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没写完就不能停,写成什么样另说,但是一定要写完。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胤禛也不是丧心病狂要他们写上一两个时辰,毕竟两个孩子都小,写完五张就能停下来歇一歇,不拘是揉一揉手腕还是远眺窗外,一盏茶后接着写,直到写完十张。

  上午的任务完成后,胤禛就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接球,胤禛踢着球在前边跑,两个小的迈着腿在后边追,半点没有自己在欺负小孩的自觉。

  兄弟俩很快跑累了,蹲在地上呼呼喘气,胤禛这才一步一踢带着球回来了。

  “你们两个可是男子,体力这般差怎么能行?你们大姐姐能带着球跑三四圈都不带歇的。”

  不说淑和这个大娃娃,温宜这个蹴鞠狂热爱好者跑起来跟飞一样快,儿子才跑了两圈不到就累成这样,这怎么行?

  两个男娃娃红了脸,第一天上学就被汗阿玛训斥让他们有些难受,蔫了吧唧垂着头。

  “以后上午学文,下午学武,一会儿用过膳就去歇一歇,下午来院子里扎马步。”

  胤禛自顾自说着,一句话就改了下午的满语课。

  中午用膳的时候,用的依旧是攒盒,弘昶满脸惊奇看着面前的饭碗?饭盆?又去看弟弟,只见他已经抓着勺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站在弘昶身后准备布菜的嬷嬷也有些傻眼,她们阿哥也是会自己吃饭的,可夹菜一般有嬷嬷或宫女伺候着,现在阿哥用攒盒吃饭,她去哪里布菜?

  “怎么不吃?”胤禛见他的小脑袋转来转去,还以为他不会自己吃饭。

  “汗阿玛,吃饭只有一个盆吗?”

  胤禛慢条斯理吃着自己,他倒没有用攒盒,“不然你想要几个?”

  弘昶看了看胤禛跟前那丰富的餐具,又看了看自己的,不由撇嘴,汗阿玛好抠门啊。

  “六哥,这个樱桃肉肉好甜呀,真好吃。”弘晗用勺子指着自己盘子里的肉,满脸‘好吃快吃’的表情看着弘昶。

  弘昶听到好吃忙举起了自己的勺子,也不管盘子不盘子的事了,一顿饭下来,竟是没剩多少。

  嬷嬷在身后看得欲言又止,六阿哥今日这食量可比从前多了一半,这样吃怕是要顶着胃了。

  内务府的嬷嬷养孩子讲究的就是一个‘喂不饱’,吃的少不要紧,大不了多吃些点心,可吃太多却容易出事,不是积食就是胃胀,因此宁少吃也不多吃。

  许多皇子公主小时候都有半夜饿的睡不着的经历,孩子瞧着一整天没什么动弹,但是饿的却快,她们养孩子一直用的都是这一套,别管有事没事,先饿两顿‘清清肠胃’再说,毕竟‘病从口入’,不吃就没病了。

  更有那把着皇子公主身边大小事的,小主子有什么要求,嘴巴一张就是规矩体统和‘为你好’,仗着奶过小主子就开始做主子的主,一套组合拳下来把年纪还小的皇子公主给唬住了,半点要求也不敢提。

  胤禛也是饿过肚子的,夜里没吃饱饿得抓心挠肺,第二天跟额娘说,反倒得了一通训,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是饥是饱?都是积年的老嬷嬷了,不比你一个小娃娃懂的多?

  或许有些嬷嬷并没有坏心,可她们这一套已经不合适了,胤禛让人准备的攒盒,那都是问过小儿科的太医的,份量和营养都没得说,一定是最适合孩子的。

  且让她们再待上一两年,到时候就把她们给撵回去。

  负责教他们练武的是一名六品的蓝翎侍卫,教两个奶娃娃一些拳脚功夫那是绰绰有余。

  光是扎马步就虐得两个小家伙鬼哭狼嚎,而且还不敢大声嚷嚷,只憋红了脸抽抽搭搭的。

  夜里吃饭都没了一开始的兴奋劲,胤禛见他俩哭得惨,一方面嫌弃儿子软弱,另一方面又有些心疼,于是轻声问,“今晚要不回你们额娘那里住一晚?”

  毕竟是第一天,可以宽容一点点。

  兄弟俩面面相觑,弘晗先摇了摇头,弘昶也道:“不回去,要陪弟弟一起住。”

  胤禛心中大慰,“睡前叫嬷嬷给你们捏捏腿,第二天就不那么酸了。”

  如此过了几日,养孩子的日子平淡也有趣,平淡在于要日复一日教导,有趣在于孩子总有许多奇思妙想,父子三人感情大好,从未有过这般亲密。

  而胤禛派去广州府的人手也有了回信,其中一人带着胤礼收集到的证据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直到把东西都交到了夏刈手上才放心晕了过去。

  而这份证据很快就到了胤禛手上,越看越叫他眉头紧锁,广州府由南海、番禺二县共治,从这份证据来看,整个广州府府衙几乎都勾结到了一起,上到官府下到商贾,都将他的禁烟命令视作无物。

  更别说他们在京中还疑似有几个靠山。

  上回胤祐查收鸦片将广州翻了个遍,竟只抓到了面上的一小部分,私底下的暗线早就藏了起来,只等朝廷的人一走,又继续走私。

  “人可醒了?”胤禛沉声问身旁的夏刈。

  夏刈仍是那副隐在阴影中的模样,“醒了,奴才把他带了过来,正在外边候着。”

  胤禛挥了挥手,夏刈悄没声儿退了下去,不多时,另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可有果郡王的消息?”

  “奴才几人去时,只找到了果郡王的几个随从,果郡王一行人在船上受到了伏击,落水后就走散了,那几个随从失了路引出不了城,城中又到处戒严,只能躲在偏僻的渔村蛰伏。”

  胤禛皱眉,“伏击?”

  胤礼去广东游历并没有隐瞒身份,可他的目的是暗访,带的人也不多,因此也没有大张旗鼓到处宣扬,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纨绔,这种事情他常做,经验丰富,谁知道在广州翻了船。

  广州府上下一条心,他状似无意打听事情早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也不管他到底是有意无意,脑袋一拍决定直接干他就完事了,反正是个没有权势的王爷,游历路上出事也很正常。

  当地府衙土皇帝当久了,干起这种事来半点没有犹豫。

  如今派出去的其余人手正跟着胤礼的随从在沿岸的渔村找人,只有他一个人带着证据回了京城以免再出意外。

  问清了事情缘由后胤禛才让人退下了,他手里的这份名单还只是些中低层的小喽啰,最重要的大头还没有音讯,或许只有等胤礼回来才能得到几分确切的消息。

  当务之急是先让京里的探子动起来,这几年他的重心一直对外,看来这些人真是安逸太久忘记了他抄家灭族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