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消息,皇后吓得肝胆俱裂,二话不说带人往宫门口赶。

  弘昶几人从马车上下来,他一开始被吓坏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原本都被哄好了,可现在一看见皇后,眼泪又流了下来。

  “额娘!”

  皇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臂上包着的纱布,眼泪夺眶而出,上前两步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这是怎么了?手出事了?”

  弘昶窝在皇后怀里,吸了吸鼻子,“没有出事,就是破皮了,额娘吹一吹就不疼了。”

  皇后避着他受伤的那只手,将他紧紧搂住,一颗心才平定下来,“回了景仁宫额娘就给你吹吹好不好?”

  “嗯。”

  皇后摸了摸他的后背,复又抬起眼睛扫了一眼弘昶身后的人,弘昼正牵着弘晗,弘时右手的胳膊也缠了纱布,正吊在胸前,而跟着出去的下人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拖下去,给本宫打,狠狠地打!”

  她的声音像是浸了刺骨的风雪般,一开口就满带让人瑟缩的寒意。

  “求娘娘开恩呐!”

  嬷嬷们跪地求饶,剪秋使了个眼色,就有人上前堵了她们的嘴。

  胤禛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问过弘昶的伤势后,又去看另外几个儿子。

  “到底怎么回事?吃个温锅宴都能吃出事来?”

  弘时脸上带了愧色,“是儿臣的不是,喝醉了酒,没有看好两个弟弟。”

  “儿臣也有错。”弘昼急忙开口,“三哥让儿臣照顾弟弟,儿臣却撇下他们喝酒装醉……”

  弘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后怕,“还有儿臣,儿臣没听哥哥的话,偷偷跑了出去。”

  “不关七弟的事,是儿臣叫七弟一起跑的。”弘昶从皇后怀里出来,抽抽搭搭说着。

  胤禛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自豪,都是他的好儿子,出事了没有一个急着撇清自己。

  “你府上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两个孩子说跑就跑了?”

  弘时更是惭愧,他作为一家之主,却连府上的人都没管教好。

  另一边的皇后此时心头却猛跳了一下。

  胤禛也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弘时最近刚从宫里出去,内务府拨的都是熟手,个个眼高手低,要是主子软弱一些又不受宠,他们甚至敢欺上瞒下,而弘时从宫里带出去的,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又心思浮躁。

  这些全是胤禛从前出宫开府时经历过的,可他当时有福晋,又有额娘留给他的嬷嬷和帮手,这才没有手忙脚乱。

  “儿臣出来之前已经把那几个玩忽职守的给捆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能送回内务府。”

  胤禛不再管他如何处理下人,看了一眼他被吊着的手,“都跟朕去养心殿,再让太医给仔细看看。”

  “儿臣没事,脱臼而已,已经接了回去,过个几日就能好。”弘时又看了看依偎在皇后身边的弘昶,“汗阿玛还是叫太医给六弟、七弟看看吧,今儿他们受了不小的惊吓。”

  胤禛没有理他,几人到养心殿时,看到了在门口候着的安陵容主仆两人,胤禛便把她也带了进去。

  安陵容先是用眼睛上下巡视了一番弘晗,见他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放下了心。

  太医检查后道:“六阿哥只是手上擦伤了一点,需要上些药,再没别的伤处了,只是六阿哥受了惊,夜里怕是要起烧,待微臣开一副安神的方子,略喝点就好。”

  要是没有弘时护着,从那么高的假山上跌下来定然非死即伤。

  他说的这般,皇后总算是放心了,“多谢太医。”

  胤禛道:“给三阿哥也看看。”

  太医拆开他手上的绷带,仔细摸了摸骨头,又看了看关节,上一个大夫做的急救很是到位,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就成了。

  “这次可真多亏了三阿哥,没有他,弘昶不知要如何受伤呢。”皇后心情复杂。

  弘时有些拘谨,“这本就是儿臣的不是,没看好弟弟,不敢受皇额娘的称赞。”

  他们之间的母子情义早就随着齐妃的去世而破裂了,如今说起话来也带着些生疏和不自在。

  “你回去好好管一管府里的下人,要是有那玩忽职守的,直接退回内务府。”胤禛道。

  内务府的人紧了几年的皮子又开始故态复萌了,连伺候的下人都调教不好。

  见胤禛神情不悦,皇后也同仇敌忾起来,“姜忠敏这总管太监也是个不中用的,让他调理人就调理出这么些个东西来,皇嗣何等尊贵,哪能容下人怠慢!”

  皇后有自己的倚仗,就算皇上去查也挑不出她什么错来,她作为嫡母,吩咐人替庶子选些伶俐的人伺候有什么错?至于这些伶俐人服不服三阿哥这个主子的管教,那是三阿哥的事。

  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些奴才不服管,却害她差点永远失去弘昶这个儿子!

  胤禛回把两个小的叫到自己跟前,面容严肃,“你们两个怎么不跟哥哥说一声就独自往外跑?”

  弘昶还有些恹恹的,弘晗低着头,“他们喝酒太吵了。”

  扯着个大嗓门在耳边喊,谁受的了?

  弘时满脸尴尬,这不是喝上头了就忘记了桌上还有两个奶娃娃。

  “谁怂恿你们跑出去爬假山的?”

  弘昶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皮,“没有人叫我们出去,是我们自己要去的。”

  他们又不傻,别人一叫就出去,这不是自己想出嘛!出去吃饱了又想找点事干,瞅见假山兄弟俩就要比一比谁才是学武最快的巴图鲁,谁知道比之前是英雄,比之后就成了狗熊。

  胤禛气结,但是显然不会把他们两个的话当成证据,这次不管是出宫了还是没出宫的,只要是兄弟俩身边的人,都得好好审一审。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今晚回去跟你们额娘住一晚,明日朕再罚你们。”

  胤禛反思定是自己这段时间对他们太过和颜悦色,才叫这两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能回额娘那里住,两个小的先是欢喜,可一听还要挨罚,又垂头丧气起来。

  夜里皇后一直守在弘昶的床边,弘昶揉了揉眼睛,“额娘怎么还不去歇息?儿子已经没事了。”

  皇后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揉,“额娘在这儿陪着你。”

  弘昶笑了起来,肉乎乎的小脸蛋也有了血色,不像白日里那般,“有额娘陪着,儿子一点也不害怕了。”

  皇后也笑了,眼里却有一丝水光闪过,她伸手揉了揉弘昶的头。

  “额娘?”

  “睡吧,额娘守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