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教学时间?

  季唯洲盯着江淮雪肩头那片光滑的肌肤, 忽地想起来在怜惜那片伤疤之前,他们在接吻。

  江淮雪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深黑色的眼眸带着笑意看向他:“害怕了?”

  “该害怕的是你才对吧?“季唯洲嘴硬不服输道。

  江淮雪将柔软的腹部与脆弱的脖颈露在他的面前, 手把手指导他找到自己的弱点, 教授他该如何将他拆吃入腹。他将自己放在猎物的视角,却用猎人的方式对待本应该成为猎人的季唯洲。

  主动权从来就没有让渡过, 掌控的开关与按钮一直在他的手中。季唯洲被他牵引着,前往甜蜜与剧毒共生的生死之地。指尖化作利刃,抚过每一寸增生的暗疤, 带着难以自遏的战栗。

  刀尖剖开的不是淋漓的血肉,而是常年压抑后的放纵与欢愉,所有的情绪在暗色里爆发倾泻, 江淮雪覆在季唯洲的耳边, 用呢喃暗示疼痛的来由,伤痕是他活着的证明。

  他捧着季唯洲的脸, 告诉他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求疼痛。那双深棕色的明亮眼眸认真地凝视他, 满怀珍重,连拥抱都带着如水般的温柔。

  江淮雪在这双眼里见过太多情绪。喜悦, 悲伤,愤怒……七情六欲,爱恨嗔痴, 总是丰盈的, 不是如他一般麻木的眼眸, 只剩下幽深的黑潭。

  年轻的恋人带着晴日最好的阳光与鲜花飞奔向他,眼神永远是明亮美好的。

  季唯洲的手臂横亘在他的腰间, 拥抱的力道却越来越紧,像是要不分彼此。他贴着江淮雪的脸颊, 轻声低吟:“我不想你痛。”

  疼痛不是良药,只会让他更加沉迷上瘾,季唯洲本能厌恶所有会上瘾的东西,那并不适合江淮雪。

  “那怎么办,我喜欢。”江淮雪侧过脸,去亲吻他的脸颊,轻声说出他的诉求。

  季唯洲的下巴搭在他的肩头,陷入了沉默。他牵起江淮雪的手,轻轻揉捏手指,最后十指相扣,带着隐晦的浪漫与青涩,这像是他的某个决定,他打横抱起江淮雪,沉默地往楼上走。

  “那你要教我。”他低下头,对江淮雪说,像个刻苦好学的好学生。

  江淮雪低低笑了声:“当然。”

  他们推开了那扇代表未知的门,柔软厚实的地毯之上,失去一条腿的江淮雪,仿佛成了条任人宰割的蛇,蛇尾脆弱摇曳之时,他在季唯洲的掌心中,听见了灵魂深处的轻吟。

  江淮雪去拥抱季唯洲,亲吻他的眉眼,嗓音沙哑:“好乖。”

  是个好学生。

  **

  季唯洲醒来的时候,江淮雪还没醒。他睁开迷蒙的眼,看着天花板,又看看昏睡的江淮雪,恳切呼唤621:“621,昨天是几号?”

  621已经死了:“二十二号,干嘛?”

  “记一下,一个特殊的日子。”季唯洲有些惆怅,又有些喜悦。621的声音一直都和喉管被捋直了似的,犀利点出他的问题,戳中他的心窝:“怎么,破*啊?”

  季唯洲在脑内长叹一声气,直骂它说话粗俗,又被621破口辱骂,一人一系统早上友好交流就此结束,各自屏蔽对方不说话了。

  621一个系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骂人语录,一套又一套,不带脏字都能把人气炸,季唯洲这等好脾气的,有时候都受不了,好在彼此都有拉黑功能,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大家一起拉黑不说话。

  有效避免纷争的出现。

  季唯洲没有被江淮雪压住的那只手四处乱摸,终于在一堆衣服里摸到了手机。

  他们今天不用上班,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手机上的时间快到中午十二点,他低头看了眼完全昏睡的江淮雪,试着把那条被缠住的手臂抽出来,未果。

  和蛇一样的男人果然缠人,缠绕技术简直可以打满分。

  外卖送到这估计人先得饿死,季唯洲腹内空空,又不敢吵有起床气的江淮雪,思来想去,索性直接把人抱起来去厨房了。

  他昨晚还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家里,没出现衣服乱飞的情况,楼下好歹还算整齐,能见人。他抱着被毯子裹着,又全身缠着他的昏睡版江淮雪,打开了冰箱。

  单手做饭显然做不出什么好的东西,季唯洲小火煎了四个鸡蛋,又拆了袋吐司,就当垫肚子了。

  面包鸡蛋煎好的时候,江淮雪奇迹般的醒了。靠在他的肩头没动静,好一半会儿才从毯子里探个头,开口问他:“你在做什么?”

  他说话几乎全哑,只剩一道气音。季唯洲将面包鸡蛋倒进餐盘,对他道:“做早午餐。”

  声音还带着睡醒没多久的朦胧沙哑。

  江淮雪:“……”

  他转过头,正好见早午餐出炉。

  “早午餐就吃这个?”季唯洲饭量大,吃这个真能饱吗?

  “如果你没有缠住我,我出不来的话。”季唯洲无奈申诉,“你信不信我现在松开手,你能稳稳挂在我身上。”

  江淮雪物理缠住他的技能实在很强悍,季唯洲至今想不明白他的受力分析。

  所以江淮雪的本体绝对是蛇吧!

  江淮雪嗓子说不出话也要威胁他:“你敢松开?”

  昨晚耗费精力实在太多,他威胁几句也没力气了,被季唯洲带着去洗漱换衣吃早午餐。

  季唯洲嫌热没穿上衣,江淮雪看着他满后背的抓痕,难得产生一点愧疚:“你后背不痛吗?”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没指甲抓人也那么狠的,你是猫吗你?”被问话的男大学生难以置信,江淮雪面无表情嗓音沙哑反问他:“又被你说像蛇,又被你说像猫,我就不能是人吗?”

  “可以可以。”被敷衍的季唯洲终于找到机会敷衍回去,用江淮雪惯常用的回话回应江淮雪。

  两只手腾出来后,他终于有功夫做正餐,面包鸡蛋是垫肚子,季唯洲翻出一袋意面,起锅做了两碟番茄肉酱意面,端到桌上的时候,江淮雪拿着叉子,把自己那盘里的面卷了大半塞进季唯洲的盘里。

  “吃不下。”江淮雪理直气壮,说话声音有气无力,季唯洲看他那样子,也不能真逼他硬塞,默默吃完了一碟面。

  吃完饭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季唯洲倒是精力旺盛,江淮雪看着他,每次都觉得养了只大型犬,每天跑几公里都不一定耗得完精力。

  他倒在沙发上,怏怏的,平日里爬的动作,昨晚一次性补全了,他的手肘和膝盖至今隐隐作痛。

  季唯洲混账小子蔫坏,掐着他的脚踝把他拖回自己身边,敢逃就敢抓,江淮雪到后来被吓出条件反射,一被抓脚踝就不敢动。

  “好无聊哦。”呆坐了一会儿,季唯洲看着天花板思考人生,江淮雪哑着嗓问他:“看不看电影?”

  “看看看。”季唯洲连忙答应,带着江淮雪转战一楼的家庭影院。

  这地方江淮雪本来没想装,后来还是装了,环境够阴暗,适合发泄情绪。

  电影是江淮雪挑的,季唯洲只负责零嘴。等他抱着吃的回来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

  季唯洲坐下,极其自然把江淮雪捞进怀里。

  “你抱我干什么?”江淮雪一脸懵,季唯洲低头看他,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腰痛吗?这样靠着呗。”

  江淮雪并不觉得他的怀里有什么缓解腰痛的方式,反而让他有点后怕,但抱都抱了,不呆着感觉会很吃亏,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

  电影开场,阴森开头,季唯洲开了袋薯片,起先还敢吃一口,直到死气沉沉的鬼娃娃出来时,他的心脏骤停。

  “江江江江淮雪,是恐怖片吗?”他结结巴巴问江淮雪,江淮雪从容地往他嘴里塞了片薯片,漫不经心盯着银幕:“对啊。”

  季唯洲:“……”

  他默默嚼了薯片吞下,深吸一口气:“可以换掉吗?”

  “不可以。”

  江淮雪转头看他惊恐的脸色,笑了笑。

  季唯洲突然不害怕了。

  江淮雪的笑容比恐怖片还要恐怖。

  他现在只庆幸第一天见面,风雨交加的雷电之夜,江淮雪没有从电视里爬出来,找他麻烦,现在正常人出现也挺好的。

  季唯洲抱着江淮雪,两人聚精会神盯着银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出来的吓人东西吊着季唯洲的心,让他时刻处于一种警惕的防备状态。

  薯片不知何时被放在了一边,周遭只剩下影片的声音,主人公焦虑逡巡,季唯洲连呼吸都屏住了,在水琴声里,猛地捂住了江淮雪的眼睛,脏东西忽地扑脸,他直接被吓到无声惊叫。

  “你捂住我的眼睛干什么?”

  江淮雪无语拿开他的手,直接捂住了他的手:“害怕就不看了,换一部。”

  “不要,我看。”季唯洲神色坚定,直面恐怖惊悚的场景,最后抱着江淮雪在沙发里往后猛然一缩。

  江淮雪:“……”

  这死不服输的个性哪儿来的……

  音乐重归平寂,季唯洲的心脏在这个却被吊到了最高处,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没办法不做准备,前头被突脸的次数太多了。

  江淮雪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银幕上,主角的屋子响起了未知的铃声,他们的耳边,也紧跟着响起一道刺耳的铃声。季唯洲吓得直接往上蹿了一节:“江淮雪!”

  整个人被吓成了鹌鹑,江淮雪拍拍他的手臂,摁下了暂停键,门铃声依旧没停,还在响。

  季唯洲战战兢兢:“不会真的有有有鬼吧?”

  “你不是无神论者吗?”江淮雪摸摸他受惊的狗头,“有人在按门铃。”

  季唯洲抱着他,警惕去开门,开门的一瞬间,许清丛满身狼狈站在那儿,一声不吭。

  “我就说青天白日有男鬼吧。”季唯洲小声和江淮雪嘀咕。

  这不是男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