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青拉着任西的手捏了两下，另一只手将手枪别回了腰间。
他没回答任西的问题，反倒是上下打量一番任西，“没受伤吧。”
他的语气很不对劲，冷漠又沉重，任西愣一瞬，扬起个笑，“没有。”
男人点点头，理了一下任西凌乱的头发，将人压在了怀中，然后朝他背上拍了两下，
“去车上乖乖等着。”
他喊了一声，“梁亮。”
任西疑惑的叫了他一声，“季闻青。”
男人点点头，将他推至远了些，梁亮适时上前将人引到了门外，打伞把任西送回了车上。
任西叫住转身离开的梁亮，“你们怎么突然来了这儿。”
梁亮撑着伞站在车旁，脸上带了些劫后余生的轻松，
“你不知道我看到别墅锁坏的时候，连埋那里都想好了。”
任西挠挠头，“忘记给你留个字条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当时看老爷子的态度，估计也不会让他留下任何线索。
“知道我在这儿就算了，怎么带那么多人过来。”
任西实在想不通，总不会是季老爷子给他们发的消息吧。
“季总发的定位，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季总说他听到你的声音才确定你有危险，让我带上了一大帮人。”
“听到我的声音……”
任西摸不着头脑，接过梁亮递来的毛巾擦了一下头发和肩上的雨水，布料摩擦着皮肤，颈间微微发热。
他神情一怔，摸向了颈间的链条。
-
屋内一片沉寂，雨滴答从屋檐坠落。
男人脊背挺直站在摇椅前，老人像是没察觉一样，晃着椅子姿态悠闲。
桌旁的广播剧声音诙谐与室内肃穆的气氛对比鲜明。
老人冷哼出声，一只脚支住椅子，抬起眼皮看向眼前面容俊逸的孙子。
“不会叫人，家教都到哪里去了。”
季闻青动作未变，连头都没低一寸，声音僵硬，“爷爷。”
又是一声冷哼，“你这是在怪我。”
季闻青：“不敢。”
话虽如此，但他眼神却丝毫没有收敛。
季老爷子晃动椅子，声音缥缈，“季家这么大的产业，保不准有心人盯上你。”
“想当初你父亲不就是着了这种道，数辈积累的家业都要被他尽数送给外道人。”
季闻青冷冷道：“他不会。”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老爷子冷哼一声，“上次他还接了我的支票。”
面对事实，季闻青哑口无言，只能沉默。
老爷子的性子他明白，就算不是也能说成是，更何况任西确实拿了那支票，即便那心里清楚事情不是如此，他也不愿意在老爷子面前多费口舌。
老爷子坐直了身子，“我知道你不愿意回老宅是还在怨我，当初那件事。”
季闻青打断他，“爷爷。”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人死不能复生。”
老爷子一梗，瘪瘪嘴倒真的没再说什么。
季闻青敛了脸上冰冷的神色说：“任西他人很好，你不要再试探他了。”
他转头看向梁管家，“看来梁管家还是不尽责，上次我说的话没有传达到。”
梁管家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被点到名字的自觉性。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管不着，那孩子做事虽然……离谱了些，性子倒也算得上沉稳。随你吧。”
“有时间多带着他回老宅。”
说完又躺回了椅子上，像是随意说出口的邀请，闭眼养神，做着一副送客的表情。
季闻青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躺椅上的老爷子睁开一只眼睛，对梁管家做了个口型：答应了？
梁管家点头。
老爷子乐了，晃着椅子，听着广播剧哼出不成调的音乐。
屋外，车上。
任西冷着脸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驾驶位上的梁亮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心里直突突。
他好像闯祸了。
男人阔步从屋内出来，一身西装沾染着雨水，面容英俊严肃。
上前打开车后门，坐了上去。
转头看向任西，还没说话，就见他斜眼看向自己，然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
季闻青确定那是从左鼻孔里发出来的。
“你……”
他话未说完，任西又是一声冷哼。
好熟悉，好像刚刚在他爷爷身上见识过。
男人没敢再去触任西的霉头，默默拿起手机一顿操作，然后银行账户上顿时少了一连串零。
看见他操作的任西面上一喜，嘴角都勾到半路了，突然想起什么，重新压下发出一声冷哼。
男人身子一僵。
转账竟然不管用。
继任西骑猪与季闻青相撞后，车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前座的梁亮默默驾驶着车辆，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任西先行一步下车。
季闻青没着急下车，问向明显不对劲的梁亮，
“没上车之前发生了什么。”
在各种场合都能完美应对的梁特助罕见的结巴了。
他把上车后和任西讲的所有话全部告诉了季闻青，重点提了下任西摸项链的奇怪反应。
听完一切的男人久久没说话。
就在梁亮以为他要痛失双倍年终奖时，男人终于发话了，
“你先回去处理工作。”
他出来的急，应酬中途突然离场本就是失礼，剩下一堆事放在那儿等着处理，刚好梁亮犯了错交给他。
而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任西哄高兴了。
把那项链交给任西时，男人就料道会有被发现的一天，但没想到掉马这么快，甚至是以一种滑稽的方式暴露。
进了别墅，一楼不见人影，季闻青不犹豫上了二楼两人的房间。
屋内有水声，男人走到浴室门口，轻敲了两下。
“干什么！我警告你别进来。”
季闻青说：“我不进来。”
浴室内任西放下双手，嘀嘀咕咕了两句，想起上车前男人淋湿的头发和上身，不太情愿的开口，
“那个……”
男人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任西问他，“你要不要进来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