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雨宫星野一起吃饭聊天中,侑子得知了原主竟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世后所以才选择逃离天守阁。
而她女扮男装的关键道具,就是雨宫星野寄的。两人本约好在黑田城碰头,但雨宫星野却迟迟没等到她,本想出城找人的他,却因黑田宗突然下令禁止出城的城规而被困在城内。
对此他只好凭借自己的医术去笼络外来人员和守门护卫,从而获得一些关于外界的消息。
他就是从一贩卖军火的商人口中得知了侑子的情况。
他当时以为侑子改变主意从军了,而且还打出了属于自己的名堂,为此,他既兴奋又担忧。
兴奋她还活着。
担忧她暴露自己的异样。
濒死进化者,显然说明她觉醒了,若是被人看见死后复活,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简直难以想象。
但好在没有暴露,他们甚至在黑田城奇迹般相遇了。
“我身上穿的黑裙是谁换的?”吃完饭,侑子脱下白衣,发现里面是一条设计独特的黑色礼服裙,是她会喜欢的款式。
“不知道,我带侑子大人回来时,您就穿的这件衣服。当时抱着您的是一白发男人,脸上有疤,看着很凶。”雨宫星野端来粗茶,放在侑子案桌前。
“胧?那家伙脱我衣服了?”
“什么!?他脱侑子大人您的衣服了!早知道当时我就给他下毒了!”
侑子皱眉,告诉自己回去记得找胧算账。
“我明天一早就回江户。”
“这么快?不再多待几天吗?师父师母的坟茔您要去看看吗?”
“不多待了,我担心等我回去,我的葬礼都办完了。至于……他们的坟茔,我现在就去吧。”
雨宫星野:“我给您带路。”
见此,黑色蝴蝶们飞到他面前,摆出几个字“我们带路”。
是的,雨宫星野听不到乖乖们的声音。
它们向他传达信息一般通过身体配合来摆出相应的文字。
“那就让它们带路吧,今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好吧。”
雨宫星野不情不愿地点头,他还想和侑子大人多聊聊呢。
跟随蝴蝶来到后山,爬上山顶,无数墓碑映入侑子眼帘。
有点壮观。
这里恐怕埋葬了四月一日家族的所有祖先。
“这里这里!”
“四月一日那对笨蛋夫妻在这里。”
“他们埋在一起的。”
蝴蝶们落在左侧一看就比较崭新的墓碑前。
侑子走过去,原主父母姓名刻在上面。
四月一日清风。
四月一日岚。
记住他们的名字,侑子将上山途中采的野花替他们瓶中已经快奄掉的换上,雨宫星野将他们的墓碑打扫得很干净,她没有动手的必要。
“好了,走吧。”
对于侑子的干脆利落,蝴蝶们意外,啰嗦道。
“就走吗?不说点什么吗?”
“埋怨一下啊。”
“掉两滴泪啊。”
侑子无语:“你们真是恶趣味啊。”
蝴蝶们异口同声:“没办法,无聊啊。”
“你们可以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出去大部分时间必须待在木盒里,没意思。”
“为什么要待在木盒里。”
“睡懒觉。”
侑子:“……行了,下山。”
“等等等等!”
忽然一道和其他蝴蝶不同的声音闯入侑子脑海。这声音显然沧桑了许多,但不掩其咋呼的性格。
侑子不解,其他蝴蝶立马飞向墓碑,示意那只蝴蝶在墓碑后面。
见自己暴露,那只略微褪色的灰色蝴蝶飞到侑子面前,十分中二地说:“觉醒者啊——你有一个伟大使命——”
在听它开口说了觉醒者三个字后,侑子转身就走。
其他蝴蝶立马跟上,交头接耳。
“我不太喜欢他这腔调,太傻了。”
“我也是,每次和他说话怪累的。”
“总是使命使命的,不知道现在都向往自由吗?使命多沉重啊。”
“话说你知道自由是什么吗?”
“那你知道使命是什么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乖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那只被无视的灰色蝴蝶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觉醒者哟!你好好听使者说话。我至今还未回归龙脉是因为我有一个传达觉醒者使命的任务,等了四百年,我终于等到你了——”
四百年了?什么重要的内容值得如此漫长等待?
侑子好奇了。
可她还没问出口是什么使命时,其他蝴蝶就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围着灰色蝴蝶问东问西。
“什么使命什么使命!”
“哇,原来你已经存在四百年了!难怪你都变灰了!”
“为什么我没有使命?!”
“我也要使命!”
“我也要我也要!”
真的是群精力旺盛思维活跃过分活泼的熊孩子。
眼见灰色蝴蝶招架不住,侑子把它解救了出来。
灰色蝴蝶看了看捧着自己的侑子,满意点头:“五百年前,龙脉分出一个人类化身,他没有记忆,也没有身份,与人类不同,被人类害怕……”
侑子已经知道它说的化身是谁,但为听后续,她和乖乖们都在等。
但它卡壳了好久,才道:“忘了,我想想……”
“你个笨蛋!这也能忘!”
“要是我就绝对不会忘!”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帮你记着啊!”
“快想快想!”
催促下,灰色蝴蝶看上去十分痛苦地挥动着脑袋上的触角,最后破罐子破摔道:“想不起来了!总之觉醒者你去教那人类化身融入人类社会,不要整天被打被骂被杀就行了!要是哪一天他想报复,指不定龙脉本身都会遭受牵连。为了龙脉的安稳,你就辛苦一下吧!好了,我说完了,可憋死我了!与我同一期的乖乖都回归了,就我还要任劳任怨地等觉醒者……可恶啊,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觉醒者是龙脉选择,那这几百年它都没选,提前把任务交给我做什么,让我等那么久做什么!可恶可恶,等你觉醒的时候它把任务交给这些乖乖的其中一个不久行了吗?!逗我玩呢!不行,回归后,我一定要和龙脉说道说道!”
侑子和其他蝴蝶:“……”可能因为你太能说了不想让你回归吧。
灰色蝴蝶完成任务后就消散回归龙脉了,其他蝴蝶羡慕地说了几句,跟上侑子问她任务打算怎么做。
侑子表示,啥也不做。
能做的她都做了。
蝴蝶们对她的躺平倒没什么意见,就是希望她多回来和它们一起玩。
侑子:“我已经过了和小孩子一起玩耍的年纪了。”
蝴蝶们:“你多少岁?”
侑子:“26。”
蝴蝶们:“我们都一百零八了!”
侑子:“……”
五天后。
侑子刚进江户城门,大雨倾盆而下。
若不是碰巧遇到长谷川泰三,得到他贡献出的宝贵破洞雨伞,侑子会被淋成落汤鸡。
从他对她的表现来看,显然是不知道她已经死掉的事情。
“公主大人啊,能不能给我也躲躲?”
“这把伞太小了,你把你的机甲外壳脱下来挡雨吧。还有,我不是公主了,可以叫我尊贵的女王陛下。”
长谷川泰三脱下被雨水打湿的纸板,放在头顶,很快纸板被打湿融化:“尊贵的女王陛下,挡不住。”
看他全身湿透的可怜样,侑子于心不忍,把伞向他移了点。
替他挡住了一半的身体。
但由于伞有破洞,而侑子恰巧把破洞的地方放在他头顶……
迎接大雨洗礼的长谷川泰三取下墨镜,擦了擦不知名为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尊贵的女王陛下,您人真好。”
侑子歪头笑了下:“明摆的事儿不用说出来。”
长谷川泰三戴上墨镜,感觉液体流得更加汹涌了呢。
“您这是去哪?”
“去万事屋,我找银时那家伙。”
“我听新吧唧说,他最近住院了,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我就是去看望他。”
“我就知道那家伙不会听话。不过你选择现在去看望是不是没选好天气。”
长谷川泰三阴暗地笑了笑,没有了纸板机甲,露出身上唯一的邋遢短裤,看上去比乞丐还不如:“就是下雨天去啊,找个避雨的地方。”
侑子听此,默默将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些,本想着给他多挡点雨,没想到本该往四周流落的雨水哗啦往他头上冲去。
侑子:“……”失策。
长谷川泰三:“……”没关系习惯了。
两人冒着大雨来到坂田银时所住院的江户医院,进了住院部大厅,侑子顺手把坏掉的雨伞扔进垃圾桶。
“还能用啊,多可惜。”长谷川泰三立马捡回来,爱惜地摸了摸破烂的伞身。
“真是会过日子啊!”侑子看他这幅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去侑之恩居酒屋,向那里的老板娘说是我介绍的,让她给你找点事情先做着,一个月后,我再给你安排一个新的工作。”
“真的?!”长谷川泰三大喜,原本死气沉沉的阴郁气息一扫而空。
侑子点头:“嗯。”
终于看见所谓人生希望的长谷川泰三激动展开双臂,向前拥抱侑子:“尊贵的女王陛下!”
对此,侑子淡定抬手,毫不客气将他拍飞,在空中旋转九十圈。
哐当。
人落地,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长谷川泰三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就往雨里冲:“我现在就去——!”
侑子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家伙和银时难怪玩得来,都是损友。
说好的看望呢?
肯定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好在她已经问了住院房间是几号。
“什么,3022号房间的坂田先生又不见了?不会是上厕所吧,这大雨天能去哪?不过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试图逃院了,我还是打个电话给他家人吧,让那两个靠谱的小朋友来找。”前台护士与电话另一端的谈话传进本准备去等电梯的侑子耳里。
试图多次逃院,是想做什么?
鉴于雨宫和侑子说了银时为从虚手里抢回她,直接从十楼跳下的事情,她心里大概有个答案。
望着大厅外的瓢泼大雨,侑子问护士借了把伞,往外走去。
这个医院除了大门和后门,还有一特殊通道,那就是狗洞。
不出意外的话,那家伙为了成功出逃,肯定做得出来。
走在积水的路上,侑子加快了步伐。
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伞上,地上,树叶上。
浑身裹着水汽,侑子在狗洞处等待。
若是错过了,那就实在没办法了。
看着远方雨幕下朦胧的建筑,侑子弯腰脱下高跟鞋,将里面的水倒掉。
她穿的是一醒来就穿着的黑色礼裙。
因为乖乖殿原主母亲的衣服都太小了,她穿不上。
一米七二,说高吧做模特又矮了,说低吧她比矮杉要高。
真是个挺会折中的高度。
倒掉鞋里的水后,侑子并没有将其穿上,因为湿着脚穿鞋还不如光着脚踩水。
等了一会儿,侑子没看到任何疑似人影的东西过来,便知道自己猜错了,提起鞋子往回走。
返程时,在专供住院患者散步的后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侑子看见了穿着病号服额头手臂大腿脚腕都缠着绷带的坂田银时。
他在雨中举着伞,正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看他这反应,侑子突然想起,这家伙怕鬼来着。
“有难同享啊银时,你也下~来~陪~我~吧!”侑子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学做恶鬼吓人的语气和动作向坂田银时走去。
本以为这样会把从骨子里就对幽灵恐惧的坂田银时吓得鬼哭狼嚎,拔腿就跑,孰料,她还没走两步,对方竟把伞扔掉,但却没逃,而是朝她大步靠近,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带我下去吧。”他带着些微哭腔,嗓音沙哑道。
对于他的用力,仿佛一放手人就会消失不见的心理表现,侑子选择放下手中的伞,回抱了他。
感受他宽厚的胸膛不断传来的体温。
在雨中太久,她浑身冰凉。
“带你下去前,你得活到一百岁先。”
“……梦里都不能答应我吗?”坂田银时失望地放开侑子,又自说自话温柔地捧起她的脸颊。
突然被大手捧脸,侑子仰头看着坂田银时,发现他黑眼圈好严重。正当她想说熬夜伤身体时,眼前眼眸哀伤神情脆弱的脸突然放大,局限了她的视线范围。
这是个放肆又漫长的吻。
病房,换了干净病号服的坂田银时昏昏沉沉醒来,发呆似地盯着天花板,憎恶现实的残酷。
“银酱,你醒了阿鲁,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哦,快起来吃吧!”神乐将食盒摆在专用小餐桌上,看着吸溜口水。
坂田银时对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看都没看一眼:“没胃口,卡古拉,你吃吧。”
神乐听此,有些担忧,但手上动作很快,将食物倒进了胃里:“你怎么了银酱,你受伤之后什么也不说,我和新吧唧都很担心阿鲁。”
洗干净苹果的志村新八走进来看到神乐在吃带来的食物,便知道坂田银时又不吃,于是劝道:“银桑,吃点水果吧,不然到时候又饿晕了。”
“饿晕?”坂田银时坐起来,满脸疑惑。
“昨天你在大雨里晕倒了,不记得了吗?”志村新八开始削苹果,尽力把它削成兔子形状。
坂田银时摇头:“不过我梦里倒是有一场大雨,还有……侑子。”
他还没有告诉其他人侑子死去的消息,因为一旦说了,好像什么就注定,不可挽回了。
“银酱,你把梦和现实弄混了吧,昨天你在雨中晕倒是侑子把你抱回来的啊。有点逊哦,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饿晕什么的。”神乐捂嘴偷笑,补充道,“不过侑子酱很帅气阿鲁。”
坂田银时听此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像只炸毛的猫:“侑子把我抱回来的?不可能!”
志村新八以为坂田银时不肯承认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了,于是顺毛将苹果递给他:“嗨嗨,不可能,先吃点东西吧,本可以早点出院的,再这么绝食下去,不进停尸房就不错了。”
神乐赞同点头,拿了一块苹果,嘎嘣脆:“快出院吧,侑子酱说出院请我们吃好吃的。”
听神乐老是提起死去的侑子,坂田银时不由得担心:“……卡古拉,你最近是不是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神乐不懂他在说什么,又一块苹果放嘴里:“新吧唧,银酱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怎么老是说我听不懂的话。”
“卡古拉,不要吃了,银桑都没有可以吃的了!”志村新八护着苹果,背对神乐,“不过医生说脑子没问题啊,轻微脑震荡而已。”
“行吧,我饭送到了,大姐头说侑子酱下午要去天守阁,我也一起去看看薇薇!走啦,银酱,不要挑食哦!”
“挑食什么的,不都被你吃了吗?哪里去挑啊!”志村新八吐槽抬了抬眼镜。
坂田银时听神乐说的跟真的似的,不由得怀疑这还是梦。
“侑子去天守阁做什么?她不是已经不是公主了吗?”
看,这就是梦的不合逻辑性。
“我不清楚,不过好像因为侑子桑走后,身为御三家之一的一桥派家主十分不满,准备发动政变,说是要拥立侑子桑为女王。”
坂田银时:“……”
这梦挺能逻辑自洽啊。
但他从来不关注幕府上层的事,怎么会梦到这个?
一桥派家主是谁?
为什么要拥侑子为女王?
目的何在?
坂田银时默默掐了掐自己的脸。
嗯。
疼。
是现实,不是梦。
可是侑子是真真实实死在他怀里了啊,为什么会又出现一个侑子?
“新吧唧,昨天侑子抱我回来,可有说什么?”
“哦,侑子桑说是等你好了找你算账。”
不行了,我后面休息几天,用脑过度脑袋疼。
头发也大把大把掉,要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