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决明这次外出任务时间较长，他还没回来，反倒是S级向导先到了。
同事们收到消息，对此议论纷纷。
“……从中央区空降到拓荒组了。”
“什么来头？”
“据说是中央指挥部某个长官的孩子，姓巧，叫巧辰息。”
“哇，不仅背景强硬，还天赋异禀，这还让不让普通人活了？”
“不对啊，富家子弟可从不去艰苦地带。要是有身份有资源，为什么还要去拓荒部？这不是去送死吗？”
“还不是为了渗透自己的权力。拓荒部因为实力强又拼命，在民众心目中威望极高。常年在灰域游荡，或者待在边境。天高皇帝远，久而久之变得不那么听话了。”
“尤其是S级哨兵是宝贵的资源，指派向导过来绝对是为了绑住哨兵。”
“现在拓荒部有多少尚未给出刻印的S级哨兵？”
“我查查公司架构和人员名单……S级哨兵主要集中在拓荒部一队，有6名。其他几队各2人左右。没有专属向导的S级哨兵有……16人。”
“为什么唯独给寒决明指派向导？还有15个S级呢。”
“可能他是这几个人里最强的吧，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这下谈锋该怎么办？平时和寒决明那么亲密。现在玩完了，谁能抗拒平步青云的诱惑。”
“又是S级，出身又好，以后吃喝不愁，很可能调回总部，再也不必拿生命冒险了。”
“像寒决明这样没背景的哨兵就喜欢‘特权向导’，只要给出刻印就能跨越阶级，直接飞黄腾达。”
我躲在自动贩卖机后面，默默听着。
同事说的话很现实。
中央下达的任务，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什么，更何况人心难料，机会摆在面前，寒决明会怎么抉择我不清楚。
谁不想生活得轻松一点？将心比心地想，如果可以躺平，我一点都不想工作。
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会有人轻易放弃吗？大家只会在没得选的时候才认命。
更何况刻印是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然而现实总令我不安。
哪怕没有S级向导介入，我和寒决明也不可能成。
我有设想过，如果真在一起，遗留的“不安”在日积月累中会产生更多分歧。
如同滚下山坡的雪球，无力阻止。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大，直至撞到某处分崩离析。
其实早该和寒决明划清界线了，否则不论是职场还是生活都会变得一团糟。
我不想再闹出更奇葩的传言了。
可是情感与理智不同，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尤其是我糟糕地发现，通过最近的相处，越来越喜欢他了。
在错误的时间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啊。
渴望又不敢要，贪婪又懦弱……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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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通知寒决明换向导的事会影响他作战，特意等到新闻播报他们胜利的消息后才发去信息。
然而寒决明并没有回信，我担心他会想不开，但又觉得他哪怕炸了大楼都不会轻生。
为什么没回音呢？
犹豫着打了几个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直到晚上，我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一看，是顶着红肿眼睛的寒决明。
“你……”
“不是答应过不会抛弃我吗？”他带着哭腔说，“我只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就变了呢？”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但想起组长和同事的话，这次必须做一个了断。
“寒哨兵请你接受组长安排的S级向导。”
“你真希望我这么做吗？是真心的吗？”他认真地看我，“只要是你的真心，我愿意。”
是真心的吗？我的真心……
面对寒决明的质问，“真心”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是S级向导，与你更匹配。”我试图说服他，也在劝说我自己，“能力匹配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告诉我，一定改……”
寒决明都快比门框高了，那么魁梧的身材却站在我家门口哭得泣不成声。
“不是的……”
“……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吗？”寒决明像被父母遗弃的小孩儿，哆嗦着轻喘了几声。
我感到很抱歉，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这段时间不是很开心吗？难道都是假的吗？还是不喜欢海刺？”
“海刺很可爱。”我愧疚地低下头，单手掐住胳膊，强行镇定，“是我的问题。”
“是不是组长威胁你了？”
“没有，是我的决定。”
寒决明捂着脸轻颤，弱弱地嘀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早该杀了他……”
我没听清，“嗯？”
“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专属向导，只要接受我的刻印，哪怕是高层也无法阻止。”他边抹眼泪边苦苦哀求，“我想把刻印给你……谈向导，你愿意接受我的刻印吗？”
“上级派来的S级向导会更合适你。”我感到身心俱疲，“大部分向导害怕你，不敢给你疏导，所以你接触的向导太少了，并不是我有多好。如果你多接触一些人，很快就能明白其中的差距，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良缘。”
对不起寒决明，我不敢想象，也不想再体验被抛弃了。
对不起，我很懦弱。
“谈向导……”寒决明想要反驳却被我打断。
“你回去吧，太晚了。”我不敢直视对方，准备关门，“明天还要上班。”
寒决明抓紧最后一刻大喊：“……就一点都不曾喜欢过我吗？”
在门缝关闭之前，我匆匆瞥过他的脸。
红肿干涩的双眼，黑洞洞的瞳孔充满不舍与绝望。他仿佛坠入漆黑无边的深渊，无措地看着我全身而退。
那种感觉……好似谋杀了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