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您并无最后的决定权,就连两派也没有。”
“你说什么?”楚宴清眼神诧异,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整个星际的决策,皆由中央议会决策与轮番执政,有什么是他们所不能决定的?
“因为星际穿越计划的最高权限,是主脑。”
“整个计划,由主脑发起,这是只有我们控制室工作人员在运行中发现的。”
乘枫的解释,令楚宴清的思维一下卡壳。
主脑?
主脑,是星际人为更好决策,而创建的星际智者,掌管着人类过去与正在发生的最全数据。
所有中央议会的议案,都会经主脑参与。
而随时代的发展,主脑的权利在加大,在决议平票时,主脑有关键的一票,而在非平票时,主脑还有一票否决权。
不过,主脑在楚宴清印象中,无疑只是决策工具。
但如果反过来想,主脑拥有最智慧的决策,那它会不会反过来,影响人的决策呢?
明显,星际穿越计划,就是之一。
“少爷,之前反对结束的是您,现在想要结束的也是您。您以为凭您的能力,真的能担负这项任务的责任吗?不过是因为当时在中央议会上,您和主脑的意见一致,所以,主脑暂时选择了您。”
“乘枫,你说话注意点分寸。”楚宴清提醒道。
从一开始被穿越计划淘汰,到他以为自己一度跃升为穿越计划的掌控者。
可现在乘枫却直白地告诉他,他不过是主脑挑选的傀儡?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楚宴清离开控制室。因为本就处于职位交接期间,很多对他的特殊权限已经开通,包括约见主脑。
主脑没有实体,是一串虚拟的流动数字人。
就算没有约见信息,所有信息的汇集,包括楚宴清的驾驶航线,让它早在两小时前,便知道这位将要新上任的年轻家主、中央议会的下一位权利掌握者,想单独见它。
它翘首以盼多时。
*主脑日常所在的位置,是主星的一片人工海。
海水中不会有任何生命迹象,也没有细菌以及其他微生物。
因为就算它们产生,也会在下一秒,被海底以下主脑的散热装置,加热、沸腾,无声无息的辐射可以杀死水中一切的生命体。
人工海,是星际人类居住星球的区域中,唯一禁止人靠近的地方。
而在星际人居住的星球,没有自然的海,因为海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被填为了平地,也没有高山,高山只会阻挠一切生活的便利度。
这里二十四小时星球污染物和垃圾,也将在二十四小时内,被不断转移到其他分区明确的星球。
乘坐飞行器,经过一番证件地验证,楚宴清进入了人工海上的主脑大楼。
“楚宴清阁下,你好。”主脑如礼貌的星际人,主动问候到。
楚宴清直接开门见山:“那个世界,为什么不能毁掉?不是已经,毁了十个?”
地球平行世界为“12”,星际履人为“11”,这意味有一个世界星际不曾干预,那就是未来发展为星际的时空。
毁了十个,除未干预的时空,那边只有楚司译所在的SJRM-1001犹在。
主脑有几秒的沉默,随后,楚宴清跌入一个立体360度的空间之中,四周是变幻的数据影像。
它充当了这些画面的解说人:“星际未来六十年,将进入关键期。”
“而按照传统,您到时正是关键时期的权利者,所以我有义务告知您真实的星际。”
“真实的…星际?”楚宴清有些恍惚、不解。
立体的环境开始变化,变得有些血腥。
“这是一个星际新生幼儿,随着他成长,他发现自己一出生所有物质生活他都拥有了,和所有人一样。一年级,他拿到了满分的试卷,可还未来得及开心,他发现其他人也可以不用费多大力的拿到这个分数,因为星际人的智慧普遍持平偏高。”
“长大一点,他发现他擅长机械,告诉父母自己要当机械师,父母只是平淡点头,因为现实他们不缺少什么,对孩子也从不曾期望什么。长大后,他当上了机械师,却发现这个领域,已经有太多人开拓,已经到了峰值,他无法超越长生带来的那些依旧活着的前辈。”
“那他还能做什么?恋爱结婚?生一个孩子,然后呢?享受生活?可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享受吗?每天一睁眼,便是灰白的建筑。”
“智能、机械,替代了他生而为人所能创造的平凡价值。”
“他观察过他的父母,发现他们每天麻木活着,那他也要这样活着吗?”
“他自杀了。”
最后这四个字,令楚宴清心中一震。
因为自己和他们像,又不像。他出生的家族,有对他的期望,对他的压力,他也有所追求,所以他不会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这样的人,有很多。星际每年成人、青少年自杀率,平均每年高达15%。据数据统计,星际人的人口,每年都在集聚减少,许多人衰老后,选择了不再进行身体再生的做法。”
“近几百年,星际各方面也随着星际人这些精神状态,开始萎缩,朝着失落文明发展,例如曾经有科学家,宣称:星际人,不是人类,人类早在离开地球后,便灭亡了。”
“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星际进入只有智械人的时代。”
“所以,这和穿越计划有什么联系?”就算知道这一现实,楚宴清也还是没有怎么想明白。
周围的画面再次转动,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仿真智械人。
“曾经,一个智械人卷入了时空混乱之中,它在那个高等世界生活了三年,清晰地拍摄记录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珍贵影像,之后又奇迹地历经三百六十年的时空洪波,回到了星际。”
“所以,那个的世界,是真的?”楚宴清不免有些惊讶。
“是的。”
“而在星际传播的那个故事,不过是当时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激动的心境,用故事的方式宣扬了出去。”
“美好而向往的世界,怎能不称之为童话?”
楚宴清忍下心下激荡,又问:“那,为什么未来六十年是关键时期?”
“因为,我们时空的坐标,被发现了。”
一个时空的坐标,意味着一个时空的安全,一般情况下每个时空意识到这一点后,都会用各种方式加密隐藏。
例如星际,就算是星际公民,就算是两派的人,都不知道星际的时空坐标。
“随之而来的,有一封数域信。据星际能够接收的距离,以及星际科技计算,对方如果有派遣人来,可能是六十年,但以那个世界的空间技术,只会更快。”
“数域信?”
“那他们有表明是什么态度?”
主脑摇头,立体空间内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叉号:“数基不同,破译不了。”
“我们不是知道SJRM-1001的坐标吗?”SJRM-1001,正是楚司译现在经历那个时空的编号,知道编号,能进行穿越计划,也就意味着星际知道坐标。
可主脑的回答,森*晚*整*理依旧不尽人意:“按照坐标,已经找过。”
与星际时空中,残存的太阳系遗迹不同。
原本的位置,地球消失了。
“那个时空很疯狂。”
“他们带着地球,寻找太阳。”
*“你好,请问需要一副纸莎草画吗?”一个穿着短衣的小少年,操.着一口成熟的埃及音,挨着与他路过的行人询问。
他的右手边,摆满了买卖甲壳虫手工品、香料、陶瓷瓶、衣服首饰的货摊。
正前方,一个中年人胸前背着个大瓷罐儿,为付钱的行人,倾倒着大麦啤酒和各种酿制的饮品。
尾巷卖画,街头卖酒,意味着自由职业又被允许了。
沉闷了太久的埃及街头,人员又熙熙攘攘,隐约可窥见以前最繁荣时的盛景。
埃及新政,已经正式实施。
人们只需出门抬头,便能又瞻仰太阳的神光。
他们身上的巨石,从存在到消失,再从存在到移开,如沙漠求生的棘草。
当巨石撤去,雨露重降,他们才知过往曾获的一切,多么可贵。
以前他们谩骂有多沉,如今悔意便有多深。
他们想再见一次,那发丝在太阳下莹莹闪烁,黄金车上,双眸怜悯俯瞰他们的美丽少年。
就如三年前,那场盛大祭祀中一样。
中央街,也有不少坐在街边守摊子亦或是织布、卖花的妇女,闲暇中唠嗑着:“听说埃及边境一个城的人,多日前见到了司译大人!”一个提着花篮的埃及妇人激动的和其他人说到。
“王不是宣告大人他……”那个字,他们不想用在他们心目中那个人的身上。
“当时一城的人都瞧见了,大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像是有急事,匆忙又走了。”妇女继续道。
“走了!”有人大惊。
如果说司译大人实际上还在,但是却走了。
他离开埃及,难道是再也不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不少人心中空落落的。
一听他们误会了,妇人连忙解释道:“是走了,不过朝着咱们底比斯的方向!”
“最近你们没发现有很多边境的埃及人,往王城跑吗?像是追来的……”
“啊?那司译大人岂不是已经回了王城?”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有可能,我弟弟是在王身边当士兵的,前几天回家,说自己和司译大人说过话,我以为他放大话呢!”
时隔几日,楚司译出现在边境的消息,渐渐传至底比斯。
这是那日克威尔在废弃宫殿中,将楚司译传送至埃及边境,欲让他永远离开。
克威尔认为,被困于宫廷的楚司译,会选择径直离开埃及。
没想到,他选择留下,不仅如此,他将自己暴露在边境埃及人的眼前,谁知道当时边境的埃及,曾对楚司译说过怎样的话?
不过,当埃及人真实看见他还活着,楚司译在世界的ID,恢复,系统也随之回归。
……
街上的人固然格外多起来,但底比斯有一处,这几日都盈满了人。
卡纳克神庙,阿蒙神殿。
此时,神庙内,来此的民众皆低头合眼,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手心有的握着圣甲虫,有的画着象形文字。
嘴唇张合间,一种如同咒语的虔诚之声,盘旋在整个建筑上空:【向你致敬,我的黎明;亘古黑夜,你破入尘埃,将神迹密布;冷火之絮,你抹灭蒙昧,予我们理智;当光的盛宴再次降临,你无声引渡的身影,却从此消匿;向你致歉,亡灵哀哭,望你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