意,只有这些!”"

  他说了那么多,里面的意思,豫妃都无暇去思考,只是打心眼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笑话,但她笑不出来,连抽动嘴角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也无法完成。

  细细想来,他说的,其实也无错的,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但她从入宫那一刻起,她就成了皇帝的女人,帝王的附庸,换言之,是可以当做一个物件的。她以她科尔沁的格格自居,觉得自己是有些地位和重要的,可当年,她不也笑巴林·湄若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份要挟皇上,简直愚蠢至极吗?为什么她要重蹈她的覆辙,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对,她是妃子,是妾室,妾妃之道在于温顺服从,这是她一直以来接受到的理念,为什么今时今日,自己却要明知故犯呢?

  可能是觉得,太薄凉了吧,明明对方也算是自己的枕边人,皮肉相贴,抵足而眠,怎么说也是宠过的人吧,危难关头,对方怀恨而来,眼中毫无纪法理智可言,是真的会血溅当场的。总得给当时惶悚不安的她一点安慰吧,哪怕只是一句话,让她不要害怕,让她知道他会救自己的,自己会无事的……很难吗?还是觉得无所谓,根本不想做?

  豫妃想了半天,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莫看平日在皇上跟前多么得脸,实际上皇帝心里到底有谁,有谁是真心喜欢的、不能舍弃的,怕是要打大大的问号。或许这宫中的人,不能分做受宠和不受宠的,而是该说有用的和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