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淡竹半死不活的样子落在萧云修眼下，这狐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想在有其他的生活奔头……
人都走完了，齐淡竹也没注意，直到听见屋里均匀的呼吸声，才敢蹑手蹑脚打开房门。
在人睡着之后才敢进门，齐淡竹也就这点出息。
床头旁边的小灯没有关，齐淡竹过去轻手轻脚帮关黎脱了外套，跟着他们折腾了一夜，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关黎唇角都干裂了。
不过他这会儿正睡着，齐淡竹只得往床头放了杯水，收拾妥帖之后，蓦地变成狐狸围在床边地板上休息。
自从他恢复人形以来，长时间不注意身体，加上妖力透支和滥用，齐淡竹法术大不如从前了。
妖到这种时期，需要找灵气充沛的地方闭关修炼，以巩固自己的修为，否则轻者变回原型重者危急生命。
齐淡竹就算是妖，寿命比常人的要多的多，可寿命是修炼得来的，并不是上天无缘无故赐予的。
活的时间长，不代表永生，也不代表不会死，即便是狐狸也有和人类一样的各种病痛，这些病痛同样会危急妖……
齐淡竹休息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变成了狐狸，粘地板就睡了。
往常他几乎不怎么睡觉，可最近事务繁忙，心头积压的事情很多，一步步侵蚀着他的身体。
他没有在意，心里的这种痛早就感受过了，他认为自己能撑的过去，就算关黎说自己和墨锦不一样，在齐淡竹心里关黎的位置依然无法撼动。
齐淡竹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帮他解决身上的术法。
不知过了多久，齐淡竹悠悠转醒。
这个房子在布置的时候，齐淡竹和关黎两人正处于暧昧的时期，齐淡竹狗腿子一般什么都听关黎的，包括这屋里的装修。
因为关黎小时候的遭遇，以至于他很没有安全感，挑窗帘的时候，都是挑的遮光效果密不透风的窗帘。
屋子里没有一点儿阳光，以至于齐淡竹在温暖中醒过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两眼皮酸涩，齐淡竹艰难的睁开两只眼睛，混沌的脑子清醒后，发觉有一只手轻柔的从他的头顶往下抚摸到背，温和的给他顺着毛。
齐淡竹眼睛眯起一条缝，余光看见的自己的爪子。
原来是睡梦中变成了狐狸，怪不得被摸的这样舒服，睡的也很好……
他又瞄了眼床上的被褥，是自己家的，是熟悉的图案花色，是关黎精心挑选的四件套，他们还没睡过几次。
齐淡竹放松自己的身体，没敢轻举妄动，这个时间，又在这个床上，一定是关黎在摸他！
等关黎知道他醒了，可能就没得舒服了。
就丁点儿可怜的愿望，齐淡竹硬是在关黎身上趴着，动也不动，气息比修炼时都要平稳，装睡手到擒来。
这时，屋门突然被敲响，关黎抚摸的手一顿，齐淡竹感觉他挺直背，好像是想要出声，但不知为何最终没有说出口。
一分钟后，房门从外面轻轻打开，一束光亮照向屋内。
齐淡竹忍着强光带来的不适，眯起一只眼睛，发现一个人影探头探脑，随后关黎像是给他打了个手势，那人轻手轻脚掩上门，向他们走过来。
那人没有在齐淡竹处停留，压低嗓音直接在关黎耳边说话:“把齐淡竹叫醒吧，你不是想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我给你说。”
屋子里安静，声音即便是再小，齐淡竹也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而且听出来这人是菀慈。
关黎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
紧接着菀慈又说:“要是不把他叫醒，估计又要到晚上了，那时候你还得休息……”
？又得到晚上？
现在到底几点？？
齐淡竹懵了一瞬，自己能睡那么久？
本想用妖力把菀慈遣出去，可是菀慈能察觉到妖力的存在，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装睡了。
最终，齐淡竹没有动用妖力，听天由命。
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齐淡竹才听见关黎说了两个字:“没事。”
菀慈轻叹了口气，他犟不过关黎:“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找我的时候发消息，地址说清楚我就能过来。”
两个人中间的氛围极为温和，也就齐淡竹看不见两人的互动，否则他还会发现两人挨得也挺近的，他在床上像是两人在一起养的宠物狗……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熟成这样了？齐淡竹莫名感觉一阵危机感。
好在菀慈很快就退了出去，关黎手继续抚摸上背，齐淡竹重新迷瞪起来。
没等他进入梦乡，齐淡竹就感觉自己前爪子被抓住，然后给提了起来。
什么情况？
齐淡竹瞌睡劲儿一下子消失了。
“不该啊……”关黎喃喃自语:“妖会睡这么长时间？不会真有毛病了吧……”
好像睡的是有些久，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担心，齐淡竹趁这个机会睁开俩眼，睡眼惺忪的望着眼前人。
屋子里开了床头的小灯，暖黄的灯光将关黎的脸庞照的何其温柔，就像是他们刚谈恋爱接吻的时候。
齐淡竹睁眼就是满脑子的废料，湿漉漉的狐狸眼正看着关黎，结果关黎松手，他没有设防，一下子摔在被褥上。
没事……不疼……
齐淡竹支棱起身，故作坚强。
“睡的很久了啊……该下去了……”关黎轻声说。
他的脸上满是倦意，显然还没有休息过来。
齐淡竹摇着尾巴，前爪扒拉住关黎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关黎对狐狸比对人形的他更有耐心。
嗷呜～
一声降调的委屈从狐狸嘴里发出，关黎怔了一下，说:“这是不会说人话了？”
齐淡竹想要为自己辩解，就听关黎继续说:“不会说就不会说，听着你说人话烦。”
嗷呜～
这一声比上一声更加的委屈，小狐狸一看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害，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可关黎去激灵一下，立马从床上坐起身:“你不会说人话了，但是你还听得懂人话是吧！”
齐淡竹吭声也不是，不吭声也不是。
“听得懂就下去吧，别扒拉我的衣服。”关黎衣服的扣子掉了俩，他抓着两片衣裳，露着雪白的脖颈，健康的肌肉。
在扒拉下去，这衣服穿都不能穿了。
齐淡竹不想下去的表情即便是通过狐狸也清楚的表达了出来。
关黎几乎是一眼看穿:“按照你的性子，之前白月光的东西一定还留着什么，你就把那个东西找出来，去折腾他，我不在这里磨性子。”
此话一出，齐淡竹必定忍不住。
“我不去，我想在你身边，我原来是在床下面，是你把我给抱上来的，你肯定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干嘛怕我睡的不好。”
关黎:“……”
他也就是睡醒以后，发现床旁边有条毛茸茸地毯一样的东西，加上关黎确实喜欢绒毛动物，才把他抱在床上撸。
不过这都仅限于狐狸，醒了就不是狐狸了，再给扔下去……
“我没有这样想。”关黎实诚道。
可是拦不住齐淡竹给自己洗脑:“肯定是心疼我才抱我上床的，你之前的白月光印象那么深刻，也一直在乎我的感受，我不信你能脱离那么快。”
齐淡竹给自己洗脑的，关黎都要信了。
不过他什么时候有白月光？说的不会还是小白吧？
这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一直记到现在……
关黎疑惑的皱了皱眉，这表情落齐淡竹身上，就是被拆穿了不想承认……
“你自己也有曾经喜欢的白月光，肯定知道那种心痛的感觉。”齐淡竹把自己失去墨锦的心情通通倒了出来。
关黎觉得齐淡竹很离谱:“他能和墨锦一样？！”
小白是什么东西，墨锦又是什么人，能把这两个连着一起对比，除了齐淡竹也是没谁了。
齐淡竹委屈又可怜的嘴硬道:“你不是说，那白月光白白软软可可爱爱的吗？”
关黎不理解他摆成这样子又想搞哪一出。
而且他的思绪也回到了小白身上，眼神不免遗憾，怀念又感伤:“是啊，我还经常抱着它，小的时候还一起睡……”
齐淡竹:“！！！”
齐淡竹:“多少年了，你都忘不了他？！”
齐淡竹突然激动，他好像忘了自己心里有个墨锦，结果关黎翻了他一个白眼，提着他一前爪就扔下了床。
关黎阴阳怪气，故意道:“可不是嘛，我和它关系可好了……”
齐淡竹心碎了一地，关黎冷冷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肯定也喜欢它……对了，我好像有和它的照片我给你找找看！”
照片有，但是搬家的时候给压箱底了，特别难找出，以前都没有想过给齐淡竹看，但这会儿关黎和他犟上了，非得把东西找出去，刺激他。
什么意思，只允许他齐淡竹心里有墨锦，不允许旁人心里有个忘不掉的？！
东西当时没有搬干净，关黎开了齐淡竹的柜子，之前他衣服比较多，自己柜子没地方了，就抢占齐淡竹的。
到最后齐淡竹柜子里有一半都是关黎的衣服，走的时候没带完，还留下了一些，其中一件很久远的衣服里就有那张相片。
关黎把照片伸到齐淡竹脸前。
齐淡竹不屑一顾，但出于对那人的好奇，还是瞄了一眼。
一秒钟后，齐淡竹盯着照片里那色眯眯的白狐陷入沉思……
照片里的狐狸趴在关黎胸口上，这个时期的关黎十岁的样子。
画面中他搂着狐狸的脖子，狐狸甚至比他还要大，关黎灿烂的对着镜头笑，是小孩子最天真的脸庞。
齐淡竹沉默了，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半晌，才幽幽道:“……白月光就是这狐狸？”
关黎拿着相片拍了下齐淡竹狐狸脑袋，木着脸说:“要不然呢？你不也是狐狸？”
小白竟然是一只狐狸？！
齐淡竹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吃醋，没想到那个小白就是自己。
什么时候他的名字叫小白了？那时候关黎不都是叫他“宝贝”的吗？！
两人刚才争论的内容，齐淡竹忘了个干净，满心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怎么不吭声了？你拿着它和墨锦比，两个有可比性吗？你拿你喜欢相伴一生的人类和宠物对比！”
关黎说到最后，语气不由重了几分。
这是他小时候唯一一张照片，年代很久远，过了也很长时间了，但是被保存的很好，尤其是小白丢了之后，他经常拿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