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是一款相当省心的崽。

  自己上学,自己回家,自己做饭,自己照顾不省心的大人。

  他不说自己去了哪儿,另一个人自然也不会问。他看起来还在苦恼于无法适应新生活——太宰治这种人很难和平静的日常联系在一起。

  费奥多尔甚至提了一个塑料袋。

  “哇。”太宰治看见里面装着的蔬菜,很没良心地问,“费佳要做饭吗?”

  费奥多尔踮起脚,把东西放在桌上:“你来做。”

  “我?可是……”太宰治不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都有附魔效果。

  “你自己吃。”

  费奥多尔说完,就往房间里走。他一直是这种没什么热情的状态,现在这模样好像也很正常。可太宰治却轻轻挑眉,拨弄番茄的手一顿。

  他也跟着过去。

  “怎么了,遇到什么了吗?”

  太宰治立在卧室门口。

  费奥多尔现在太小了,能直接陷在被子里,他仰脸看着天花板,眼珠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好似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这十分不正常,太宰治认识的费奥多尔是一种看起来平静、内里情绪无比汹涌的生物,痛苦,却从不动摇。

  他往前一步,顺势坐在床垫上,床因为他的重量微微弯曲,却莫名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费奥多尔瞥了他一眼。

  太宰治知道多少呢?他想。

  又忽然不想再思考。下意识的揣测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负担。费奥多尔笑了笑,霎时间云淡风轻。

  “太宰治。”

  “嗯?”

  “你去做饭。”

  “哦。”

  太宰治顺着费奥多尔的话,起身,出了房间。隔着墙壁,能听见一点厨房的动静,不太妙。

  费奥多尔坐在床沿,随手翻出了几粒胶囊。

  一仰头,全吞了。

  太宰治心想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他处理一下蔬菜做个沙拉啃最多了,他宁愿吃点生冷的也不要打开电磁炉。

  象征性系了条围裙,开了个蟹肉罐头,太宰治又把叶子们洗了洗,最后才对那两个圆润的番茄下手:切成什么样的形状呢?

  他拿着刀比划,却忽得听见门开的声音。

  “费奥多尔?”

  他没回头,手中的水果刀压在番茄上,汁水淋漓,弄了一手。舔了舔,甜滋滋的。吃不死人。

  可他忽然被抱住了。

  不知何时变回了成年人体型的费奥多尔将下巴压在他肩头,从后背抱过来。力度不大,却也把他圈住。他没说话。

  太宰治非常想偏头看他的表情,但他一动,费奥多尔就很用力地勒着他。本来就是敷衍系的围裙,松松垮垮,那根细细的绑带坠了布的重量,倒把腰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卡着臀线。他脖颈也修长,仰头试图转过去的时候,没被绷带裹住的地方就绷出漂亮的线条。

  太宰治用脚趾头想都能感受到费奥多尔的不高兴,而且是很明显的不高兴,要不然不会做出那么异常的行为。

  费奥多尔的呼吸落在他颈侧,有些滚烫。

  “太宰君。”

  “嗯?嗯……”

  尖锐的牙忽然扎破了太宰治的肌肤,说不疼是假的,但很快就是无比熟悉的、被吸血的感觉。费奥多尔总是下意识地舔舐伤口周边,他能感受到舌尖抵在颈侧滑动的微妙的感受。

  他现在知道费奥多尔为什么不高兴了。

  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结果还是没有摆脱吸血鬼。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小孩。

  也许是压抑了一段时间,骤然得到了新鲜血液,这只已经长大的吸血鬼对于这次进食十分留恋,却又隐隐克制。

  太宰治心中微动。

  “费佳,我……嘶。”

  费奥多尔的手从腰侧绕过来,不轻不重地按了按他的伤口——伤还没好。

  咬的伤口很浅,流了一点血就再不能吮吸出什么东西来了。但费奥多尔仍然抱着他,重新咬下去。

  属于吸血鬼的毒素肆无忌惮地注入,连原先就在身体里还没代谢掉的毒素也翻涌起来,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呼百应,一瞬就摧毁了防线。

  太宰治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没滋味的沙拉,里面全是绿叶菜,唯二特别好看好吃的番茄在十分钟前厨房里被他捏烂了——攥了一手的黏糊汁液。

  这可不是他的错。

  “费佳。”他终于吃不下了,搁下筷子,不轻不重地抱怨,“你吃饱了,我怎么办?”

  费奥多尔趴在餐桌上,半张脸埋在臂弯,刚进食后还没把全部的吸血鬼反应压下去,眼眸红得纯粹。

  “你想吃什么?”

  他眼珠很缓慢地移动了一下。

  和小时候不一样,他现在吸过血,也能保留理智了,不会再出现完全失控的状态。

  太宰治就看着他。

  他忽然,想更大胆些。

  “吃……”他把吃不完的沙拉推到费奥多尔面前,伸手把这只吸血鬼的胳膊扒拉出来,按住他的手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