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那所谓的幕后黑手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那份诬陷蒋淮的录音已经完全被破解。

  没再等待,这份澄清帖被发到网上。

  每一个字,具体来自蒋淮哪一次视频访谈,都被一一标出,甚至贴心出了对比版本。

  网上关于蒋淮的不利言论越来越少。

  而蒋淮回军部上班的举动也让帝国网民看出皇室和军部对这件事的看法。

  不过是场乌龙而已,蒋淮又成了帝国最受欢迎的少将。

  紧跟着而来的,就是关于蒋淮婚配与否以及对象的筛选。

  这件事的热度甚至超过了前段时间对蒋淮录音事件的讨论。

  与蒋淮有关系的Alpha、Beta、Omega被一个个扒出,并一一筛选。

  恰值周末。

  蒋淮刷着星网,看着所谓的“蒋淮少将最配人选”排行榜。

  他已经关注两天了,这上面连他现任男朋友的名字都没有。

  帝国少将第一次这么郁闷。

  “我和你不配吗?”

  语气闷闷拱进左云鹤脖颈,脊背还是下意识挺直。

  左云鹤被蹭得不得已仰起下巴,回抱住蒋淮,让蒋淮能放松脊背。

  他早就知道蒋淮关注这个排行榜的事,但没想到蒋淮这般在意此事。

  猫最近越发幼稚了。

  左云鹤轻轻亲在怀里猫的头顶,把猫更好搂在自己怀里。

  心下多了些心思,但左云鹤扯开蒋淮的注意力。

  “去超市吗?”

  “嗯。”蒋淮有些闷闷不乐,但还是答应下来。

  “莎布蕾塔拿太多了,回头吃不完要坏。”

  左云鹤拿过蒋淮手里包装好的莎布蕾塔,放回货架。

  “等回头我给你现做。”

  “沉乌酸奶?”

  “两箱!”

  蒋淮轻而易举被哄好,目光又放到货架上成排的沉乌酸奶。

  这是他最近的新宠,前几天偶然在逛超市的时候发现的。

  味道尝起来算不得很甜,是一种带着木质香的涩甜,很轻很淡。

  更何况,像极了他信息素里的酸奶味和左云鹤的乌木香混合的味道,

  蒋淮第一次喝到,就没忍住炫了三瓶。

  被左云鹤好说歹说,哄着才放下手下第四瓶。

  猜到蒋淮这么喜欢这种酸奶的原因,左云鹤心软得塌了一块,伸手揉揉蒋淮的耳垂。

  蒋淮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撞进他的心窝,把他的心窝暖得热烘烘的。

  没忍住,左云鹤把手里东西递给身后的购物机器人,转身揽住蒋淮的腰,吻了上去。

  蒋淮推开左云鹤,左右瞥了眼。

  “在外面呢。”

  “抱歉,没忍住。”

  左云鹤唇线一软,带着蒋淮重又回到购物。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

  蒋淮在擦自己的嘴。

  左云鹤没忍住一笑,把蒋淮的手从嘴上拿下来。

  “看不出来。”

  “但若是你再擦,就显得有些过于红了。”

  看着蒋淮被揉搓得微微发红的嘴唇,左云鹤状似不经意摸过。

  “看起来就像被欺负了一样。”

  左云鹤又道。

  蒋淮没忍住,快走两步,走在左云鹤身前几步位置。

  左云鹤就这么跟在蒋淮身后几步的位置,提着两个购物袋,蒋淮快他也快,蒋淮慢他也慢。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距离,一步一片夕阳,在漫天星空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背着光,左云鹤看着蒋淮的背影,微暗的背景下,蒋淮的背影只留下一道剪影。盖住了远处星空,却比恒河沙数的星河更吸引他的目光。

  忽然意识到,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以情侣的身份,相携回家。

  带着油盐酱醋,伴着日落星光,回到两人的家。

  或许是今夜的感觉太好,左云鹤蓦地涌出一股冲动,他想求婚。

  想要蒋淮的手上带上最珍贵的戒指,想告诉天下所有人蒋淮是属于他,想就这么和蒋淮走到迟暮白发……

  思绪一时飘得有些远

  “左云鹤!躲开!”

  劲力的手臂锢得左云鹤腰间一疼,眨眼之间,被蒋淮护在身后。

  购物袋在位置转换间砸在地上,里面的瓶罐顺着滚出,铺满一地。

  暗空中,亮眼的寒光一闪,仿佛要命的毒蛇刺出毒牙,猛地探头。

  狠厉又不失准头,带着孤注一掷的戾气。

  四周空气凝固

  “啪嗒”“啪嗒”

  液体滴落的声音。

  铁锈味四散在空气里。

  左云鹤终于反应过来,一手夺下陷进蒋淮手心的匕首,一脚踹向手握匕首的男人。

  男人很快被左云鹤按在地上,但固执地仰着头,黑得不见一丝亮光的眸子死死盯住蒋淮。

  忽地,阴恻恻笑起“蒋淮,好久不见啊。”

  蒋淮只愣愣端着自己手上的手,盯着地上的男人。

  确切地说,是盯着男人脖颈上那道显眼的疤。

  蜈蚣似的泛白,爬在男人的脖颈上,既恶心又可怖,隐约还能看出残留的齿痕。

  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狠狠咬去一块。

  那确实是被人咬去的,蒋淮清楚地知道。

  因为那就是他咬去的。

  十七岁生日刚过没几天,带着还在渗血的腺体,在昏暗的巷子里,臭水流过的沟渠旁。

  在铺天盖地的腥臭的Alpha信息素里,他挣扎着,亲口咬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喉管。

  还在解他衣服的人条件反射开始挣扎,蒋淮却死死咬住不松口。

  直到面前人软绵绵昏在地上,蒋淮才如梦初醒,一遍又一遍擦着自己嘴上恶心黏稠的血。

  在幽深的黑暗巷子里,扔掉了沾着血迹的衣服,逃似的回了家。

  ——那是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

  他知道当年那个人没死,但他没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个人。

  时光更迭,即便几千年过去,人还是有着一脉相承的保护机制——会下意识遗忘甚至忽略那些给人带来痛苦的回忆。

  那段记忆对于蒋淮就意味着软弱,意味着可欺,意味着庞大的生理差距。

  他并非害怕,也没想瑟缩。

  但那段记忆在这一刻出现,还是难免让蒋淮生出了异样。

  瞳孔略微涣散,茫然不知目光该落到何处。

  左云鹤刚想开口试着唤回蒋淮。

  就看到蒋淮步子一跨,一把揪住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的衣领,指尖用力到发白。

  握紧了拳头。

  手臂高高抡起,一拳又一拳,狠狠落在男人脸上。

  原本被刀切开的伤口随着拳头撕裂得更深。

  蒋淮机械似的重复落拳,面无表情,骨肉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引人战栗。

  男人依旧笑着,即便被打得满脸血迹。

  “蒋淮?”

  “蒋淮!住手!”

  左云鹤丢下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男人,握住蒋淮还在挥动的手腕,把蒋淮抱进怀里。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左云鹤心疼地吻在蒋淮额头,用了相当大的力气才能确保蒋淮乖乖待在自己怀里。

  后知后觉地,蒋淮开始颤抖。

  警卫队在通知后终于赶到现场,左云鹤把半死不活的男人丢给警卫,拥着蒋淮离开。

  蒋淮只是抖着,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揪住左云鹤的衣角。

  “乖,坐着我去拿医药箱。”

  因为最近经常用医药箱的缘故,医药箱被放在显眼的茶几上。

  左云鹤心一痛,拿起医药箱,他总是没法保护好蒋淮。

  左云鹤消毒的手不自主颤抖,左云鹤不得不把蒋淮的受伤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左手握住自己右手腕,帮着稳定自己的右手。

  虎口的刀伤深可见骨,指根四个关节因用力都破得极深,连着手心都因为用力过猛出现四个月牙状的伤口。

  可以说,一只手,没有一点完整的地方。

  家庭医生终于姗姗来迟,看到蒋淮这样的手都没忍住皱下眉头,神色不忍。

  “这虎口太深了,要缝针。”

  “少将家里应该有常备的手术用品。”

  家庭医生轻车熟路找到手术用品。

  “走吧,先缝个针。”

  左云鹤握住蒋淮还完好的手,低头看向正在缝针的家庭医生。

  “你跟了蒋淮多久了?”

  “我想想,有几年了吧。”

  “他受伤多吗?”

  左云鹤看着乖乖倚靠在自己怀里的蒋淮,心疼的意味更重了。

  “怎么说呢,上将一般在战场,用不到我。不过他几乎每次回来都带点伤。”

  蒋淮的配合让手术很快完成。

  “注意不要沾水,三天一换药直到伤口结痂。”

  家庭医生动作利索收拾东西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蒋淮和左云鹤。

  左云鹤低头,吻在蒋淮额头。

  “淮淮?”

  好半天,就在左云鹤差点忍不住找心理医生时。

  “……嗯?”

  “你还好吗?”

  “……嗯。”

  又过了一会。

  “……我不是故意的。我……吓到你了吗?”

  猫小声地,缠着绷带的手微动,红色氤在纱布之下。

  左云鹤放轻了呼吸,又慢慢把蒋淮缠着绷带的手展开,确保猫不会再用力。

  猫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惹人怜惜。

  还没能完全清朗的眸子,苍白的脸,颤抖的声音,不自觉依偎在他怀里。

  “淮淮,你没有吓到我,但……”

  蒋淮转头,紧紧看向左云鹤。

  “你不能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不管是为了什么。”

  末了,左云鹤低头,落了一个轻轻的吻在蒋淮的绷带上。

  “疼吗?”

  蒋淮摇头,把自己拱进左云鹤怀里。

  没一会,又把绑着绷带的手往左云鹤嘴边靠靠。

  “要亲亲。”

  其实本来想写沉香酸奶。

  因为左云鹤的信息素最初设定是珍华乌木香。

  后来发现沉香怎么这么耳熟——

  蒋淮:呦,那不杨戬他外甥吗

  至于后面

  本来想写左左为了保护淮淮受伤来着。

  但写到那忽然想到求婚了,发现危险的事就只能交给淮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