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找到姚宴琛的档案了吗？”凌彦晖的声音在苏蔚然背后响起。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这里！”苏蔚然将几张薄薄的纸举了起来，顺带着还擦了把汗，“这东西藏在好深的地方，废了我不少功夫！”
“是吗？拿给我看看。”凌彦晖一屁股坐在地上，朝着苏蔚然伸出手。
苏蔚然刚递过去就被一把抢走，动作要多粗暴有多粗暴，就连纸页都捏皱了。
不是，就这么急吗？看来凌彦晖和姚宴琛之间的磁场冲突还蛮大的。
苏蔚然无奈的耸耸肩，坐在凌彦晖身边和他一起看。
凌彦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档案上，只粗略地扫了一眼，目光就落在苏蔚然身上。
档案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嘴碎的人总能找到值得挑刺的地方。
他注意到旁边的苏蔚然看得非常认真，逐字逐句的读，像极了那些硬着头皮想怎么把骡子说成马的人。
当初那些拿着他档案研究的小团体也是这样的，迫不及待的将所有不好的词汇都按在他身上。
凌彦晖当着苏蔚然的面将档案狠狠地抖动了一下，迫使对方不得不将视线暂时移开，然后嘲弄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如果是要实话实说，苏蔚然肯定会回答没有，看来剧组并没有在档案上面设计误导信息。
但是没有办法呀，他要往姚宴琛身上泼脏水啊！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觉得姚宴琛很有问题。”
凌彦晖几乎要被他气笑了，“怎么有问题？”
“在受害者校园霸凌案件刚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姚艳春曾先后担任过好几次协调人，但是也只是找双方谈话，却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建树。”
“这样的理由实在是牵强的过分。”凌彦晖还是觉得自己手上那份属于苏蔚然的档案更有说服力。
他并不急于拆穿苏蔚然拙劣的谎言，他要等到对方急于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后，再狠狠在苏蔚然脸上甩一巴掌。
那样打得最狠，也最疼。
“姚宴琛其实也没做错，在这种事情之中学校又能做些什么呢？”凌彦晖轻描淡写地说着。
他曾经也希望有个人能来帮助他。在孩子的世界之中，老师，校长，这些成年人往往都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走进底下拳场，见证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之后，他只能嗤笑自己的愚钝。校园霸凌在校内就是块烫手的山芋，每人不想沾。
别看校长在校内就是老大，实际上行为也多重受限。就算他们有心想惩罚霸凌者，又能做些什么呢？总不能自个儿上手叫那些人做人吧？这是不允许的。
最后顶多就是叫到办公室谈话，顺便再给个处分。对那些喜欢霸凌别人的人而言，这个惩罚不痛不痒。
“……但是这个社会上不只有学校吧？求助外界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下不只是凌彦晖了，就连苏蔚然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扯。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既定的剧本里探讨社会问题？姚宴琛校长为什么不求助外界？那必然是因为剧本要求他不能这样做啊！要是求助外界了，这个剧本杀还往不往下发展了？！
刚刚说出这种话的他看起来真的好傻……
“求助外界？”凌彦晖皱着眉往下追问，苏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这个话题根本就不是他自己单方面能够刹住的。
喂喂，你能不能不要问了，咱们跑题了啊！谈了这么多，脏水根本没泼到姚宴琛身上！
于是他只能随口敷衍，“是的，你可以找媒体或者警察。”
不过在剧本杀中你别指望能找到这些啦！
“你找过警察？”凌彦晖的声音猛得拔高，他抓着苏蔚然肩膀上的布料将青年扯近，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在凌彦晖被记了大过之后，他的母亲非常焦急，生怕这会影响到他未来的生涯，拖着病体将学校里的人都求了个遍。最后还跑去那些挨了打的施暴者家里，希望得到那些人的原谅，看能不能将大过抹掉。
知道这个消息，那时的凌彦晖顿时拳头硬了。不论发生什么事，他绝对不会去求那些臭鱼烂虾。
幸运的是他的母亲最终并没有见到那些施暴者，因为他们早已被公安机关拘留。学校还因为未尽到责任向他母亲赔了一笔钱，不多，但至少让他们两个月衣食无忧。
他曾问过母亲这件事是谁帮忙做的，但是他的母亲知道的也并不比他多多少，只知道是学校里的人秘密联系了警察。
“啊？”凌彦晖这一下将苏蔚然问懵了，他赶紧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开什么玩笑，在任务中他拿的可是势利老师的剧本！
这种人设是不需要厚度的，只需要不断被打脸就行了，更不存在什么“我其实是有苦衷”的狗血剧情。
这是他绑定系统那天，系统就拼命强调的事情。如果不接受就会被电击，严重了还会被抹杀。
所以苏蔚然一直催眠自己。
他在凌彦晖被霸凌的时候提前宣布上课，把霸凌者强行按回椅子上，并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区里有人要过来检查。
他本可以在凌彦晖殴打那些说他母亲坏话的人前就拨打报警电话，但他出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时凌彦晖已经将那些人鼻青脸肿，鼻血狂流。但是偏偏那些伤又不够重，警察最多就只能拉着凌彦晖谈几句话。
他骗过了自己，骗过了凌彦晖，也骗过了系统，终于熬到了任务结束，系统解绑，偏偏凌彦晖现在又旧事重提！
万一系统还在悄悄关注这个世界怎么办？！最后惨的是他好不好！
绝对不能让凌彦晖再有类似的念头！
看着眼前属于姚艳琛的档案，苏蔚然的脑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如果他不顾一切代价在这份档案上疯狂挑刺，凌彦晖会不会觉得他非常可疑？！
凌彦晖都记得当初警察的事情，没道理会忘记档案从档案室中被拿出来的事情啊！说不定就会想到他头上呢？！
苏蔚然郑重宣布——这锅他背了！
“要不我们还是来看看姚宴琛的档案吧，我又发现了好几个可疑的点！”
凌彦晖抓着苏蔚然肩膀的手猛地收紧，过大的力道让苏蔚然只能踮起脚看他。
那双黑中带点蓝的眼睛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但是它的主人却在转移话题！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面前这个人正视自己？
之前在学校里也是，每当他发现苏蔚然的异样，想要去询问，对方总会加大刁难他的力度，让他没有余力再去关心其它。
如果不是现在让他发现了端倪，苏蔚然还会瞒到什么时候？
凌彦晖恍然回神，苏蔚然正在讲话，嘴唇一张一合。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却听到了姚宴琛的名字。
凌彦晖抿紧了嘴唇，伸手捂住苏蔚然的嘴，然后一把扯过姚宴琛的档案。
这一次他没有留手，直接将本就发皱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到不知名的角落。
在凌彦晖带着薄茧的手触碰到苏蔚然嘴唇的时候，纸团落地的闷响在同一时刻响起——
“苏蔚然，回答我的问题！”
被捂着嘴的苏蔚然:“……”
果然不能跟凌彦晖这种人讲道理！
他“呜呜”了几声，随后突然听到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
姚宴琛站在档案室外面，手上还拿着刚刚刷开档案室大门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