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六月了,也没见皇上有要去圆明园的意思,静瑶又小,可曾哭闹?”甄嬛侧着头去看沈眉庄怀里的小公主,如今已经三个月大了,长开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种皱巴巴的。

  沈眉庄点着静瑶的小手玩,她手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指甲都没留,“怎么不闹,闹的可厉害了,晚上闷热,我又不敢给她用冰,只得夜夜让人守着打扇,可就是这样还是整宿哭闹。”

  说起这个沈眉庄就有些愁,这一天天的哭下去怎么能行?嗓子都要哭坏了。

  “都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在公主的厢房角落里放个冰盆,别离太近,应该也能凉快些。”安陵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道。

  她家小门小户的,作为长姐,她也没少帮母亲照顾弟弟妹妹,穷苦人家的孩子养得都糙,不讲究那么多,用不起冰块就用井水,打了几盆放屋子里也还算凉快。

  沈眉庄有些意动,到底还是没有经验,两个奶嬷嬷虽然生过孩子,可她们也不敢直接做公主的主。

  “我试一试吧,对了,你们俩情况如何?”

  沈眉庄可没忘记,坐在她屋子里的这两个也是孕妇呢。

  安陵容摸摸肚子,“前两个月害喜害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把我折磨得不轻。”

  “怎么也不见你说过。”甄嬛有些嗔怪。

  “那时候前朝紧张,我这点小事怎敢张扬。”安陵容用团扇遮住嘴巴,露出那双带着狡黠的杏眼,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下来,“好在皇后娘娘心善,还眷顾着我,对我很是照顾。”

  沈眉庄点头,“也是,不引人注目才是对的。”

  甄嬛听后神色一动,也伸手摸了摸肚子,“我这个倒是很安静,一点都不闹妖,就像我刚怀上那会儿,都两个月了我竟一点不知。”

  安陵容噗嗤一声笑了,“可见姐姐肚子里这个是会心疼人的,以后说不准是京中闺阁小姐的梦中人呢。”

  “你这妮子,孩子还未出生呢你就给他安排了这么多姻缘,该叫你去做那月老娘娘才是。”沈眉庄眼睛都笑弯了。

  金灿灿的阳光铺满甬道,偶尔溢出的一丝微风也卷着热浪,直叫人热得不想动弹。

  “小主,这是今天最后一碗冰酪了,您还怀着身孕,不能吃太多凉的。”

  慎贵人不耐烦听桑儿说教,呼呼地给自己扇着扇子,冰盆不让多用,冰酪不让多吃,干脆让她热死算了!

  “就我肚子里这个是人,我不是人啊?这不让那不让的,叫人怎么活!”慎贵人一说起这个就是满腹怨念,她到底是个千金小姐,从小就没受过罪,如今可好,怀个孩子让她把所有的罪都受完了。

  桑儿眼睛都瞪圆了,“小主,可不敢胡说。”

  慎贵人翻了个白眼,端起冰酪就往嘴里送,刚开始怀孕那会儿别提多美了,肚子不显怀,人也轻松,要什么给什么。

  虽然那次受惊后她收敛了许多,在延禧宫闷了一个月才自觉好的差不多了,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连走动都觉得费劲,这天又能热死个人。

  “皇上今年怎么不去圆明园了?皇上自己不觉得热吗?”慎贵人放下碗,神情有些恹恹的。

  桑儿绷紧了后背,她可没那个胆子讨论皇上到底为什么不去圆明园,只好转移话题,“小主,刚吃了东西,咱们在屋子里走一圈吧。”

  慎贵人一听就不干了,“不走,你要热死我啊!我这一动浑身都是汗,一会儿换衣裳可麻烦的紧。”

  桑儿也无奈了,她家小主还是这么个脾气,一入夏就不爱动弹,可要等这酷暑过去,少说还有两个月呢。

  只得扶着慎贵人去软塌上歪着,拿了把扇子给她扇风,直把慎贵人扇得昏昏欲睡。

  养心殿里,胤禛也是一脑门的汗,只是他正凝神静气地练字,反倒不觉得热了。

  “启禀皇上,隆科多大人到了。”

  胤禛放下笔,“传他进来。”

  赐坐后,小路子端了一盏茶进来,放在隆科多手边,胤禛看向隆科多,“舅舅急着见朕,可有要事?”

  “奴才今日是来,替奴才那个不争气的次子玉柱请罪的。”

  前些日子处置年羹尧时,胤禛也趁机撤掉了隆科多步军统领的职务,隆科多的次子玉柱,也因为品行恶劣之故,被夺职罢官,交由隆科多管束。

  胤禛的声音带着安抚,“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舅舅的家事朕不好多管,只是莫要传出太过分的传闻才是,否则赫舍里家那边舅舅也不好交代。”

  玉柱乃是隆科多的侧室李四儿所出,李四儿其人,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这样令人生厌,既然隆科多不能好好约束她,那他就撤了隆科多的权,贬了她儿子的职,总会叫他们学乖的。

  隆科多心领神会,要说传闻,那就只有他的侧室李四儿虐待他的原配赫舍里氏这件事了,只是他因为心里隐秘的感情,一直对李四儿多有纵容。

  “奴才定会好好治理家事,不叫皇上面上无光。”隆科多拱手承诺。

  胤禛隐晦地撇了撇嘴,哪里是他面上无光,这事说白了跟他也没关系,面上无光的只会是隆科多自己。

  隆科多放下手后,又装作不在意的问了一句,“奴才听说太后凤体违和,不知是否恢复?奴才想向太后请安。”

  胤禛心里叹气,这个糟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死活,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舅舅进宫一趟也累了,皇额娘病中乏力,太医说要静养,一时恐不得见,等皇额娘身子好些了,舅舅再来请安吧。”

  隆科多立即就起身了,走到正中叩首行礼,“奴才先行告退了。”

  看着隆科多离开的身影,胤禛微眯了一下双眼,不知道“年选”的罪魁祸首伏法了,“佟选”的始作俑者会不会有所收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