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工作结束，身体仿佛被掏空。
我麻木地望向漆黑的夜色，心里只想收回之前的妄想——成为专属向导。
什么搭档？什么刻印？全是狗屁！一个人生活难道不美好吗？！
如果天天被粘着，自己的时间还剩多少？
冲动来的快，但也很短暂，希望寒决明能早点腻了，去找别人吧。
今天下午只有他挂我的号，直到下班这家伙还跟在后面。闹得我实在没办法，决定去拓荒部碰碰运气。既然岑蔚声称自己看着寒决明长大，那么应该管得了吧？
幸运的是负责拓荒部的长官都在。不仅有岑蔚，还有他的专属哨兵寒遥夕。
寒决明当即被扣下，岑蔚一边向我道歉，一边护送我出去。
我以为这件事终于得以解决，以后能恢复正常，却在第二天开工前发现候诊列表里依然只有寒决明。
是不是该举报寒决明故意扰乱向导工作？我默默寻思这件事的可行性。
为了保障向导的安全，公司设立骚扰举报机制。但是公司会为我考虑吗？很明显寒决明更有价值。
HR只会觉得提出问题的员工才有问题，最先被解决的人肯定是我。
而且我的名声本就不好。
该死，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我硬着头皮来到疏导室，不一样的是寒决明这次身着西装，手里还拿了一束花。
“谈向导～”
“嗨。”我深深呼吸，努力保持得体的微笑。
“送你的。”
“谢谢。”
寒决明满心期待地等了一会儿，见我只是把花束放在桌上，落寞地垂下头。
“我记得昨天疏导得差不多了。”
“其他地区有突发状况，我被特派过去，现在又不好了。”
“昨天晚上？”我回忆清晨的新闻，“25区？”
寒决明点点头。
“25区距离这里1千多公里！”
就算是打飞机来回也得有4到6个小时，这是熬通宵的节奏，居然还能精神这么好？
“我让寒队带我一起瞬移。”寒决明若无其事地说，“他的主异能是瞬移，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
“他不累吗？”
“放心，他有岑队。其实他作战没消耗太多精神力，正发愁呢，反而是我帮了大忙。”
“发愁？”我大为不解，“哪有哨兵上赶着精神崩溃？”
“他想和岑队通过结合的方式治疗，一直没找到机会。”
我表面淡定，内心咆哮：果然哨兵没一个好东西！
“要是我也有专属向导就好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家伙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好了，我给你疏导。”
寒决明乖乖把手交给我，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等我建立好精神连接，发现没预想的那么糟糕。
“你喜欢芍药花吗？”寒决明瞅了瞅自己送的花，“这种宝石蓝色的芍药是25区的特产。”
“挺好看的。”我专心疏导，有一搭无一搭地回话。
“作战的时候，我路过一家电影院，正上映的电影里有一个讲哨兵向导联手反抗公司控制，推翻人体实验，最终成立工会的故事。你感兴趣吗？咱们一起去看吧！”
“不感兴趣。”
“那你喜欢看什么？一般看什么题材比较多？”
这是一个好问题，我顺着他的问题回想，惊觉自己的生活是多么无聊。除了上班、加班、跑外勤，只剩下刷手机和睡觉。
“睡觉。”
“嗯？”
我不想展露自己的乏味，反问道：“你平时都干些什么？”
“如果在市区里，我喜欢去水族馆。如果在岑队家，我会尝试做饭，因为岑队能防止我炸掉厨房。要是在野外拓荒，大概会偷偷和同事比赛，看谁猎杀的怪物最多。”
“为什么要偷偷？”
“岑队因为这事没少发脾气，怕我们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万一招惹来神秘莫测的怪物怎么办。”寒决明模仿岑蔚的口吻说，“你们探查周围环境，不是搞破坏！谨慎观察，小心巡视才是首要任务。咱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工作，不是真去冒险！”
“的确。”
“某次，我们引来一大群发疯的怪物，顿时尘土飞扬，鸡飞狗跳……”寒决明忍不住发笑，“慌乱之后，营帐倒的倒，塌的塌，只见岑队光着屁股趴在寒队身上，他俩本来想亲热的哈哈哈哈……”
不知道其他S级哨兵什么样，光听寒决明的描述，只觉得岑蔚真的很幸苦。
“虽然有风险，但我们经常能在猎杀比赛中有所收获。”
我对寒决明口中的“收获”表示怀疑，真的不是整蛊别人吗？不过眼下我有更好奇的想问。
“你说的寒队是寒遥夕吗？”
寒决明身体前倾，警惕地盯着我，“寒遥夕是岑蔚的搭档，我不比他差，而且他年纪很大了！”
“啊？”
“你对寒遥夕有意思？”
“不是！我是好奇你们俩都姓寒，难道是亲兄弟？”
寒决明认真观察我的表情，“我是他们在荒野里捡到的，名字是寒队起的，所以跟他一个姓。”
“哦……”
这个时代孤儿并不少见，因为怪物肆虐，家园被破坏，不少孩子流离失所，我也是其中之一。
不安一直伴随我长大，幼时常常梦见突然有家人接我离开，渴望拥有能够依赖的亲人。步入社会以后，希望能拥有相知相伴的恋人。本以为遇到了真爱，却不曾想只是拙略的谎言。
过往的伤害催化出胆小，盲目逃避的我，如今赚钱才是正解。
滴滴！滴滴！
40分钟已到，闹钟开始报时。
“好了，如果你还需要疏导，得提交新的申请。”我收回手，看向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
难以置信，这次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反正都是我，不如免去提交，直接继续吧。”寒决明投来炯炯有神的目光，“不疏导也可以，咱们可以聊天。”
“寒哨兵，你这样是在干扰我的工作。”
“好吧，那我待会儿再来。”寒决明兴致缺缺地离开。
就这样寒决明连续来了两周，头几天我以为S级哨兵真的很忙，他不是大半夜奔赴这个区就是那个区，成天飞来飞去。在我看诊时，他不是嘤嘤地诉苦，就是虚弱疲乏，很难不心生怜爱。
持续一周后，我察觉到不对劲。
哪怕是S级也不能这么使唤吧？难道其他区域的哨兵都死绝了？不至于动不动就叫寒决明去吧？尤其是寒决明向来桀骜不驯，无法无天，他要是不想做，应该没人能强迫他。
所以这家伙是想让我疏导才故意的？
每次冒出这种想法，我都觉得自己想太多。
世界上有那么多优秀的人，我并不特别，更不是稀有的S级，别白日做梦了！
可是看见他变着花样出现在我面前，免不了胡思乱想。
短短几天，我家里除了蓝色芍药花，还多了加湿器、毛绒玩具、风铃、按摩仪……都是寒决明陆续送我的礼物。
这些东西比较贴近生活，又不贵重，所以不好拒绝，久而久之，他已经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回到家，不经意间总能瞥见他送的东西，心里不由得一暖。
不过，偶尔也会出现离谱的东西，比如一鱼缸的水藻。
某日，寒决明抱着硕大的鱼缸站在疏导室内，一本正经地问：“叶羊不喜欢吃吗？”
“它是精神体，不是水生物。”
“那它吃水母吗？据说有些海蛞蝓会吃水母。海刺是水母，叶羊可能会喜欢。”
我气到翻白眼，“不吃。”
就算有些海蛞蝓吃水母，但不是所有海蛞蝓都如此，更何况体型差异那么大。
把它俩放在一起，还不知道谁吃谁呢！
“要我把海刺放出来吗？可以试试。”
“不需要！”
“难道海刺不好看吗？”
“好看，但不必！”
我真心怀疑他只是想把精神体放出来炫耀。
寒决明愁眉苦脸，“我还想让它们亲近亲近。”
放过精神体吧！
叶羊此刻只想在我体内好好休眠。天天让我面对幽深的精神领域，它很累的好吧！
虽然连续两周的精神连接，我已经适应了寒决明的精神世界，但工作就是工作，并不想多干一分一毫，叶羊更不想没事出来营业。
话说回来，这段时间寒决明格外老实，除了说话没边儿，至少没有动手动脚。
如果上级对此置之不理，我反而能准点下班，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