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觉得内容已经足够丰富的两人,此时越看越觉得哪哪都缺。

  日头渐高,在偏殿用完午膳后,胤禛就让几个小姑娘回碧桐书院睡午觉去了。

  翰林院拿着被打回来的民报,心中欲哭无泪,打回来就算了,还又多了几项内容,瞧瞧这说的是什么?

  写一些脍炙人口的民间小故事,用来教导百姓律法,或是收钱为酒楼、商铺撰文夸赞。

  这也就算了,可这收集各地奇人轶事和时讯却是一项大工程,并且是要持续不断地收集,这也要他们翰林院来做吗?说好的清贵呢?

  民报办到最后,才发现翰林院的人竟是不够用了,不得不从礼部借了点人。

  等到第一期《京城民报》发行时,京中已经刮起了冷风,园子里住着有些冷,胤禛才带着人回了宫里。

  回宫后的第一天,齐妃就解了禁足,于是马不停蹄去了南三所看三阿哥。

  弘时虽说禁足,但是胤禛也没让人把他彻底关起来,他在中秋节宴上被打击得不轻,现在窝在南三所的院子里不愿出门。

  齐妃带着人过来时,太阳还没落下,只开始刮起了一丝凉风,迈进一道朱红色的小门,就见弘时懒懒地坐在廊下,靠着柱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死寂,身边伺候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顿时看得她眼泪都流了下来,“弘时!”

  听到熟悉的声音,弘时才像有了活气,连忙抬头往门外看,就见那道青色的身影向他奔来。

  “额娘,您、您怎么过来了?”弘时站起身子也往齐妃的方向走去。

  齐妃紧紧握住了弘时的手,“嘘,小点声儿,宫里在给胧月公主过周岁,额娘就来看看你。”

  “那额娘怎么没去?”弘时也扶着齐妃的手不愿意放,眼眶还有些红。

  这两个月里,他一个人待在南三所,宫里半点人气儿也没有,心里又惴惴不安,生怕胤禛不要他,又怕齐妃为了他做什么傻事,心绪纷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齐妃自是看出了儿子的瘦削,心下更是悲痛难掩,“你这个亲哥哥都没去,额娘不过是个庶母去做什么,没得又惹了人烦。”

  “弘时,额娘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你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额娘看着,你都瘦多了。”齐妃抬手去摸弘时的脸,满眼都是心疼。

  “额娘,儿子也很挂念您,外边天冷,额娘赶紧进屋里坐坐。”弘时扶着齐妃就要往屋里走。

  齐妃由着他的动作,嘴里还不停抱怨,“你知道天冷,怎么还一个人坐在这里呀!万一给冻病了,岂不是要心疼死额娘。”

  一进屋子就能感觉到里头昏沉沉的,烛火不够亮不说,还泛着一股冷气,齐妃是又怒又心疼。

  “这些个作死的,怎么敢这样对你!”齐妃坐下后,仔细打量着弘时全身,生怕他有什么不妥。

  弘时还像小时候一样,坐在脚塌上,依偎在齐妃脚边,不过这回他没有捣乱,只安安静静靠着,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眼泪偷偷流了下来。

  “儿子没事,倒是额娘,儿子听说您在园子里被皇额娘罚了禁足,可是出了什么事?”

  在母子俩分隔两地的时候,故意把这种事情传到弘时耳中,可见是存了什么脏心思。

  齐妃轻轻抚着弘时的后背,语气轻柔,带着一丝哭腔,“额娘没事,就是说了不中听的话,叫你皇额娘生气了,现在不就放出来了吗?没事,别担心,啊?”

  “额娘要好好保重自己,等儿子出宫开府了,一定常常来看额娘。”弘时瓮声瓮气道,他现在不能出去,大婚了总能进宫吧?弘时现在已经不敢去想什么太子和储君的事了。

  说到出宫,齐妃心里又是一痛,可见皇上是真的从未意属于弘时。

  “好,额娘等着呢,额娘这次还给你带了些点心和衣裳来,都是额娘亲手做的,肚子饿了吧?赶紧起来用一些。”齐妃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去榻上坐着。

  翠果将放在桌子上的描油锦纹食盒打开,将里边的东西一一取出,齐妃在一旁拿了准备好的小碗给他盛汤,“这是阿胶炖乌鸡汤,滋身补气最好不过,快喝点暖暖身子。”

  弘时听话地喝了,感受到腹中暖洋洋的气息,只觉得身子都热和了起来。

  “还有你爱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额娘亲手做的,额娘在园子里打的金桂,晒干了带回来宫里,下次额娘还给你做。”

  弘时慢吞吞吃着糖糕,嘴里含糊道:“额娘别累坏了身子。”

  齐妃脸上带笑,“不累,做个点心哪里就累了,你好好吃,额娘把翠果留在这里替额娘照顾你,不然额娘实在是不放心。”

  弘时忙放下手里的点心,“这怎么成?额娘哪里能离了翠果姑姑,要是没人照顾额娘,儿子也不放心。”

  “哪里就没人照顾了,额娘身边还有一个青穗,你少操心。”齐妃对儿子的关心很是受用,又喜滋滋地盛了一碗汤。

  已经有些饱的弘时喝不下去,但是看着额娘那关切的眼神,继续埋头苦喝起来。

  母子俩又说了许多贴心话,只是天色渐晚,齐妃也该回去了,又是好一番依依不舍,齐妃约定等下次找到机会了再来看弘时。

  弘时和翠果把齐妃送出了门,门外一直有个宫女候着,弘时认得,正是齐妃方才说的青穗。

  见有人陪齐妃一同回宫,弘时才放下心来。

  周岁宴结束后,胤禛心里存着事,便去了景仁宫与皇后相商。

  从张起麟手里接过一本小册子,胤禛把它递给了皇后,“明年正好是大选,你看看。”

  皇后心中一跳,又选秀?

  选秀就意味着要进新人,新人来了必定会将后宫现有的平衡打破,这是皇后不愿意看到的,如今她在后宫那是说一不二,哪里会乐意又来几个新鲜水灵的少女?

  皇后翻看着手里的秀女名册,有家世显赫的,也有出身一般的,皇后试探着问,“皇上可预备了宫里要进多少人?”

  谁知答案出人意料,胤禛捻着那串翡翠念珠,“宫里就不进人了,宗室还有许多贝勒郡王没有成婚,这次大选先紧着宗室来,对了,给弘时也挑一个福晋。”

  弘时也到了该大婚的年纪,那不就意味着离出宫也不远了?

  皇后压下心中的喜意,“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