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之后, 江淮雪鼻腔里塞着棉球,鼻根上毛巾冷敷,血总算止住。

  季唯洲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长舒一口气:“总算止血了。”

  江淮雪摘掉鼻腔里的棉球, 脸色阴沉坐在轮椅上,深黑色的眼眸写满不爽。

  季唯洲无辜看着他:“江淮雪, 你不开心吗?”

  “明知故问。”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对吧,流鼻血应该是你自己的原因。”季唯洲认真说,江淮雪看着他,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朝他招了招手, 语气阴森:“季唯洲, 过来。”

  季唯洲的警觉在这个时候冒出头,他默默后退了一步, 缓缓摇了摇头:“可以不过去吗, 感觉你要动手。”

  江淮雪睁大眼,失笑道:“我一个废人, 怎么对你动手?更何况,你对我动手不是更便利么?”

  季唯洲心说胡扯。江淮雪上次扯他衣领的力气差点勒死他,还说不会动手, 骗傻子的话。

  “真的不过来?”江淮雪掀了掀眼皮, 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

  季唯洲站在原地想了想, 又往后面退了两步。

  然后他就看着江淮雪驱动轮椅向他过来了。他一愣,料想自己是失策了, 忘了江淮雪还有轮椅这个超速的东西。

  江淮雪在他身前慢慢停下,双臂撑着两边扶手, 靠着有感觉的右腿费力支撑起来,刚起来没一点,又狠狠往前一摔。季唯洲这等心眼时有时无的大学生见他摔过来,下意识就伸手把人兜进怀里。

  他的怀抱江淮雪再熟悉不过。他伸出双臂,环住了季唯洲,撑起身子,在季唯洲耳边低声道:“那我求求你,好不好?”

  说话时的温热气流拂过耳廓,某种酥麻的感觉借由耳廓传遍全身,季唯洲控制不住轻微抖了抖身体,耳廓登时红了一片,吓得他直接把江淮雪推开,强行把住江淮雪的肩膀,将人摁在轮椅上。

  “你你你不要乱来啊。”他一推,和江淮雪拉开了距离,又往后缩了缩,直到退无可退,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

  江淮雪撑着脸,玩味地看着季唯洲,变脸比天都快:“我可没有乱来。”

  季唯洲揉揉发烫的脸,在胸前比了个叉:“方才的动作绝对禁止!”

  江淮雪无辜道:“那我站不稳,摔到你怀里避不可免。”

  他的理由充足,季唯洲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到有什么反驳的话,只好悻悻重复了一遍要求:“那你不要在我耳边说那种话。”

  怪暧昧的。

  “为什么不可以?”江淮雪问他。

  季唯洲想了想,义正言辞说:“我们还不是很熟!”

  621旁观都看不下去了:“季唯洲,你到现在才说你俩不熟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都能在一张床上睡了,虽然是江淮雪单方面强制缠在季唯洲身上。

  江淮雪嘴角噙着的笑缓缓回落,深黑色眼瞳里的笑意也逐渐淡去,冷硬开口:“你过不过来?”

  “哦。”季唯洲委屈地应了一声,默默走到了江淮雪的面前。

  “蹲下。”江淮雪仰头看了他一眼,要求道。

  季唯洲作为实习生,这会儿真的产生想要把某个刁钻的江姓甲方曝光互联网的冲动。他乖乖蹲在江淮雪面前,仿佛之前“听江淮雪命令的人是傻子”这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江淮雪垂眸静静凝视他,最后朝他伸出手,直接掐住了他的脸。

  “干森莫……”季唯洲脸被他掐的变形,说话含含糊糊。江淮雪表情不变,由掐换成揉,把那张英俊的脸直接揉变形,最后薅乱他的头发,干脆利落收手:“可以了,你走吧。”

  季唯洲:“……”

  季唯洲:“???”

  年轻的男大学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就是为了折磨我的脸还有头发?”

  江淮雪扬起一个在他看来很邪恶的笑容:“对啊,不然呢?”

  “只是一个小报复而已,谁叫你刚才笑那么开心。”他对季唯洲说。

  季唯洲揉揉自己的脸,撇撇嘴道:“江淮雪,你性格真恶劣。”

  “你第一天认识我?”江淮雪反问他,“当然,我也欢迎你来报复我,那个房间里的东西,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

  季唯洲想起那满面墙的刑具,脸色变了变,嘴硬道:“你给我等着,我肯定会学会的,别想逃。”

  江淮雪耸耸肩:“乐意之至。”

  他驱动轮椅,转身回房间,留下燃起学习热情的季唯洲一个人在客厅。

  “621,我会好好学习的。”季唯洲握拳,热血沸腾道,“会拿出高考的气势来。”

  621无奈道:“我们只是一个压迫反派的普通任务而已,不需要用对待高考那种严肃事情的态度来对待任务……”

  不用这么严阵以待。

  “不行,需要的,这关乎我的尊严。”季唯洲握拳道。

  “所以我是真的不太明白你的雷点,不该被戳中的时候被戳中,该被戳中的时候反而觉得无所谓……”

  621长叹一口气,顶着仿佛老化的系统下线了。反正后台江淮雪的黑化值就差一点了,搞定了它就和季唯洲说拜拜,再也不见。

  季唯洲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开始严谨地翻各种学习资料,最后在某个神秘的帖子里发现了神秘的“推荐”列表。

  他看着那满屏的“虐身虐心强制*B*M高*N*”等神秘词汇,大为震撼。

  季唯洲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全程屏着呼吸,面红耳赤看完了所有。

  终于发觉之前自己的某些行为实在太天真愚蠢,根本不该那么干。

  “这种不可能的吧……”

  “真假……”

  “超出人体极限了……”

  “我不是学生物的啊……”

  季唯洲坐在床上,哆哆嗦嗦点了下一页,最后看到“全文完”三个字,这才长舒一口气,火速关掉了手机,看着面前的白墙。

  场景不断发生变化,那本书里的主角仿佛变成了他和江淮雪。年轻苍白的反派倒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像是雨打的花。

  季唯洲一抬手,直接拍了自己的两侧脸颊。他抱头在床上翻滚,口中发出尴尬的低吟。

  他清纯的心灵好像被某些黄色内容涤荡了一番,世界的清澈不再。

  “你在做什么?”

  江淮雪不知何时到了房间门口,一脸无语看他在床上打滚。

  他似乎能脑补到床上狗毛乱飘到场景。

  “没什么。”季唯洲停下打滚的动作,慢吞吞坐起身,“你什么都没看到。”

  “我不是瞎子。”江淮雪不怎么给他面子,“你在激动什么?”

  季唯洲跳下床,将他推离自己的房间:“让我冷静一下。”

  说完他砰的关上门,那门距离江淮雪就差一点距离。

  江淮雪眯了眯眼,看着紧闭的房门,“季唯洲”三个字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最后缓缓收回。

  季唯洲背靠房门,根本不敢和江淮雪对视,这才选择直接关上门逃避。

  当幻想对象正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头皮发麻的尴尬和无所适从就会全方位吞噬他,并反复提醒他刚才都在干什么蠢事。

  江淮雪就像是证据,代表他方才应该对此感到惭愧的行径。

  “抱歉。”季唯洲隔着房门,小声和江淮雪道歉,脑子里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江淮雪方才在门口看他时的冷淡无语神情。

  他转过身,脑门用力在房门上,认真大声道歉:“江淮雪,对不起!”

  我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深刻的愧疚!

  季唯洲在心里痛斥自己的行为。

  江淮雪停留在他的房门口,手指屈指想去敲门,指节还未接触到门时,便听见门里传来一声重响,以及季唯洲模模糊糊喊他名字的声音。

  “隔音做这么好干什么……”他有点懊恼当初装修时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现在想听季唯洲在嘀咕什么都不行。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门把手,最后还是驱动轮椅离开了。

  并不知道他在门口停留许久的季唯洲蹲坐在门边,把自己缩成一只大型蘑菇。

  沉思许久后,他决定不再逃避,勇敢出击。

  **

  江淮雪发现季唯洲在躲着他。

  视线躲闪,刻意回避作息,减少碰面的时间,见到他就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季唯洲在逃避,都不需要猜。

  “季唯——”江淮雪朝着那道高大身影喊道,还没喊齐名字,季唯洲就像是被他抓到了把柄,全身一抖就端起体测的速度,蹭的一下回到房间里了。

  逗得太狠了?江淮雪忍不住想,他想起季唯洲那个逃窜的背影,还是感到很不爽。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在他第二十三次喊季唯洲的名字未遂后,他终于决定直接去堵门。

  拧动门把手时,不出意外是上锁的。

  江淮雪脸色不改,慢条斯理拿出钥匙,对准锁孔,钥匙还没插进去,门口突然打开了,他拿着钥匙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躲了他两天的季唯洲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能够光明正大面对江淮雪,与他对视还不逃避视线,并且打好了说话的腹稿。

  但刚一开门就看见江淮雪拿着把钥匙,他嘴比脑子快,打好的腹稿指节被抛到脑后,震惊道:“你为什么会有钥匙?!”

  江淮雪抬起头,淡定自若收起那一串钥匙:“我是这幢房子的主人,有每个房间的钥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你也不能悄摸摸开门吧!”季唯洲一脸正气说道。

  “不是你说我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吗?那我开你的门,有什么问题?”江淮雪晃了晃钥匙串,理直气壮地说。

  季唯洲想了半天,又想故技重施关门,被江淮雪提前预判,用轮椅卡住了门:“你到底在躲什么?躲我?”

  江淮雪抬眼看他,眼神凌厉,季唯洲做好的心理建设来回一打岔消失得一干二净,所有的腹稿到嘴边只剩下了傻笑:“嘿嘿。”

  “你嘿嘿什么啊?”江淮雪揉了揉眉心,无语凝噎。

  季唯洲深呼吸两个来回,慢慢蹲在他的面前。

  “有话问我?”江淮雪瞥了他一眼,问道。

  季唯洲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来个铺垫,但是意外总是出奇地多,他舌头和牙齿打架,所有的铺垫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附在江淮雪耳边用气声问话,仿佛恶魔低语:“江哥,你是M吗?”

  江淮雪瞳孔地震。

  **

  一片死寂。

  “你在说什么鬼话?”江淮雪一抬手,直接掐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脸朝向自己,“你要不要再问一次?”

  季唯洲眨眨眼,已读乱回,答非所问:“江哥你脸好红。”

  他只有装乖的时候喊江淮雪“江哥”,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导致现在江淮雪听到江哥这个称呼都有点头皮发麻。

  因为他没办法预测到季唯洲那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见鬼的话来。

  现在也是如此。

  “我不是。”江淮雪咬牙切齿道,“要听我说第二遍么?”

  季唯洲疯狂摇头。

  “怪不得要躲着我,原来是揣着这样的问题。”江淮雪冷哼一声,被气跑了。

  季唯洲揉揉下巴,看着江淮雪的背影,暗自嘀咕:“脸那么红……”

  他能感觉出来那种脸红不是生气,而是羞耻。

  季唯洲叹了口气,默默拿起手机,把购物车全部清空了。

  他研究了一番资料,对江淮雪那堆真折磨人的刑具敬谢不敏,尝试求助万能的购物软件,找点不会流血的,也照顾一下他这个突然有了晕血症状的人。

  但既然江淮雪如此排斥,那他就全部清空吧。

  “你要不还是考虑加回来吧。”安静许久的621开口对他说,“我感觉可能,未来会用到。”

  “用这些羞辱他吗?”季唯洲问道。

  621心如死灰:“对,用吧。”

  季唯洲是它带过最难搞的宿主!

  江淮雪是它见过最难搞的反派!

  可怜的621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容易的反派黑化任务,会让季唯洲玩成这种高难度副本。

  还让整个狗血阴暗的故事背景变成了二百五齐聚一堂载歌载舞的混乱内容。

  它有时候很难理解季唯洲的脑回路,说任务难完成,江淮雪的黑化值都快到九十了,说好完成,江淮雪的人设偏偏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导致之后的剧情预测越来越奇怪。

  621既猜不透季唯洲的脑回路,又预测不到江淮雪的发言,夹在这两个人之间,实在是左右为难。

  索性直接闭嘴下线装信号不好,当主系统问它的时候,它就说找了个实习生,临时开除了。

  季唯洲拿着手机,默默把删掉的东西又加回来,很虚心地接受了森*晚*整*理621的意见。

  他离开房间,走向江淮雪的卧室。

  江淮雪并没有关卧室门,他坐在落地窗前,背影看着应该是冷静下来了。

  季唯洲没有贸然冲进去,先抬手敲了敲门:“江淮雪,我可以进来吗?”

  江淮雪没有回头:“进来吧。”

  季唯洲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江淮雪扫了他一眼:“有事?”

  “没有事。”被问的男生拎了把椅子坐到他身边,“但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躲你。”

  江淮雪脸色变了变,耿直抬手终止话题:“不用解释,我不想知道原因了。”

  刚才那个震撼的问题足够震慑他,让他学会不要从季唯洲那里逼问答案。

  只有季唯洲自己说出口的答案,才会比较正常。

  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奇妙的构想。

  “好吧。”季唯洲能屈能伸,火速收回理由不说了,隔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我其实不是故意躲你的,以后不会躲你了。”

  江淮雪终于肯用正眼看他:“以后?”

  季唯洲用力点点头:“对,以后不会再躲你了。”

  以后一躲,可就是躲一辈子了。

  他想到任务完成后的光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舍和酸涩。

  还怪舍不得江淮雪这个神经质、阴晴不定的甲方。

  他的心思有时候很好猜,几乎都写在脸上。江淮雪看着他灵动的表情,就能猜出大半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现在他无暇顾及。

  季唯洲的发言总是出其不意,有些话是出其不意惹人火大,有些则是出其不意让人心念一动。

  江淮雪无声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心底涌上某种难以言明的欣喜。他对季唯洲突如其来平静的直言总是受用的,每一句话都能记在心里。

  “没事。”他用了堪称他二十四年人生中最温柔的语气对季唯洲说,“随你高兴。”

  季唯洲先是定定地看着他,紧接着就变成了震惊的颜文字。

  江淮雪火速收起笑容:“不要有第二次。”

  季唯洲正襟危坐:“不会再犯!”

  江淮雪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好耐性与温柔,在季唯洲看来就像鱼用尾巴当腿上岸走路一样神奇,都是些不可信的东西,一般这种时候就是要吃人了。

  季唯洲不做傻子,坚决不被他欺骗。

  江淮雪这辈子的好耐性大概都用在了他身上,聊天聊成这样,竟然还愿意再开始一个话题。

  “下周我要去寰荣。”他对季唯洲说。

  季唯洲想了一半天没想到他要去哪里,呆呆问了一句:“去哪里?”

  江淮雪也没问他为什么连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都不知道答案,想了想,换了另一种表述:“江姓集团。”

  “哦——”季唯洲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寰荣集团就是江家人掌权的公司。

  他之前看的霸总文都是什么顾氏集团沈氏集团,乍一听一个陌生名字,还没反应过来。

  “你要去寰荣干什么?要开始豪门财产争斗了吗?”季唯洲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一脸激动看着江淮雪。

  江淮雪摸不准他是因为能在里面捞一笔高兴,还是单纯为江家人的内斗感到有趣,抑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于是说道:“什么都没有,也和你没关系。”

  季唯洲“啊”了一声:“为什么?”

  他作为宅斗小王子不会给江淮雪拖后腿的啊!

  江淮雪静静注视季唯洲,心里闪过的想法全是不能把季唯洲拖下水。

  江家人是一脉相承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他要做的事请太遭人恨,成功了倒是无所谓,但是失败了,必然会被反噬。

  中间的过程也是危险重重,那群人怎么针对他都无所谓,但是不能把季唯洲牵扯进来。

  他不能让季唯洲受伤。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江淮雪不耐烦道,“一天到晚问问问,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请不要污蔑我,江淮雪先生,我哪里有一天到晚问问题?”季唯洲拒绝接受诽谤,并对江淮雪提出的问话给出了许多条反驳意见。

  他就是这个性格,心里记不住事儿,能轻松被带偏话题。

  江淮雪为他的性格感到轻松,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遗憾。

  “你现在不就是在问吗?”他看着季唯洲,轻松驳倒他之前提出的所有问题。

  季唯洲对着自己的嘴巴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不吭声了。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西沉,落日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卧室之内,他们坐在黄昏之间,伸手就能托住那轮落日。

  天空在明暗之间,显出沉郁的蓝色。

  一日之中的蓝调时刻。

  江淮雪心念一动,在沉寂间转头看季唯洲。

  那张脸在晚霞内,少了咄咄逼人的锐利感,多出几分他这个年纪的青涩。

  他的一生里有太多这样的时刻,踏出家门的那日晴天,中央公园盛放的茉莉花,轰鸣的引擎声,与落地窗下的黄昏。

  “江淮雪,”季唯洲忽地转过头,小声喊他的姓名,“我想来想去,还是想陪在你身边。”

  江淮雪从回忆中脱身,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和你一起去寰荣,就跟在你身边。”季唯洲双手合十看着他,“可不可以?”

  好乖。

  江淮雪想。

  “为什么一定要陪着我?”他不动声色问他。

  季唯洲思考了一下,严谨道:“因为担心你。”

  蓝调时刻在渐渐消散,他的面容也跟着落了下去,只剩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可以啊。”江淮雪仿佛忘记了之前所思所想,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那就做我的助理吧。”

  季唯洲冲他扬起一个笑:“好哦!我会加油的!”

  “嗯,加油。”江淮雪的声音低沉,将自己的视线从季唯洲的脸上移开。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卧室内没有开灯,将他发红的脸彻底掩藏。

  江淮雪突然很希望他所拥有的每一个蓝调时刻,都有季唯洲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