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桀，出来一下。”陈立站在门口朝里面的人招了招手。
江桀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合上书走出教室站到陈立面前，“老师。”
陈立应了一声，压低声音，“那个江桀，你父亲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让你中午去学校门口的面馆里找他。”
江桀垂着的手不安地摩擦着衣服的布料，没等到江桀回应的陈立又问了一声，“江桀？”
“老师，我知道了。”江桀在陈立再次开口前继续道:“老师，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
“哦，好。”陈立刚想说的话一下噎住，愣愣地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学生回了教室。
陈立边往外走边嘀咕，“江桀不是单亲家庭吗？”
“他妈妈不是说江桀没爸爸吗？”陈立越想越不对，掏出手机边走边给打电话。
“喂？是江桀的母亲吗？”
“我是，江桀怎么了？”
陈立立马安慰到，“江桀妈妈，江桀没事。”
“今天我早上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江桀父亲打来了让江桀今天中午和他见一面。”
“您看这是……”陈立等了半天也不见黎闲回答，急着问到，“江桀妈妈？”
“对不起老师。”手机里很快响起了黎闲的道歉声，“老师，麻烦你说给江桀说一下不用去见。”
“江桀他没有父亲只有我。”
“哦，好。”陈立下意识地应到，然后就听见了黎闲的道谢声以及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陈立把手机装进兜里然后转身往回走，“所以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好像是没有。”陈立嘀咕完加快步伐回到教室告诉江桀黎闲的话。
挂断电话的黎闲捏着手机看了半天，将手机扔到柜台上惹得店里的客人都扭头看了过来。黎闲微微欠身，笑了笑。转过身把手机塞进包里，找店长请了假。
江桀中午没出学校，也没去食堂。一个人待在教室里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操场。操场上高一高二的再上体育课好像是有篮球比赛，江桀看见两边的人都在欢呼加油。
南城一中对面的面馆里坐满了人，唯独靠窗的有一个中年男子没有点餐，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盯着外面人群流动的校门。
店里走进了人一个女人，夺目耀眼的红裙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女人仰首走到中年男子的对面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默默收回自己的注意低头吃面。
中年男子在看见女人后慢腾腾地把视线收回来，看着对面的女人，“你来了。”
男子的语气平静倒是女人嗤笑了一声，把包丢在旁边的座位上。
“不是说不回来了嘛。”女人支着头，眉眼弯弯，“怎么？”
“是来看我们俩个笑话的？”女人的声音猛地尖细起来，对面的男子也皱起了眉。
女人像是反应过什么一样，坐直，把碎发别到耳后，“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们过得很好。”女人笑道:“江桀也比你那个傻儿子强一百倍。”
“江陌，你有什么资格回来找江桀？”女人站了起来，“我黎闲告诉你，离了你我俩照样活。”
“我呢也有自信给江桀更好的生活。”黎闲拎起包，扬了扬下巴，“没用的就是没用的。”
“怎么样都比不上。”
黎闲勾起笑大步出啊面馆，面馆里的人看看出了门的黎闲又瞅瞅窗边的男子，平淡地收回目光干着自己的事。
出了面馆的黎闲站在校门口拿着手机给人打电话，“喂，我在一中门口。”
过了一会，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黎闲面前，黎闲抬头看向江陌，扬起笑容坐了进去。
夜晚的南城明明很美，江桀却连半天景都看不进去。江桀抬头看了眼南城天，收回视线，没有星星，就连月亮也被遮了起来。
江桀推开门的时候迎面袭来一个包，来不及躲闪的江桀被包狠狠压在了身上。
“过来！”黎闲的声音刺痛着江桀的耳朵，江桀蹲下来捡起包走了过去。
黎闲好像很爱穿红裙子，江桀垂着的眼又看见了一角红色的裙摆。为什么不能是白色的裙子？江桀手里拿着的包被黎闲夺了过去，抬头的一瞬间就对上了黎闲的眼睛，江桀猛地低下头不动。
“呵。”黎闲把夺过来的包扔到江桀脚边，“你今天要去见他？”
“江桀！”黎闲一把扯住江桀的衣领，“我有没有说过不许见他！”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为什么还是要去见他！”黎闲的指甲不经意地擦过江桀的脖颈留下一道道红痕。
“你以前不是很听话的嘛。”黎闲弓着身，“江桀，好儿子。”
“不叫他好不好？”
“他就是来看笑话的！”黎闲的盘发散开了，眼睛发红，“他就见不得我们俩个过得好好。”
“他要把你带走去和那个贱女人一起生活还有他那傻儿子。”
江桀垂眼看着面前的黎闲早已没了半点美丽只有狰狞，“你说凭什么！”
“江桀你告诉妈妈，我哪点不如那个贱女人！”黎闲就跟疯了一样抓着江桀不放，一个人自言自语骂了半天。
“你怎么不说话？”黎闲猛地抬头对上江桀平淡的眼神，“为什么不说话？”
“你也看不起我？”黎闲笑了起来，“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
“江桀，你不能看不起我，你是我养大的，你不能。”黎闲双手叩着江桀的肩膀，“你看着妈妈。”
“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想和他走？”
江桀抿唇终于开了口， “没有，我没和他见面。”
“没有？”黎闲顿了一下，“没有见面。”
“江桀，你把手机给妈妈。”黎闲松开江桀，朝江桀伸出了手，“手机给妈妈。”
江桀看着眼前的黎闲没动，黎闲看着江桀，突然动手抢过了手机向一边扔了出去，“没有手机就见不了面了。”
黎闲看着摔碎的手机笑了起来，慢慢转头，露出一个笑容，“好儿子，快去睡觉。”
“睡好了才能学好。”
“才能把那个傻子永远踩在脚下。”黎闲见江桀不动，上手推了起来，“滚！快滚！”
江桀回到房间里看着黎闲重重地把门关上，慢慢走到桌前，把缩起来的小叶子抱进怀里安抚。
一手抱着小叶子另一只手把包取下来放在床上，江桀垂眼一下一下顺着小叶子的毛，垂着的眼落在胳膊上的红痕上，明天要穿好外套了。
江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小叶子好像察觉到江桀的心情不好，伸出舌头舔了舔江桀的手，江桀摸摸小叶子的脑袋，“我没事。”
月亮从云中挣脱出来，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在桌上落下。江桀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下，“我讨厌。”
“我不喜欢。”
天光大亮，收拾好的江桀打开门看了眼沙发那边快步走到门口，搭上把手拧动，没开？江桀垂着眼试了半天，返回走到黎闲房间门口，推门进去，没人。
江桀在黎闲的房间里站了一会，看向窗户，推开，翻了出去。站在楼下的江桀抬头看向下来的窗口，抿唇拉了拉背后的包，离开了小区。
他不想在顺从了。
来到教室的江桀已经错过了早自习，打过报告后径直去了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前面的人就转过来问，“桀哥，你不是请假了吗？”
“请假？”江桀刚放下书包，听见这话抬头看了过去。
“是啊。”男生摸着脑袋，“老陈早上说的。”
“嗯。”江桀拿出书，“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哦哦。”男生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多问转过头避开老师的视线乖乖听课。
江桀看向黑板，在课本上又写下的昨天晚上的那些字。他好想见见步铭，江桀的手动了动，想着该怎么和步铭说。还是不要告诉步铭了。江桀垂眼在纸上写下老师刚讲的知识点，他不想步铭看到黎闲。
江桀下午的时候偷偷溜到文科楼看了眼步铭，见步铭趴在桌上睡觉也没叫人，只是隔着窗子看了一小会就快步离开了。
嘭的一声，江桀的脚步停在门口。她回来了，江桀一顿抬手打开门。
“江桀！”黎闲站在门口盯着他，江桀移开视线不在看黎闲。
黎闲笑了起来，“你就这么想见他？”
黎闲抓住江桀的肩膀，“是不是？”
江桀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好陌生，她真的是妈妈吗？
“是，我就是想见他。”江桀的语气平淡，但黎闲就激动了起来，愣过后就开始笑起来，“见见，我今天就让你见个够！”
黎闲拿起手机打了电话，江桀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黎闲。
“很快你就能见到了。”黎闲露出了一个笑容，“让你看清他，看清你父亲是怎么样抛弃我们！”
“怎样背着我和别人在一起！”黎闲大步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扬手砸了桌上的杯子。
江陌来得很快，刚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黎闲以及站在门口的江桀。江陌看着面前站着的少年轻声道:“江桀。”
江桀听见了动静，也知道江陌进来了。江桀并没有抬眼看江陌一眼，依旧是垂着眼默默地站在那不动。
江陌顿了顿还是继续问到，“江桀，和爸爸一起走吧？”
江桀终于抬眼看向了说话的男人，这是他的父亲是他五岁之后就在没见过的父亲，是四岁是留断断续续和母亲争吵的爸爸。江桀一直以为自己对小时候的记忆是不清晰的，但今天看到江陌他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小时候的记忆不清晰是他刻意去忽略了那段记忆。
“我不走。”江桀拒绝了江陌，坐在沙发上的黎闲也听到看江桀的话直接嗤笑了起来，“江陌，你看看你啊，要不是个傻儿子好不容易还有个儿子。”
“到头来，人家也不认你。”黎闲指着江陌大笑了起来，“真是失败。”
江陌还想说什么，却在开口的瞬间对上的江桀的眼睛，平静，淡然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有的模样。
“江桀……”
江桀看着眼前的男人，出声到，“你的选择就是这样。”
“请你离开，你们已经离婚了。”江桀扭头，“这是……我家。”
江陌看着满脸嘲讽的黎闲又转头看了看少年，转身出了房子。
江桀还是现在原地，刚才一切仿佛是场闹剧，是黎闲的给他的选择。
黎闲站起来走向江桀，“江桀，你看看这就是失败的婚姻。”
“而你也会是这样。”黎闲指着自己，“况且那个文科生跟你是不会有结果的。”
“文科生嘛就是一个……”黎闲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江桀把自己的包扔在了地上。
“害怕的不甘的从来都是你！”江桀直视着黎闲，“失败的婚姻让你害怕，怕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我是江桀，我也不会像你一样把自己的不甘懦弱强加在别人身上。”
“我和步铭是不会分开的。”江桀拿起地上的包往房间走去身后是黎闲歇斯底里的叫声，“江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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