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老旧的故事书缓缓展开,印刻着过去的记忆。
谁在念书?他竟然没被那个小男孩杀死?
宋橘从饥饿中睁开眼睛,闻到了一股南瓜香味。他身下是柔软的床垫,枕头带着一股阳光明媚的味道,毯子在指尖上的触感细腻。
听力逐渐恢复,听见了有人用念着故事。
宋橘一阵恍惚,他感觉自己到了童话里美好的糖果屋。
雀斑男孩注意到他醒了,问他:“你饿了吗?”
宋橘不知所措,他沉默着。他不知道这个人对他有何有用意,因为妈妈说过十三点区谁也不能信,连她也不能,他要准备一条路给自己,以便随时可以逃跑。
这一切都像一个甜蜜陷阱,让他掉落之后,逐渐开始蒙住他的眼睛,抓住他的脚。
柯西林端着冒着热气的南瓜羹,小碟子里头还放着柔软的全麦面包,他不熟悉地说着中文:“吃,我给你的。”
他把盘子推过去,宋橘依旧靠在墙壁角落。他连忙脱掉自己的小皮鞋爬上床,他一个劲地推销:“快吃!”
柯西林吃了一口:“没有问题。”
宋橘放下戒心,直接端着碗狼吞虎咽,南瓜羹绵滑,一下子就滑进喉咙里,不需要咀嚼。他抓起旁边的面包一啃,一咬就有麦子香气。宋橘只花了一分钟就全部吃完了。
他噎住了一下,柯西林只好把他的一杯泡的奶粉给了宋橘喝掉。
“喜欢吗?”他捧着玻璃杯问。
宋橘哼了一声,舔了舔勺子上的残渣说:“你在哪买的,你不可能做的出来吧。”
“我做的!”
“我不信。”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言吵起来,来来回回只有这么两句话。
宋橘立马止住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说:“我刚刚吃太快了,没有尝出来好不好吃,你再给我一碗来,我就相信是你做的。”
柯西林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宋橘是还饿着,不好意思再开口。他只学会了揣测宋橘的心,端着碗出去再给宋橘装一碗。
宋橘掀开床边的窗帘,外面一片漆黑。柯西林问他:“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你要回家吗?”
“你刚刚在读什么书?”他拉上窗帘。
“《王尔德童话》,我妈妈以前经常给我念,现在我会自己读了。”
“我没听过,你念念看。”
柯西林抱着童话书:“你不着急回家吗?”
宋橘枕着脑袋,望着天花板,搓了搓鼻子说:“这么晚了,这里有吃有玩有地方睡,我回去做什么。我消失了,他们会更开心。”
“你消失了,我会不开心。”
宋橘露出酒窝说:“哦。”
宋橘四处观察着这个小木屋,听着短短的故事,翻页的声音,清朗的少年声音,以及肚子里温暖的南瓜羹和面包。
他拿起床头的八音盒,柯西林不满意地说:“你没认真听。”
“听着呢,听着呢,这不是手闲不住,想抓点东西。”
柯西林听见,与他十指相扣说:“抓住了,认真听。”
柔软炙热的手,节骨分明。宋橘心颤了一下,没有松开说:“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等会再听,让我玩一下。”
打开了八音盒,金属齿轮缓缓转动,好似看见了时间的流动——是《小星星》的音乐调子。
“这是妈妈送我的十三岁礼物。”
“真好。”
宋橘好奇地抚摸着八音盒,是精品店橱窗里的礼物。他爱不释手地转动着发条,轻轻地哼动着,柯西林靠在他的旁边轻轻唱着*:“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
“你唱的好难听。”宋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嬉笑着说道。
“那你来唱。”柯西林撞了回去。
“我不。”
两个人在逼仄的小木床玩闹成一团,八音盒上面两只小熊依靠在一起。
夜晚雷电闪烁,暴雨冲打着玻璃窗,小木屋如同在大海漩涡中心的一只小帆船。
飘摇的船只,海鸥盘旋,咕嘟咕嘟冒着白烟的锅炉,肉块煮成白色。入口的汤水,柯西林口腔仿佛被滚烫灼烧着,床摇晃着,血腥味迸裂在嘴里。
一道闪电撕裂开天空,宋橘被身边的动静弄醒。柯西林的嘴唇被他的牙齿咬破了,在梦魇里不断挣扎,洁白的枕头沾上了些许血迹。
宋橘将柯西林摇醒,柯西林睁眼就往宋橘怀里拱,抓住他的身体不停的攀爬,仿佛那是坠海后唯一的救生圈。他发出的尖叫哭声,撕心裂肺。宋橘紧紧地抱住柯西林,拍着他的背,不熟练地安慰他:“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怎么了?”
柯西林不停念着:“妈妈...妈妈...妈妈...”
“诶呀,我不是你妈。你轻点抓我,好了,我在这里。”宋橘抚摸着柯西林的背,试图让他从梦魇里逃脱出来。
柯西林逐渐安静下来,窝在宋橘怀里不肯出来。宋橘点燃了蜡烛,照亮了柯西林湿漉漉的脸。
“做什么噩梦了?”宋橘给他擦眼泪问道。
“没什么。”柯西林贴在宋橘的胸前闷闷地说道。
“那熄蜡烛睡觉了。”宋橘起身。
“你听过海上食人的故事吗?”柯西林窝在他旁边缓缓地问道。
宋橘好奇心被激起来:“继续说。”
柯西林转了一身:“周末是我的生日,你来小木屋参加,我就告诉你这个故事。”
宋橘抓耳挠腮:“你怎么说一半不说一半,还有其他人要来啊,你不是只告诉我?”
柯西林转过来,抱着他的腰,贴住宋橘的脸说:“只有你,只有你来,我只告诉你,你要来,好吗?”
宋橘心里泛起一些得意说:“行,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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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面,这般无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