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费奥多尔带着收集到的异能力者血液回到了组织,而太宰治则是留在横滨。

  他人间失格的异能力没有瞒着森鸥外,也愿意帮助森鸥外进行一些事情,代价是森先生必须帮忙隐瞒这件事。除了计划中会涉及的人群,太宰治具有无效化异能力这件事必须变成一个秘密,若是公开,则代表合作直接破裂。

  森鸥外对这一要求接受良好,他作为一个情报贩子,自然知道如何有效地去保守秘密。

  剩下的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医生如同献宝一样将太宰治献给了Mafia现任首领,声称他目前身体不佳是因为体内过于暴动的异能力,只需要定期和无效化异能力者接触一段时间,再加以调理,一定能够得到恢复。

  垂垂老矣但野心不死的首领仿佛一具枯木忽然爆发生机,短时间内对森鸥外这个医生的重视全Mafia都知道了。

  包括太宰治,这个来历不明的、当初被Mafia从河里捞上来的孩子,也成了出入Mafia的常客,有着不寻常的受宠地位。不乏有人恶意猜测他这样漂亮的孩子是日渐变态的老首领饲养起来的金丝雀,但所有人一谈到这个话题就噤了声,仿佛面前有什么洪水猛兽。

  也许是调理得当,也许是精神状态改良,这几天老首领的身体状况确实好了很多。

  太宰治披着一件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黑色西装外套,索然无味地在首领办公室当个助手。

  医生能不能治病他是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恶心首领把枯枝一样皮包骨头皱巴巴的手指伸过来抓住他手腕感受人间失格时,他的胃确实产生了一股无法自控的翻涌冲动。那指腹的血肉近乎干枯,有种久置的蜡一样的触感,在他的手腕上来回抚摸。

  太宰治面上乖顺地微笑,心底已经想要把这个变态玩意剥皮去骨了。

  其他时候,森鸥外是不限制他的自由行动的,他可以扯张虎皮在气氛严肃的Mafia内部自由行走,甚至偶尔还能有几个黑蜥蜴陪伴。

  也就是在这时,组织的人到达横滨了。

  太宰治看见黑皮金发青年的时候,眼角不自觉一跳:“你就是波本?”

  “嗨,又见面了。”波本除了脸黑一点以外,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挺正常的,对于一个黑暗组织成员来说,他看起来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因此太宰治一直对这人保持一些警惕。

  他眼皮一抬,晃出一个微笑来,没人会抗拒这样漂亮的笑容,即使那底下藏着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欢迎来到横滨。”太宰治翘着唇角,和在组织不同,在横滨这儿他放开很多,有种上面没人压着所以肆意生长一样,“有来过贫民窟吗?”

  他领着波本穿过擂钵街,后者在看见这样一个巨大的混乱之地时陷入了一定程度的震撼,清澈的蓝眸是里毫不掩饰的惊讶:

  明明另一端的横滨还称得上是繁荣,就算五栋大楼有些碍眼,看起来也算是个正常城市,这占据了巨大区域的擂钵街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仅仅在他来到横滨的这半天内,他就已经看见好几件犯罪发生了:黑手党光明正大袭击军警、贫民窟小孩试图偷他钱包、醉汉被人扒光毫不留情地丢在小巷、不明组织的人举枪火拼。

  ……怎么说呢。

  他曾经以为见证了组织那样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之外,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惊讶了。

  现在有个民风淳朴,黑暗不再是黑暗,明晃晃摆烂的混乱城市摆在他眼前。

  不愧是无人能管理的横滨。

  “听说你在横滨生活得很好,贝尔摩德可是赞不绝口。”

  他路上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要和这只漂漂亮亮的黑色小野猫搭讪,结果小野猫看都不看他一眼,凉凉地叙述:

  “你是说那些成为老首领金丝雀的谣言?那可真是太不错了。”

  话题啪得一下,没了。

  小野猫拒绝和不熟悉的人贴贴。

  太宰治将波本介绍给了森鸥外,剩下的阴谋就让他们自己发挥去吧,他现在有些犯懒。一段时间的奋斗意味着一段时间的摆烂。况且费奥多尔不在这里,他有点想要摄入费奥多尔了。

  理论上吸血鬼这种生物应该不存在精神上的成瘾性,可是太宰治就是无端地想起费奥多尔,并且想要尽快贴贴——绝对是为了费佳好,费佳这只小吸血鬼没有他会失控的。

  再之后……他又一次看见费佳的时候,森鸥外已经当上首领了。

  当然是谋杀。森鸥外毫不留情地用自己又薄又利的手术刀划过首领脖子,切开喉管,那已然垂死的躯体猛得爆发了最后一阵生机——鲜血足足溅了几米远。

  他那时候站在墙边,轻轻软软地抱怨森先生这种做法太过暴力,太不优雅,心情却也随着老首领的死去变得好了一些。

  呸,死变态终于凉凉了。

  森鸥外成为Mafia首领当然不能只靠首领所谓的一点遗言,事实上黑手党内部谁都对那段遗言没有任何兴趣,大家只是在意医生究竟有多少底牌和实力。

  一时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为了稳住人心躁动的Mafia森鸥外秃了一大截,也付出太多。

  他和魔鬼做了交易,换取不知名组织的帮助。神秘莫测的镇压背后,是琴酒、波本、黑麦威士忌等好几位可以说是站上人类战斗能力顶峰的组织成员帮忙。

  异能力者终究是少数,想要压住Mafia,一些精英以及一些恐吓就足够了。最重要的还是让他们自己脑补。

  此时森鸥外在许多人眼里已经蒙上了魔鬼的标签,神秘莫测,机关算尽。

  只有太宰治知道这家伙每天晚上都想抱着爱丽丝哭哭,面对无数针对他的暗杀掉了一大把头发。

  森先生为了篡位究竟付出了多少利益太宰治不太清楚,从他账户到账的那些任务奖励看,组织应该是非常满意这种结果了。

  不仅分到了一块蛋糕,还和Mafia现任的首领搭上了长远的关系。

  身为负责搭线的成员,太宰治理所当然的获得了许多奖励。

  原本他是可以直接获取一个代号的,只可惜太宰兴趣缺缺,只把所有的奖励都兑换成金钱,去最昂贵的海鲜餐厅买了一只他得扛着走的螃蟹,美美地吃了一顿清蒸帝王蟹。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经过思考,组织决定让你继续留在横滨,发挥更大的作用。”

  “嗯……”

  太宰治无话可说,唯有要钱。

  “太宰君,加入黑手党如何?”

  “打咩。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帮你干活。”

  “好吧。”

  “但是森先生你得养着我。”

  “你忍心把一个十四岁孤苦无依的少年丢在这里不管吗?我要举报你对我有非分之想,等着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xp古怪进局子的Mafia首领吧。”

  太宰治这只小野猫似乎是打定主意赖在森鸥外这儿不走了,事实上他也不是很需要森鸥外来养他,单论流动资金,他现在甚至比天天吃泡面的森鸥外富有。

  森鸥外于是养着一只若即若离的富有小猫,明知道这只猫猫在外面也许有归属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帮忙养着……

  听起来有点奇奇怪怪的狗血感。仿佛他是多人关系中那个老实接盘的可怜人。

  森鸥外计算了一下自己每天被怼的频率,发现太宰治一天至少要对他伸出五次利爪,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

  漂漂亮亮的聪明小猫逐渐往刺猬那个方向进化。

  直到某一天傍晚。

  “我出门了。”小猫随口一说,扯过外套溜出门,即使隔着门也能听见门外阶梯上传来轻快的哒哒声。

  “太宰君今天心情真好,他居然没在出门前怼我一句。”森鸥外脸上有股子加班加疯了的恍惚,他望着门缓缓放下泡面碗。

  爱丽丝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你不知道吗?费奥多尔君今天从东京过来。”

  这么一说,森鸥外瞬间就想起他的漂亮小猫其实是有主的这一事实,顿时感到心痛万分。

  在他这儿天天炸毛变刺猬的野猫在别人那儿就是温顺又漂亮的家猫,抚摸两下就呼噜呼噜晃尾巴。

  多美好的事情啊。

  “爱丽丝,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让费奥多尔君加入Mafia?”

  看着想要一口气养两只猫猫的森鸥外,爱丽丝有点无语:“林太郎,你在做梦。”

  森鸥外觉得太宰治是猫猫甩着尾巴去找自己的饲主,太宰治却完全不一样。

  他心想他养的小吸血鬼终于舍得来看他了,一时间生出一点儿大不中留的老父亲感叹。

  “费佳!”

  其实分开才没多久,甚至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只是因为事情太多所以才显得漫长。费奥多尔看起来依旧是那个苍白的少年,有点疲惫,带着柔和的微笑。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度过每半个月一次的失控,费奥多尔也不知道太宰治是如何抵抗精神上的戒断反应。他们两个人的忍耐力向来是个谜,似乎不管是什么事情,成功与否都只有想与不想。

  好在现在不需要忍了。

  一些久违的干饭时刻过去后,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依偎在一起,放松至极地打了个呵欠。

  他开始秋后算账:

  “费佳,一个多月没见面,你好过分。”太宰治指着自己颈侧和手臂上因为对方力度太大而捏出来的红痕,落在白皙皮肤上格外刺眼,他故意装作很疼痛的样子委委屈屈,“一个多月,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在东京留一个多月?”

  费奥多尔眼里的红色还没完全消退,这点鲜艳的颜色让他的五官带了点攻击性,又因为垂眸而被藏起。他的手指被太宰治捉走,温度更高的人饶有兴致地用自己掌心的热度去暖他冰凉凉的指尖。

  他安然接受成为吸血鬼这件事情之后,再面对进食就显得没有那么抗拒了,何况他的小蛋糕主动得不行,巴不得他多咬几口。

  不论多少次,乍一闻见太宰治血液的味道,还是会被勾起最基础的食欲。

  填了肚子,又暖暖地靠在一起,心情还挺好,所以费奥多尔也愿意陪太宰玩一会儿幼稚的游戏:

  “可是太宰君刚刚明明比我还兴奋的样子。而且这一个多月以来您坚持不断地给我发骚扰信息,实在是太过了。”

  “一个月的骚扰电话和骚扰短信,太宰君,需要我在此刻陈述您凌晨四点不睡觉发来的长篇大论吗?”

  太宰治哼哼唧唧两声:“需要我陈述刚刚费佳失控时的表情吗?”

  想跳时间线(仍旧在想一想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