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才知道。”我再次握住他的手。
看着寒决明这副嘴脸，气不打一出来，就像遇到难解的数学题一样，我倒要看看答案会是什么！
精神连接搭建成功的瞬间，我感到能量飞速流失。
如果日积月累的负能量比作穿不透的迷雾，寒决明的精神领域绝对是深不可测的黑洞。
在我面前，黑影延展出无数只小手，攀住我的四肢，逐渐收紧缠绕。好似菟丝子般，从我身上不断吸收净化能量，并往内部拖拽。
难道他平时没接受过疏导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负能量？
按照常规，哨兵会乖乖等着向导进行疏导，主动权在我，可寒决明恰恰相反，他像没有饱腹感的饕餮，主动索取。
这与贪婪掠夺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我预感到，若再放任下去自己会被吞噬殆尽，只好先赶要紧的疏导，将他从暴走的边缘挽救回来，随后立即拍掉他的手，拉开彼此的距离。
“够了！你疯了吗？”
“啊～变舒服了。”寒决明仰头叹息，“谈向导，你的疏导非同一般，像糕点似的，软糯又香甜。”
“我不是甜品！”
他意犹未尽地舔舐嘴唇，闪亮的眼睛渐渐归于平静，“美味极了。”
不得不承认寒决明的脸太好看了，哪怕脱离暴走状态，眼睛恢复正常，他的容貌依然极具吸引力，如同虚拟人偶般梦幻。
他揉揉自己的手背，是刚才被我打过的位置，“为什么要打我？我捏疼你了？”
居然还委屈上了？！
“你怎么能抢夺主动权？随意吞噬向导的精神力！”
寒决明茫然地眨眨眼，“我这么做了吗？”
“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无辜地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这纯粹的眼神，却偏偏是强盗作风！我能怎么办？又没证据！
寒决明见我没回应，继续询问：“不疏导了？我只是脱离了危险，但还不稳定。”
“你质疑的没错，我能力有限，的确无法胜任。换人接手吧，这样对你我都好。目前我的精神力所剩不多，无法为你提供高质量的疏导。”
我好胜心虽有，但不多，很清楚精神力消耗过度会导致昏厥。
“现在通知岑队，一起回去吧。”
“你生气了？是因为我刚才掠夺太多吗？”寒决明委屈地解释，“对不起，我快要暴走了，所以才神智不清，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家伙是学过变脸吗？成心耍人玩？我心里冷笑，还演上了！
之前又挑衅又得意，现在我见犹怜，简直无缝切换，他的精神体是变色龙吧？
寒决明欲哭无泪，抽噎几声，“胸闷……好难受……”
完全看不出来！
为什么哨兵总喜欢胡搅蛮缠？他分明清醒得很，还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故作委屈博同情！
但是寒决明真的太好看了，如果哨兵都是垃圾，那他一定是最漂亮的。
“你有按时去做疏导吗？平时一周见几次向导？我看你负能量过多。”
无论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因为他的脸，我无法置之不理。
“几乎不去……”寒决明吱唔着低下头，“向导们不待见我，认为我太危险。每次去……他们都躲避我，甚至告假不来……”
“你有没有想过是自己的原因？比如太过霸道，或者不礼貌？因为你抢夺向导的精神力才会被如此对待。”
我讨厌被抢夺精神力的感觉，是一种正在蚕食的破碎感。
当精神力被强行掠夺的时候，仿佛灵魂在土崩瓦解，随着强大的力量剥离，飞向远方。这是一场暴行，不知何时会终止，又身处陌生的领域，被动让我陷入绝望，不安像迷雾笼罩在周身，阴冷挥之不去。
寒决明解释道：“因为大家不愿意靠近我，所以只能忍着。每次都是我快暴走了，他们才勉为其难给我疏导。很抱歉，是我太着急了，但真不是故意的。”
“这就好比有人溺水了，见到救援人员会不顾一切地抓住对方。大家不是常说，营救落水者要从背后搂住，而不是面对面，否则救生员有被拖下水的风险。好心救人结果反而遇难，想想就很糟糕。不过溺水者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心急、太害怕了，那是求生本能。”
道理没错，可是过分声情并茂，怎么看都像在演戏？
等一下，这例子和他有关系吗？
这家伙不会是多重人格吧？他是怎么做到一会儿有压迫感，一会儿又特别可怜？
寒决明抿紧嘴唇，好似下一秒能哭出来，“我平时真的很老实，乖乖等着向导触碰我，从不做逾矩的事……反而是他们很抗拒，明明都不了解我。”
我为之一怔。
那些同事对我的评判不就是如此吗？我也遭遇过不公正的对待。说起来我对寒决明完全不了解，或许他真是因为濒临暴走才会如此。
既然没见过他如何与别人相处，就不能妄下判断。我为自己感到愧疚，随即皱起眉头。
寒决明幽怨地扽住我的衣摆，“是因为我像怪物吗？谈向导也这么认为吗？”
实力强大的哨兵，的确能与怪物匹敌。但是，没人喜欢被排挤。
“真的只是太着急了，害怕向导会匆匆离开……保证再试一次，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如果大家讨厌我的原因是精神连接后的体验，我会改的！以前没人和我说这些，我不知道……”
“对不起，是我能力有限。”我不想用旁人的偏见来评判他，也为之前的言行感到歉意，“我是A级，而你是S级，等级差距让我很吃力。其他向导也可能是因为等级差距才想回避。”
“果然还是我太另类了……”
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我尝试安慰他。
“你别太沮丧，如果普通的接触效果不佳，也可以考虑接吻。”
寒决明原本黯淡的双眼突然来了神采，猛然探身靠近我，“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可以试试！”
怎么突然这么近？！
我红着脸后退几步，“都说了能力有限！你得换向导！”
“啊……还以为谈向导说这些是喜欢我呢。”
一定是我消耗太多精神力，脑子抽了！为什么刚才会萌生怜悯之情？瞧瞧他现在的样子，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稍微对哨兵好点，他们就会自以为是，好像全世界都喜欢他们一样，也不知道哨兵哪里来的自信。这就是基因的差别吗？还是社会教化的结果？
寒决明像坠入爱河般露出甜蜜的笑颜，“谈向导脸红了，是因为害羞才否认吗？真可爱。”
饶了我吧……
我打开定位系统，岑队应该还在送其他向导，距离我这里很远。既然现在的位置不是高危区，自己能回去就不麻烦别人了。
“你预约其他向导的疏导吧。我先回去了，还有其他工作要忙。”
寒决明脑袋耷拉下去，“我好难受，心脏有些痛。再这样下去，会不会死？”
“死亡是最好的解脱，祝福你。”
这家伙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你好有趣。”寒决明捂住胸口，欲哭无泪状。
呵呵，你好爱演。
“我真的快不行了，频繁处于暴走状态，常年日积月累，精神世界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哪怕脱离了危险状态，淤伤依然令我煎熬……”
谁能来给他一个痛快？
他向我抛来期待的星星眼，“谈向导，我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
我佯装会错意，“是的，换其他人继续疏导是明智的决定。”
“谈向导怎么能半途而废？第一次上前线就退缩不是好事，不能养成逃跑的坏习惯。”寒决明凑近我，如同恶魔般在耳边低语。
逃跑？怎么又是逃跑？不是逃跑就是逃兵，好烦啊！
“来都来了，就把好事做完整嘛。如果把逃跑养成习惯，以后什么事都做不长久，一事无成……”
我一时生气，扭头扽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干裂的唇瓣有近似铁锈的腥咸味，是血的味道？
为什么口腔里全是血味？
“唔！！！”
我本想快速一吻而过，自己发泄完怒气就撤离，却不曾想寒决明迅速回搂，将我桎梏在怀里，任由他吸收走精神力。
“停下，快停下唔唔……”我挣扎拍打。
他不仅没有收敛，居然把舌头伸了进来！
这个疯子突然勾舔上颚，在口腔里横扫。不知不觉地，我被抱起来坐在他腿上，腰身被锁紧。我好似丧失行动力的玩偶，试图推开他却被按住脖子，压着头面朝他无法移开。
靠，要窒息了……
寒决明吸收我的精神力就像索吻般步步紧逼，逐渐加深，越来越贪得无厌。好似吃不够般不肯轻易松口，还轻轻啃咬了几口唇瓣。
快不行了……
有点晕……
好不容易等到唇齿分离，我瞥见他得逞的笑容。
垃圾！长得再好看也是垃圾！
哨兵巧言令色的唯一目的就是希望向导能为自己疏导。
他们根本不考虑向导的感受！
寒决明一本正经地抱着我，“现在可是工作时间，谈向导不能停。”
又拿工作来当借口！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又响亮。
寒决明呆愣了一瞬，懵懵地眨巴桃花眼，投来委屈的目光，“以为你这次会觉得舒服。”
“别这么看我，没用的！”我费力地远离他，双脚落地时，感觉浑身发软，“我已经严重透支，绝对不能继续了。你还是找其他向导吧，或者靠药物辅助也行，不过要先看医生怎么说……”
我摇摇晃晃地向外走，趔趄了几步，陡然倒下。
昏迷前，隐约看见寒决明瞬移的身影，闪现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