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久用手撑在墙壁上,大口喘气,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是否要像过街老鼠,偷偷摸摸,见不得人,还要苟且偷生。
陈宜从口袋掏出一条带着香味的手帕,温柔地擦拭过穆久脸上的冷汗。
“你好像很紧张,话说他们口中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你吧。”陈宜确实很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穆久自知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男人,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除非他真的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善人。
“嗯,但我不是通缉犯,有些难言之隐,我不能讲。”
穆久当然不想说出事实,毕竟在这这个战乱的封建时代,一个男人要是跟一个男人纠缠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宜也没再刨根问底,他开门见山,提出自己的要求:“因为前不久我的店铺被外国人搜刮走了钱财,如今已经招不起工人了。所以我想你临时去我的店铺帮忙一下,我会付给你工资,加一日三餐,但是工钱不会太多,可能任务还有点繁重。”
陈宜一眼便相中了眼前的漂亮男人,说没有私心是假的。
穆久嘴角扬起一抹涩笑,他眉眼弯弯,泛着潋滟水光,回道:“好,我答应你。”
他难得露出这种洒脱自然的表情,从前作为鱼肉任人刀俎,身心都被束缚,早已不知自由与远方为何物。
飞出笼子的鸟,无论能展翅高飞多久,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怎么样都是好的,爽快的。
陈宜工作起来矜矜业业,格外的严苛认真,每一味药都要仔细挑选,分配过,才会进入他的药铺内。稍微有点劣质的,他都会和穆久一起拣出来,丢弃。
穆久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小时候更是玩心大,又不爱读书。后面去了学堂读书,整天除了嬉戏玩耍,其他啥也没学到。
那时候,无论穆久多么的有脾性,穆正远总是很宠溺他。
穆正远知道他不爱读书,也没勉强穆久,用他的话来说人各有志,不必大径相同。
此时穆久盯着密密麻麻的医药书,那字眼逐渐在瞳孔中旋转,涩到泪腺早已成了干涸地,他真的好想,好想回到小时候。
恶劣,嚣张,跋扈......这些不好的贬义词,像是钝了的刀子,来来回回地在穆久心头镌刻下确凿的伤痕。
不管当时的他多么不堪,但总有人,会原谅他的一切,爱他的所有缺点,缺陷。
所谓的恃宠而骄,也是要有人撑腰的,不然就会像烂掉的墙砖被风吹雨打旁敲侧击,最终只能成了一堆惨败不堪的废墟。
正当穆久走神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娇俏的声音,温温软软的,“哥,这是你从哪里招来的伙计啊,看着可不像心甘情愿来打下手的。”
说话的人,是陈宜的小妹,陈可可。
陈宜正在捣草药,用舂子碾碎,周边的空气都泛着浓重的药香味。
“怎么,你看不起哥哥?”陈宜有点开玩笑的打趣道。
陈可可忍不住多盯了几眼穆久,然后凑到陈宜的耳边漫散道:“长得真俊啊,跟画里人一样。”
陈宜轻轻推开陈可可,笑了下,“走开,别打扰我们做事。”
“切切切,我稀罕啊。”
陈可可对着陈宜白了眼。
她坐到椅子上,用那双大眼睛盯着穆久,把他看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穆久避开陈可可的眼神,开始勤快的收拾起了东西,重复了好几遍。
直到陈可可实在看不下去了,调侃了句,“穆哥,你都整理好几遍了。”
穆久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心不在焉,他无奈笑着回应,“我有强迫症,多整理几遍,才觉得舒坦。”
陈宜得知陈可可对穆久有意思。
但是现在有件很棘手的事情,就是陈可可已经有了将近一个月的身孕。前不久那个跟她在一起的纨绔子弟,提上裤子不认账,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陈可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陈宜当医多年,也知道堕/胎对女性的身体并不好。
更何况,陈可可本身从小体弱多病,要是流了这个孩子,说不定以后再也不可能生育了。
想到这,陈宜突然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
等到了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陈宜便在穆久的酒里下迷药药。
穆久也没想多,兴许是心事在即,烦忧上头,他喝了足足一瓶的烈酒。
马上就醉了过去。
陈宜拦下陈可可,跟她商量着,“我看你也挺喜欢这个小兄弟的,倒不如你今晚就跟他同房一晚,等第二天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到时候就跟他结婚。这样,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了着落,也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陈可可刚刚才想拒绝,只见陈宜眉头紧锁,瞪了她一眼,“虽然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但是你得为你自己以后的人生做考虑,再说他一个男人,再怎么样也是吃不了亏的。”
陈可可用纤细的手指,抚摸过穆久烫红的脸蛋,若有所思后只能妥协,“好,我听你的。”
语毕,陈宜便将穆久的衣服都脱光了,将他赤身裸体扛到床上。
但是在看到对方遍体鳞伤的疤时,陈宜还是有点咋舌了。
无奈下,他也来不及感慨,只能被子一掀,将穆久的身体盖了一半。
陈宜走出房间,陈可可熄灭了屋里的灯。
她开始是很犹豫的,但是后面想到,如果她不找个替罪羔羊,那以后被千夫所指的人,便是她。
只好牺牲一下他了。
等到清晨醒来,穆久脑子昏昏沉沉,胀的厉害。
一截软软的手臂,压在自己身上。
穆久转过头,不禁惊愕了下,然后急忙从床上爬了下来。
地上满是凌乱不堪,洒落一地的衣服。
狼藉的很。
“怎么回事.....”
陈可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用同样的眼神和错愕的神情面对他,“穆哥,我们....”
“昨晚,你喝醉了一直缠着我,想要.....”
说完,陈可可热泪盈眶,哭的梨花带雨,这可把穆久整懵了。
穆久头疼欲裂,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刚想穿上,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是陈宜的声音,“穆兄,你睡醒了吗?要起床工作了......”
穆久不知怎么面对这样混乱的场景,他只知道自己喝醉酒了,然后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和陈可可上床了?
可是自从他被临祁那样的折辱过后,根本就再也没有举过了。
穆久穿好衣服,将地上剩余的衣服,重新又递给了陈可可。
没等到穆久的回应,门外的人有点更加急促的敲了敲门,然后推了进来。
“你们这是?”陈宜面露难色,盯着这混乱不堪的画面,发问了一句。
穆久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面色凝重且严肃,对着陈可可说了句,“要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
陈可可这才停止了哭泣,对着陈宜说道:“大哥,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呢?我也不知道啊.....”
陈宜见状,将穆久拉了出去,他眉头紧锁,“哎,这段日子,我倒是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把你当成我的哥们。如果你愿意对可可负责的话,你就娶她吧。”
“娶?”穆久呢喃着,从喉腔发出暗哑的疑问。
再三纠结,和四面八方的压迫下,穆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娶还是不娶?如果昨晚他和陈可可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他如果不娶,岂不是道德沦丧,而且还毁了对方的名誉。
娶,但是他喜欢男人,对女人简直无感,爱不上陈可可,又会耽误对方一辈子。
而且,这偷鸡摸狗的日子,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万一哪天临祁突然找上门来。
见穆久犹豫不决,陈宜打算顺水推舟一番,他问道:“难道你不喜欢可可吗?”
穆久点点头。
“你若是不娶她,以后也没别的人会娶她了,万一怀孕了该怎么办。”
穆久愈发的头疼欲裂了起来,他最终选择了另一个较为清醒的答案,“让我想想吧。”
穆久心烦意乱的回到了屋子,陈可可穿好衣服后与他擦肩而过,她刚刚才想说点什么,又被陈宜拉了出去。
门被啪的下关上了,穆久抓起桌上的报纸,却在无意中看到了一个显眼的标题:承州总部司令长临祁,卷入“齐庚乱战”,至今没有下落,疑似身亡。
穆久那紧紧蹙着的眉毛,逐渐松弛了下来,带着点肆然,却又染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情。
他嘴唇哆嗦了下,整个手心都冒着冷汗,疯狂的从表皮分泌了出来。
“死了?”
穆久轻轻嗡动了下嘴唇,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里面杂糅了太多的复杂情绪。
接着他将那卷报纸撕碎,直到再也没办法撕成更小片的样子,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他甩手的动作极为的潇洒,就像真的甩掉了那个人渣的纠缠,以及撕碎了带给自己的阴霾与噩梦。
“临祁啊,原来你也有今天。”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看搞笑一家人和顺风妇产科,我的剧荒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