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渡望着那一大串撤回,想起自己最近好像是过分了一点。

  现在的安科还什么都没做错,他却这样迫不及待地疏远了。

  一直以来亲近的家人突然这样,心里有落差感是正常的。

  安科甚至因为落差感表现出了安全感缺失,跟刚被他捡到那会儿一样。

  ...还是慢慢来吧,等他犯了错再疏远也行。

  安渡终究还是对十八岁的安科心软了。

  [渡:没有不想见到你,之前在外面是有事,国庆正常回来,什么时候放假你发消息给我,我帮你买票。]

  对面回复得很快。

  [科:好!等我知道了放假消息就告诉你!]

  [我会好好上课的,一定不让你失望!]

  这是重生回来之后安渡第一次对他说软话,安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截图保存,微红的眼尾有些湿润。

  独自在家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孤独就只有无尽的恐惧。

  要说孤独其实还好,毕竟他在受罚的那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

  他更怕的还是安渡的冷暴力,怕对方突然哪一天就将他丢下。

  但如果自己的存在真的给安渡增添了烦恼和困扰,他也能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只要知道对方过得开心就好。

  少年偏过头靠着车窗,不停抬手擦去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

  对不起,上辈子是我太混账。

  他浑浑噩噩地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又几经辗转来到学校门口。

  这个时候恰好是正午,头顶上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他背脊生疼。

  为了不让安渡看到他糟心,在填志愿的时候他专门选了邻市的大学。

  至于为什么不再走远一点...

  是他舍不得离安渡太远。

  安科拿起手机对着门口拍了张照,发到跟安渡的聊天窗口,当作是报备。

  入学的第一天,他没有想着先去找宿舍放东西,反而带着自己的行李把学校逛了一遍,每路过一处建筑就拍一张照。

  安渡通过手机看到了他学校的全貌,随便叮嘱几句就带着工作服去了酒吧。

  晚上十点半。

  舞池里不少人在挨着身子乱蹦,几个巨大的音响放着节奏强烈的舞曲,震得人心脏都在跟着跳。

  安渡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场面的,但这里工资高,为了生活只能在这里当调酒师。

  许久没见的老板慢悠悠走到吧台前坐下,伸手要了一杯度数低的。

  “今天开学,你捡的那小孩儿是去上学了吗?”

  唐哲远语气懒懒的,脖子上还有几道红痕,一看就是刚在外面玩过。

  “嗯。”

  安渡不想在他面前回答有关安科的问题,只是随便应了一声,而后低着头往调出来的酒里放薄荷叶。

  “唉~可惜他看起来和我撞号,不然那样单纯干净的男高才是我的最爱。”

  当然,那种好像谁都不会喜欢的人他更喜欢。

  毕竟大家都只是玩玩,这样抽离的时候大家都皆大欢喜。

  要是不小心弄伤了哪个纯情的小弟弟,他还得当个罪人。

  不过...

  唐哲远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安科的样子,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那样干净的孩子还是让我玷污了,你可得抓紧一点。”

  他的语意有些暧昧,叫人听不懂其中的含义。

  安渡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开口纠正:“人家现在是男大。”

  “嗯~男大啊,那可以吃了。”

  唐哲远低头嘬一口杯里的酒,眼里带着遗憾。

  安科看安渡的眼神可不清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带着些自卑。

  要不是怕把安渡这样的好员工气走,恐怕他早就去撬了墙角。

  爱而不得又自卑的小孩可是最好攻略的。

  “别对他动心思。”

  安渡语气凉凉的,心里对这个前世带坏安科的罪魁祸首也算有些怨念。

  不过安科上辈子作恶是出于本性,就算再怎么迁怒也没有用。

  “好吧好吧,我不打他主意,那要不你下班后陪陪我?”

  唐哲远眸子里泛起勾人的水光,他伸出手在安渡的手边碰了一下,随后又扯着对方的领子,用指尖去戳喉结。

  “老板,请您自重。”

  安渡不动声色地躲开他,就听对面的人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出声。

  “你竟然劝我这样的人自重?”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应该优先爱惜自己。”

  安渡语气淡淡,而后目光定定地看向唐哲远的眼睛。

  “老板,玩了这么久也该收收心了,找个知根知底的固定伴侣总比在外头不知道干不干净的过客好。”

  唐哲远不说话了,他刚弯那会儿确实是想过要找一个合适的人相伴一生。

  但碍于世俗,暗恋的人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还把他灌醉送进别人房间。

  在经历过几次有苦不能说的折磨之后,他的心态渐渐转变,就像之前的安科一样放任自己堕落。

  堕落至今,周围的人无不知晓他风流浪dang,也就再没人敢跟他动真感情。

  不过他玩了这么久年纪也上来了,再过两年就三十了,还是收收心吧。

  想是这么想,但唐哲远还是故意用眼神勾着安渡,继续调戏他。

  “找知根知底的固定玩伴啊~那就你吧,你一看就很靠谱。”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安渡移开目光,开始制作下一杯客人指定的调制酒。

  “我对你没有兴趣。”

  “唉~明明是正血气方刚的二十岁好青年,竟然没有那方面欲望,你是不是...不太行?”

  唐哲远将酒一口饮尽,吊儿郎当地倚靠住吧台,嘴里还叼着一颗冰块。

  一双唇被冰块冻得殷红,配上泛红的眼眶,看起来十分诱人,旁边暗中观察的人默默咽了咽口水。

  “...”

  安渡感觉自己的沉默震耳欲聋,没有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行,但他又不想跟唐哲远解释这样无聊的问题。

  “哈哈,不逗你了。”

  老板吐出嘴里的冰块笑了笑,用干净的手拍拍他的肩:“你忙吧,我走了,钥匙记得给小蓝喊他关门。”

  他刚走,安渡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估计又是安科在报备了。

  [科:哥,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刚洗完澡,想睡觉但是睡不着。]

  [能不能发一张照片给我?]

  [“科”撤回一条消息。]

  [明天要军训,到时候偷偷拍照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