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如雷贯耳。早春的夜晚明明还是寒冷的，但白沫的脸却热得快要沸腾了。
“阿沫不说话是讨厌我对你说这样的话吗？还是讨厌我？”
“不是的！”
白沫神色惶恐，连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反驳。他十分纠结，“我，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都是男人。
以往意气风发的人，现在在自己面前垂头丧气，楚相如心中不是滋味，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白沫说的那些话，“阿沫，那天晚上的话我听到了。”
“什么？”
楚相如没有重复，而是牵着他的手道：“若不是阿沫，我怕是早就死了，早就死在不知何处的角落里，可能没有人收尸。”
“我最不后悔的，就是喜欢你。”
他扶起白沫的下巴，眼前人醉酒时这双漂亮明亮的桃花眼，宛如秋水生波，看得楚相如喉咙都开始干渴。
白沫内心天人交战，楚相如一句一句的喜欢，早就将白沫内心的那堵墙击垮了，内心那股热潮在幡然涌动，似乎马上要冲出来，“若是以后你家里人让你纳妾生子怎么办？”
“我们家不是一直是你做主吗？”
楚相如的话轻声细语，却又十分认真。这让白沫想起之前他说的话：以后他是楚家的少爷，我就跟着你过日子。
原来从那时候起，楚相如心中就是这么想的了。
“你真是这么想吗？嫁人为妻可要……”
“以夫纲为尊。”楚相如将那天的话说出来，白沫当时一气之下的话，现在楚相如却自觉自愿。
他捧起白沫的脸，温凉的脸颊在他滚烫的双手中隐隐发热，“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我是个不聪明的人，但我知道，只有阿沫是对我最好的。”
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这张看了很久的脸也逐渐在泪水中扭曲，白沫此刻心中那股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那你以后不可以顶嘴，不可以翻旧账……”话还没说完，楚相如的袖子就拂上了他的脸，再昂贵的布料此时也只是他家白少爷的擦脸巾，他温声细语地回答：“嗯嗯，好，以后我们家你说了算。”
应采难得见少爷和公子晚归，“公子屋子里的火炉不暖了，您等我去再舔点碳来。”
楚相如道：“不用了……”
话还没说完，一把被白沫拉住，“用！快去，这天还没到不用暖炉的时候。”说完一记眼刀给了楚相如，别以为这小子脑子里想什么他不知道。
被如此“委婉”拒绝的楚相如，也只得乖乖闭嘴。
不过也还不错，至少现在他怎么亲近阿沫，阿沫的反应也不再无所适从。
万商朝会的老板们都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毕竟以前哪有人有实力让这些天南海北的老板们齐聚一堂，就连钱金宁也不例外。
“钱老板今日穿得很中原式啊。”
钱金宁表面上喜笑盈腮，内心却不懂这位乔大人是什么意思，中原人都这么说话吗？用来形容衣服？
“乔大人今日很忙碌吧？毕竟管理这么多人。”
乔子期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为了给我国商会提供友好交流，促进经济增长，和谐发展多元化的机会，怎么能说是管理呢？”
啊，这位乔大人的话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钱金宁：“是啊，是啊，您辛苦了。”
“钱老板，乔大人。”
“白老板，楚公子。”
这次万商朝会白沫借着楚家的身份过来，但一进来便和楚家的人分开了。开玩笑，他现在自己在外面单干，不能让楚家分去了好吧。
几人见面闲聊了几句，现在钱金宁既是金主又是半个朋友，白沫自然会重视。
“哦呦，原来钱老板也在这。”
这搭话的人白沫还以为是谁，这不是前两天才被没收货的尧记的掌柜吗？
可钱金宁似乎也认识这人，“你也在啊。”
“是啊，我们家老板就在那边，钱老板可否赏脸一起去喝两杯？”
钱金宁：“那几位我就先过去了，一会再见。”
白沫脸上没意见，等他走开才说：“尧荣明也在啊。”
乔子期：“嗯，邀请名单上有他。”
楚相如：“这位尧老板真是不简单，短短数月在京城就立稳脚跟。”
乔子期轻哼一声：“谁叫人家有后台呢。”说罢手肘撞了撞白沫，“哎，楚家也有后台，白老板不去看看？”
只听白沫轻笑，那双平日里眉眼柔和的桃花眼，此时却闪过阴翳，“乔大人误会了，我们家可是正正经经靠本事做生意的。”说罢气势悠哉的抬腿离去。
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乔子期只觉得这人背地里没憋好屁。
万商朝会来往的商人商会都是在各地有一定影响，甚至私下有些还有合作，有些地域不远的，已经开始在交往套讨商，就像乔子期说的，这推动经济有很大影响，这次举行的朝会在大御历史上必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这都是几百年后的评价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很多势力较小的商会只想能抱个大腿也好。
“听闻尧老板在江南一带是做药材生意，很多商会药铺都要向您进货呢，有望您多财善贾。”
“是啊，尧老板在江南的影响力，怕是谁家都不能比。”
这些话净是些拍马屁的话，但尧荣明就是喜欢吃这一套，但他吃不代表任何人拍上了都能在他这得到些好处，这些老板来了那么久，也不过在他那听到一句：不敢当不敢当。
直到钱金宁来了，他们的视线才转移到他身上。这位外商老板手上才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这里的人不乏有几个做织布或是卖棉被的，就是可惜他们早在几天前就听说，这位老板的好货都已经让一家布坊买走了。
但也不妨有人上去打交道，“这位就是西域来的钱老板吧？”
钱金宁道：“我是在西域做生意，但祖上是江南人。”
“您也是江南人，那可真巧，我也是。”
钱金宁一眼就能看出这人财大气粗的模样，“是吗，那可真巧，想必您就是尧老板吧？”
尧荣明捻了捻胡须，笑呵呵地：“正是正是，我本来还想早日拜访钱老板，顺便想和钱老板做生意打交道，就是可惜相见恨晚。”
“是，我这次来中原的货物多数卖给了皇商，剩下的都让一位老板买走了。”
尧荣明想旁敲侧击一番，“不知是哪位老板买走的？”
“诸位都在啊。”
一声清润甘冽的少年音朗朗而来，众人闻声看去，一少年身穿月色挑花广玉软颜袄，身旁的男子则是一袭雅青弹墨鹤海云红织锦大袖衫，远远看去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
“哟，这不是尧老板，您也想买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