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贵人被安排教授蒙语,奴婢还看到一位年纪有些大的宫女,只是在纸上用不同的字体写了几行大字,就被皇后拍板定下了。”

  颂芝语气里带了些艳羡,她们这些女子竟也有为人师的一天,那样万众瞩目,当时颂芝都觉得那位宫女身上在发光,叫她的一颗心扑通乱跳。

  华妃手里还拿着擦手的白汗巾,思索片刻后决定也去看看,把汗巾子随意搭在木架上,带着颂芝就出了翊坤宫。

  一刻多钟后,当华妃走到东面宫道的拐角处时,就看到了宫门大开着的景仁宫。

  此时有不少人或是满面容光,亦或是蔫头耷脑地在门口进进出出。

  围在前院的人虽然多,但却井然有序,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华妃快速观察完四周,才走到皇后身侧的空位旁,浅浅蹲了个身,“皇后万福。”

  皇后微微颔首,轻声道:“华妃来了,坐吧。”

  选拔仍在继续,每个人都有一盏茶的时间展示自己的才能,皇后端坐在上首,桌前放着一本名册,她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下午橘红色的太阳光照射在前院的青砖上,印出一层金光。

  等场中的一个打珠珞的小宫女退下后,华妃理了理衣摆站起身对皇后优雅一笑,“皇后娘娘,臣妾自认于首饰鉴赏和衣着打扮上有几份心得,今儿也来献个丑。”

  虽说要教公主们读书,但是这必要的审美也不能丢不是?

  “那你就开始吧。”皇后没有为难她,点了头就应下了。

  只见华妃莲步轻移,走到了场中,不急不慢地开了口,褪下手腕上的玳瑁镶金嵌珠宝镯,一边给众人展示一边讲解。

  又微抬起手让人去看她的旗装,从颜色搭配,说到珠宝的选择,叫一众小宫女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毕竟没人能拒绝华服珠宝的诱惑。

  华妃那落落大方的模样,差点叫人忘记了她从前是怎样嚣张跋扈的一个人。

  一天时间下来,天色基本上已经全暗了,宫人点亮一盏盏宫灯,这次选拔大赛也算是圆满结束。

  皇后转了转手腕,将一杯茶饮尽后才开口道:“今日都辛苦大家了,本宫都没想到宫里竟是这般卧虎藏龙,只是如今公主学堂的规模还比较小,今天招收的女夫子也尽够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扩大学堂,会再次进行选拔。”

  然后抬了抬手示意剪秋过来,脸上带笑,再次说道:“没有选上的也不用丧气,可以随剪秋去领一朵绢花,都是内务府新制的时兴样式。”

  原本还垂着脑袋,丧气落选的人听到有时兴绢花拿,立刻又高兴起来,这一整天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一刻钟后,整个景仁宫安静了下来,不再像白天那样鲜活热闹,宫嫔们也一一离去,留皇后一人好好歇了口气。

  等到晚间胤禛披星戴月来时,皇后正拿着一只木狮子逗六阿哥玩,弘昶一把抓住就要往嘴里塞,皇后用了点巧劲儿才抽回了手。

  昏黄的烛光透过朦胧的云纱照在她的身上,那一刻,倒有些像胤禛记忆中的孝敬宪皇后。

  “夫子们都招得如何了?”胤禛坐在了炕床的另一边,轻声问皇后。

  皇后伸手将放在雕花木几上的那本册子推到胤禛面前,“人数有些多,臣妾都记在这册子上了,皇上您自己看吧。”

  胤禛伸手拿起册子翻开,一目十行地快速扫完上面的内容,果真如皇后所说,人数还真不少。

  这上面除了一些宫女他不认识外,其他基本上能叫出名字的嫔妃都在上面了。

  文学夫子:惠嫔、宁常在,绘画夫子:敬妃,膳食夫子:曹常在,算学夫子:欣贵人,调香夫子:安贵人,后边还跟着一串的人名,居然还有武学夫子婉常在。

  胤禛是真的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平时在自己面前温顺听话、规规矩矩的后妃们还有这样一面,直叫他差点感慨一句:你们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皇后把弘昶交给奶嬷嬷,让人把他抱回自己屋子里,又问胤禛,“如今宫中只有几位公主,为何皇上要叫臣妾招这么多夫子?”

  “朕要把宗室的格格们也接进来读书,人多也热闹些。”胤禛放下手中的册子说道。

  皇后扫了一眼胤禛的脸,人家的女儿您说接就接进来呀?指不定宗亲王爷心里还以为您要把他们的女儿嫁到蒙古去呢。

  其实胤禛没说的是,等公主学堂步入正轨以后,他还要让朝中大臣的女儿来读书。

  “可是公主和格格们的年纪估计差的有些多,这……”

  胤禛思索片刻,“就分启蒙班和进学班吧,三岁以上六岁以下的都去启蒙班读书,六岁后再移到进学班里继续读,直至成亲才算学成。”

  皇后:皇上您是魔鬼吗?

  “上课的时间也要像阿哥们一样吗?卯入申出公主怕是吃不消。”

  “启蒙班一日就上两个时辰,上午巳时到午时,下午未时到申时,上了进学班后就上四个时辰,比皇子们少一个时辰即可。”

  皇后在心中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还可以就点点头同意了。

  回到延禧宫后,在小宫女捧来的铜盆中用放了玫瑰汁子的温水洗了洗手,婉常在才如释重负般靠在了软榻上。

  星柳一脸不大高兴的模样,一边收拾还一边嘀咕,“小主今儿怎么直接就耍上鞭子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婉常在不耐皱了皱眉头,“我本就是武将家出身的,耍个鞭子怎么了?”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以后不爱见小主怎么办?”星柳还没发现不对劲,仍自顾自说着。

  婉常在冷冷看了星柳一眼,“你很不必操心这个,只要我不犯错,在宫里也饿不死我。”

  “小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只是担心小主罢了,若小主不爱听,奴婢以后不说了就是。”星柳红了眼,嘴上说着认错,脸上却满是委屈。

  婉常在敛眉,定定看了星柳半晌,把她看得惴惴不安起来,才沉沉开口,“你若是想做皇上的女人,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霎时间,星柳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鹅,脸涨的通红,连辩解的话都忘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