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澈和降谷零“恋爱”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景光的耳中。

  并不是萩原告密,而是景光在整理衣柜的时候,本是好心想要帮降谷零收拾衣物,警校生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在手臂的袖口里发现了一根褐色长发。

  警校里的女警们因为训练需要,一般都是留着短发。

  唯一的长发……

  “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我不会生气的,真的。”景光一只手撑在书桌上,上挑的凤眼十分无奈,利落的黑发微乱似乎是挣扎过的模样。

  凉水澈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摸向光哥的手背,非常郑重的说道:“真的、没有的事。”

  光哥的手背很光滑,但指骨却尤为粗糙。

  显然是常年训练握拳攻击别人,而磨出来的硬茧。

  “那为什么你回家不叫我让零送你?”

  “你睡着了啊。”凉水澈扁扁嘴,故作委屈。“我想让你多休息下嘛,再说了,我跟你的好朋友只是熟路而已。”

  “那为什么你回家又回来?还说这个暑假都不回家在警校住了?”

  凉水澈哽了一下,脑袋转的飞快:“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还是警校热闹,还有哥哥陪我啊,对吧?”

  光哥一向心软,不管她做什么事只要卖乖就会立刻妥协。

  但是这一次,凉水澈的这句话落在景光的耳中却是另一种意味。

  她的意思是:一个人无聊,想和哥哥在一起,不想回家。

  景光听出来的意思:先是因为热闹的警校,然后才是他,所以不想回家。

  凉水澈看着哥哥的眼神从怀疑到焦灼,最后露出无比受伤的神情,她心下了然。

  又想歪了。

  “今天周六,你不用去酒吧打工吗?”她赶紧转移话题,起身把书放好,顺手拿起椅背上的素雅粉色的外套披上,绕过书桌搂着哥哥的胳膊,乖巧笑:“反正我也没事,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整个人就差没挂在景光的身上。

  哥哥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穿着一件海蓝色的连帽衫,是自己的常服。

  凉水澈一看就知道他是要出门的模样,除了今夜酒吧没别的地方有可能了。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臂弯里蹭来蹭去,乱糟糟的挂在娇嫩的小脸上,露出一双眼角微扬的圆凤眼眨啊眨。

  景光有些无奈,用手勾着妹妹的脖子往门口走。

  “真拿你没办法。”

  “痛啦!”

  “我都没有用力哎。”

  凉水澈的脑袋被景光的右手臂夹着,动弹不得只能用双臂环着景光的腰,跟着哥哥往前走。

  她手摸着景光结实的背肌,和凹进去的脊梁骨,轻轻捏了一下腰上面的肉,却完全捏不起来。

  全是健硕的肌肉,一抓只能摸到空。

  “这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做事要先问过哥哥,知道吗?”

  “神经哦,我已经十六岁了!”

  “还是——未、成、年!”景光手臂端着,倒也没怎么使劲儿,反正就是让她睁不开。

  臭光哥。

  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酒吧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她还是一个未成年。

  “快点松开我,这样真的很难受。”凉水澈拳打着哥哥铁板一样硬侉的身板,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痛。

  景光笑着松开手臂,两手捏着凉水澈左右两边的小脸,逼着她看向自己:“话说我也有好好的教过你柔道,为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就怎么也学不会啊。”凉水澈的小脸被捏成原型,嘴巴也跟着变样,说话也带着一些扭音。“我又不做警察,学那些做什么。”

  “保护自己啊,如果哥哥哪天牺牲了的话……”

  “你牺牲了还有明哥啊,lue——”凉水澈挣开他的手,没心没肺的鬼脸笑。“十几年的刑警,上野县的头号王牌多厉害。哪像你啊,身边一群小混混。”

  景光的表情更受伤了:“所以就是更喜欢明哥的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哦吼,那明哥和零,你更喜欢谁呢?”

  “又来了。”凉水澈脸一垮,“套话是警察必修课之一对吗?如果你非要让自己排末置位,我倒是不介意。”

  得,柔道没学会。

  反侦察能力和气人倒是一流。

  凉水澈在校园里蹦蹦跳跳,身后的小包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跳动。

  女孩的褐发和红白相间的百褶裙一样,在空中翻飞。

  笑声幽传至远,亦如数年前在那童音欢笑的孤儿院里见到的样子。

  她很少会笑,可笑起来的时候却犹如春日暖阳、万物复苏。

  六岁那年看到了双亲薨逝的模样,满屋的红色犹如一织恶魔的举爪紧紧勒住景光的喉咙。

  自那以后,黑白灵堂、如白骨招手的招魂幡就成了他每次午夜梦回的噩梦。

  直到十二岁那年在孤儿院里和她的初次相见,才让自己恐惧黑暗中多了一抹光明。

  妹妹的笑容是这人世间最优秀的艺术家也勾勒不出的画幅。

  无论如何,他会把这份纯真的笑永远保留下去。

  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光哥,你也太慢了吧。连我都追不上的话,就太逊了。”

  “小心点,摔倒了又要哭鼻子。”

  “拜托,我十六岁了!”

  “未、成、年——”

  他们相互追逐,边跑边朝着校区大门口走去的模样。

  女孩的小包变成了投扔的对象,在二人手里扔来扔去。

  景光每次都故作用力,实际上却是轻轻抛过去般生怕对方接不到。

  凉水澈拉着包袋,用力朝哥哥砸了过去,却手臂力道偏了一点,落在了一双黑色的皮鞋旁。

  麦色的指尖捡起地上的小包,在指尖绕来绕去,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嚯,扔的话里面重要的东西会坏呢。”

  降谷零语调上扬,似有提醒之意。

  凉水澈被他那双紫眸看的怔了一下,想起自己包里放着的录像机和录像带。

  这句话听在景光耳中又有些意味深长,他好奇的去拿降谷零手里的女士粉包:“里面是什么啊?给我看看。”

  降谷零手一收,让景光的手扑了个空。

  景光微怔,看着自己的好友有些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的浅笑不留痕迹,绕了一下包袋扔向凉水澈。

  那粉包像球一样在三个人手里扔来扔去,最后落回主人的手里。

  “收好。”

  降谷零丝毫看不见景光疑惑的目光,目光灼灼的瞧着凉水澈。

  凉水澈抱着包,躲避景光的手。

  “拿过来,给我看看里面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要!抢的话我就去和鬼塚教官举报,身为未来警察先生,巧取豪夺平民东西给你个大过都不亏。”

  “你有义务协助警方调查。”景光一板一眼道。

  “请把你的警官证拿出来,还未毕业的诸伏警校生?”

  凉水澈牙尖嘴利,不爱说话不代表不会说话。

  降谷零觉得她其实也挺有做警察的潜质。

  别的不好说,用语言攻击他人软肋这一点在审讯的时候是在合适不过了。

  看着二人互相斗嘴的模样。

  那日柔道课里脑袋涨晕的感觉再次袭来,只是没有那一次剧痛,让降谷零脚步蹲住扶额微晕片刻很快就立住身形。

  恍惚间,他眼前凉水澈突然瞧向自己,身形后面有一个看起来年长几岁的她面色冷峻,在对自己说。

  “我对你不感兴趣,波本。”

  波本,又是这个名字。

  再晃神过来的时候,一切景色依旧。

  二人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异常,直到中间隔了很远的距离,景光才回头过来催促:“零,跟上啊。”

  “……好。”

  他一路小跑,拉近距离。

  三个人朝着休息日兼职的酒吧而行。

  两高一矮的影子在这静寂无人的街道里逐渐拉长,又逐渐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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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下本开:【在剧本杀里装影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