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去。”观慈音鼻尖微皱, 他忍了又忍,还是推不走阎玫,阎玫像个狗一样不知满足。
“不要。”
“我……阎玫……”
“你抓我头发抓得好疼, 监察官。”
阎玫力气好大, 他挣脱不开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只一下又一下抓紧阎玫的头发往外推阎玫。
他不要阎玫黏着自己,不要手指玩自己, 更不要阎玫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他现在好晕,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巷子里, 也不记得也不记得为什么方才会变回蛇的样子, 他只记得阎玫了。
他只记得阎玫太坏了, 坏得不要脸皮。
好晕, 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为什么阎玫要这样欺负他呢?
那三天的欺负还不够么?是他利用阎玫, 他勾引阎玫,才让阎玫上瘾的吗?
变态。
阎玫是个变态。
阎玫瘪了嘴, “我真难过, 我的老婆跟别的alpha来这黑巷子不知道干了什么,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奸夫走了, 就留了个你, 说说,奸夫是谁?”
金瞳猛地变暗, 瞳孔都竖了起来, “是徐川吗?他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观慈音蹙了眉, 他脑海一片错乱,从数多真假难辨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名字。
徐川。
观慈音忽然想起方才清醒过来时眼前的确有一具政客的尸体。
是徐川, 方才还在包厢与阎玫把酒言欢的政客如今被尖石戳穿太阳穴、被冰锥刺入喉管,一命呜呼后尸体变了模样,变成一堆黏哒哒的鱼眼,咕噜噜滚了满地然后化为黑烟消失,这只能说明这个叫徐川的政客早早与异种融化成为寄生体,可是谁杀的呢?
观慈音不记得了。
他现在只能记得阎玫,只记得阎玫对他的怀疑。
他辩解不了。
阎玫还在误会他。
阎玫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观慈音眼前一阵发黑,仿佛只有听觉还在了,他耳畔全是阎玫手指捅出来的水声,他蜷缩起来想低下头,他不要阎玫看自己,可阎玫拿鼻梁顶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下了狠心要仔仔细细看他的脸,看他的崩溃,看他的失态,看他大汗淋漓,看他哀声求饶。
观慈音不求饶。
他十指攥得发白也不求饶,呜呜咽咽里他眼珠往上翻,舌尖搭在唇间,唇瓣被牙咬破了,破了更漂亮,柔软得撕烂一层皮,在这黑暗里显得可怜又无援。
疾风骤雨像是发疯,阎玫是疯子,拼了命地要发疯。
不知道过了多久阎玫才有点冷静,他慢了下来,停了下来,他呼吸平稳下来,金瞳如野狼觊觎占有地上翻,病态又阴森地禁锢观慈音。
观慈音一个字也说不住,他鼻息潮湿得要命,又细又媚,他瘫坐在地,力气都被愁净了,骨头都发麻,他眼前满是眩晕,湿淋淋地望着阎玫朝他压过来。
阎玫有张英俊到独一无二的脸,观慈音不得不夸奖,可阎玫这张脸总是吊儿郎当,哪怕此刻怀疑观慈音出轨,也不是大怒,而只是觉得新奇,觉得好玩,也觉得不满。
他的不满是孩子气的,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险些抢走的那种自私心思。
“徐川在哪里?你舍不得了?”
坏孩子。
观慈音想。
“我只有您,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您怎么可以怀疑我呢?阎玫,你冤枉我。”观慈音垂下眼,他眼珠冷黑却含情,他望着阎玫。
阎玫的鼻梁抵住观慈音的下巴,这个姿势会让观慈音居高临下睥睨阎玫。
这alpha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光是跪在面前就像一座山了,宽肩窄腰,狼背野蛮,西装大衣被他混账得胡乱扔地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被黑色马甲束缚的黑衬衫,他把手探进观慈音袍子时就把袖子挽了起来,肌肉块垒分明,绷紧后力气更大,还有年轻人血气方刚的烫,皮肤贴着皮肤,冰冷裹挟炽热,在手指的一下一下地弯曲里把观慈音弄得好惨,惨得眼尾睫毛都湿透了,黏下来把眼尾红疤遮起来,如花瓣层层叠叠出的倒影。
“阎玫……我没有做坏事,是你在做坏事。”观慈音膝盖蹭着阎玫的脖子,膝盖骨很细窄,很冰凉,蹭着阎玫的脖子把阎玫的喉结蹭着一阵颤。
他们之间贴得太近了,中间几乎一点空间也没有留下,阎玫的鼻梁抵住观慈音的下巴,观慈音对他膝盖蹭着阎玫的脖子。
“冤枉我了,阎玫。”观慈音唇息发香,“阎玫,我疼。”
阎玫。
坏坯子。
狗一样不知节制。
又狠了起来。
水沿着观慈音的膝盖滴落下去,观慈音莫名笑了,他歪了歪头,乌黑一缕发黏在面颊,瓷器般的美人沾了人味的脏,“我腿疼。”
阎玫一直以狡猾的力道握住观慈音的小腿抵在他胸膛,这样观慈音逃不了,也变不回蛇。
“疼?”阎玫嗤笑道。
“多疼?”
他把观慈音压在墙面后才松开观慈音的脚踝,虎口被他摩挲一下,回味着那截往日总被蚕丝袜子藏起来的踝骨,比羊脂玉的手感还要令他上瘾。
“说啊。”
“监察官,多疼?”
“比我以为我戴绿帽了疼?还是比弯刀割喉还疼?”
阎玫还在记仇,记恨三天前观慈音只身在政府大楼被异种重伤一事,如今了又在阴阳怪气。
观慈音不回答他。
幼稚鬼。
阎玫是个幼稚鬼。
“你是我老婆,妈的,他们凭什么一直盯着你,都杀了,眼睛都挖掉,把你关起来,我一个人盯,从头到脚,□□。”
阎玫俯向观慈音,占有欲好强啊。
“您想把我关起来么?关起来,只给您一个人看,太残忍了,老公,对我好一点吧。”观慈音半眯着眼倚靠墙面坐着,一跪一坐,身高差还是明显。
阎玫太高了,他一举一动都危险。
阎玫舔了舔舌尖,桃花眼倜傥又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在我检查完之前,我不会对你好。”阎玫不抵着观慈音的脸了,他自己往下,埋在观慈音脖颈,嗅着观慈音的香味。
“好,你怎样检查我都可以,我是您的,这一点不会变。”观慈音忽而抬指,温柔抚摸起阎玫的耳垂,像在摸狼的耳朵,又像在顺毛。
他好会哄人,可也好会撩拨人。
下一瞬阎玫忽然发了狠。
狠里一下一下把观慈音逼得眉眼再无冷清之意,他非要把观慈音弄得脏兮兮的,脏兮兮得烂在泥巴里才甘心。
阎玫逼近观慈音,他抹了一把观慈音的脸,把泪水里滑落的一抹血珠按化了。
“怎么沾血了?”阎玫才看到这血,不是观慈音的。
谁的血?
阎玫强迫观慈音与他对视,“奸夫的?”
观慈音哪里能回答他。
观慈音漂亮的脸敛去媚态,他忽然哭了,哭得很漂亮,但细细打量下去发现这很不像哭,他的哭不像哭,倒更像一种调情,是神志不清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调情。
泪珠都是一颗一颗的,他哭得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需要安慰的弱者感,不安又易碎,一声一声逐渐细下去,随着阎玫的力道也柔了下去,如同一种精神紧绷多年后的释然,悲伤,又愉悦。
观慈音双瞳涣散,他的脸被阎玫摸着,他蹭着阎玫的掌心,寻求安抚般,“帮我舔干净吧。”
“怎么舔?”阎玫的手掌按在观慈音的脸上,脸太小了,一手便可以完美遮挡,“教教我。”
观慈音的舌尖舔着他的手指,自下到上,到了指尖又含了下去。
阎玫握住观慈音的后颈,把人扬起脸,把自己的这根手指弄出来了。
他的手指撑开观慈音的嘴,观慈音含糊不清,“老公,我教得好不好?”
阎玫忽然笑了,“好。”
他下一瞬要握住观慈音的手腕,却握不住,观慈音躲开了。
你看这人,讨好地舔自己的手指,却又贞洁地摸一下手腕都不行。
一团清高的云一样难以触碰。
阎玫盯着他。
他无辜极了,他的疏离葬送在腻死人的潮欲里。
“我在检查你,检查我的妻子有没有出轨。”阎玫眼睫垂下,“监察官,你好像误会了什么,你好像误会我在调情了。”
阎玫挑了下眉,慵懒道:“监察官,冤枉啊,我哪里在调情呢?”
手指拿了出来,水一滴一滴沿着他有些粗糙带了茧子的指腹往下黏,他当着观慈音的面把它舔干净了,是甜的,而后阎玫沿着圈缝在观慈音的边缘处按弄起来,痒得观慈音头皮发麻,观慈音脖子一下子全红了,他喘息隐忍,眯着眼水淋淋地瞪着阎玫。
无耻。
阎玫太无耻了。
阎玫。
观慈音的齿微露,他细声里媚得糜烂,他说:“我没有出轨,你欺负……我。”
他快被阎玫这个坏坯子所谓的‘检查’折磨坏了。
浑浑噩噩里他听见阎玫的声音。
“我知道,是我发癫,我犯混,我不要脸,是我喜欢欺负你。”阎玫如同雄狼狩猎般把属于观慈音的领地越来越侵略,侵略到观慈音再无可逃。
过了好久,检查完了,检查完清白了,阎玫却不道歉,还一脸餍足,观慈音已经彻底脏了。
观慈音沉默了好久,他低下头,闭上眼睡过去了一般。
没有这样的混账。
他心想。
他休息着,想闭眼躲开阎玫的目光,可过了一会儿阎玫竟然还恬不知耻握住他的手腕,报仇一般,报仇观慈音方才不让他摸手腕。
他得寸进尺,不仅摸了,还用贵族的绅士礼仪态优雅地吻了观慈音的手背。
他西装革履,贵公子的模样。
观慈音却难堪极了。
混账。
观慈音讨厌这个混账。
观慈音想要报复他。
“要不要我扶你起来?”阎玫耸了耸肩。
他讲起来话来有种欧洲贵族的调子,慢悠悠得挑了古典的低沉意味,显得太花心,太多情,太爱玩弄人心,偏偏生得英俊极了,他不能是风流公子,他只是个无辜的坏坯子,只对观慈音坏,坏到骨子里。
他要扶观慈音。
观慈音忽然挣脱了他。
他眯了眯眼。
观慈音站了起来。
阎玫却还是跪着。
跪在观慈音面前。
观慈音站着一言不发,他垂眼看阎玫,一副优雅端庄的模样,袍子却松散露出雪白的肩膀,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分明近在咫尺,却如何也没有办法触摸的美人。
在一片死寂里,观慈音将长发垂落在侧肩,乌黑潮湿地往下滴着潮气,他喝醉了一样,面颊酡红醉醺,身形高挑纤瘦,蓝袍华美,倚靠斑驳陆离的古老墙面,黑暗里仅存的一点光芒是阎玫身上信息素泄露出来的赤红色的血味弥漫。
观慈音赤足站着,水液沿着小腿往下滴,他方才从阎玫西装外套里顺了一包烟,打火机蹭地一下被他点了根烟,他垂下脖颈,膝盖骨从蓝袍子里露出来,他抬起膝盖,雪白冰冷地抵着阎玫的下巴,把这坏家伙的脸抬起来仰视自己。
观慈音抽烟的模样太娴熟了,阎玫静静瞧着他抽烟。
下一瞬观慈音俯下身,薄唇轻启,烟雾吐出来,吐在阎玫脸上,阎玫一瞬睁大眼皮,眼皮太薄,一点兴奋都藏不住。
活色生香。
雾里美人。
“阎玫,你呀。”下一瞬他就听见观慈音报复般,在他耳边轻飘飘地说:“比你父亲还会嫉妒。”
父亲。
阎玫骤然抬眼,他呼吸一瞬间错乱,眼瞳覆盖一层红光。
他仰起头,他站起来,他死死地再度盯紧观慈音身上的衣服。
和包厢里的白袍子不一样,这件是蓝色的,华丽繁琐,是绫罗绸缎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金贵货色。
瞧着是楼遗月才有资格得到的手笔。
然后楼遗月送给了观慈音。
礼物吗?
奖励吗?
调情吗?
楼遗月。
父亲啊。
穿着父亲送的衣服,又在儿子怀里逃不了。
如今这袍子一团散乱松垮垮披在肩膀,锁骨瘦得要命,弧度跟一沟月亮一样白,还有一粒血一般的小痣。
观慈音身上红痣多,黑痣倒是难得,阎玫知道一颗,在大腿内侧,他方才瞧见了。
他把袍子扯紧不让观慈音的皮肤露出来,人衣服穿得干干净净,禁欲如谪仙,内里却被阎玫百般刁难成了媚态。
他刁难了观慈音。
观慈音现在开始报复他了。
用楼遗月来报复他。
操。
观慈音太会让他生气。
观慈音成功了。
阎玫忽然笑了,他的指腹按住观慈音的唇瓣,将那根烟掐掉了,观慈音又把嘴里的烟喷在他脸上。
他老婆还在记恨他呢。
不过,好多人跟他抢老婆。
很烦。
阎玫把观慈音傲慢地认定为从父亲那里抢来的所有物,这是他的荣耀,怎么能被别人抢走?绝对不可以,阎玫很自私,阎玫不会让那一天到临。
哪怕观慈音和他离婚,离婚后也不行。
观慈音不能被别人抢走。
徐川不行。
楼遗月更不行。
这时,巷子外传来了脚步声。
阎玫一把按住观慈音把观慈音的衣服穿戴整齐,然后侧过脸,金瞳微眯,警惕来人。
来人穿了科研大褂,长身玉立,白皮高挑,面无表情,唇角却有颗斯文败类的红痣,把这张禁欲的脸衬出点风流。
周斯年。
周斯年细长的眼戴了银框眼镜,他皮鞋踩地,站在阎玫一米远,他秉持非礼勿视、公事公办的态度侧过脸,修长指间夹着一张霓虹黑的军令随手朝阎玫扔过来。
阎玫一把接过,是楼遗月向他亲自下达的军令。
楼遗月要他回归狂欢城战场。
不得违背。
周斯年侧脸望墙,他扶了扶眼镜,确保这巷子没有监控后才收起袖中光脑,他了无人情味地对阎玫说:“温柔乡里快活够了么?”
“您该回狂欢城了,指挥官。”
——
狂欢城边境线战火连天,诛凰率领的异种大军势不可挡压迫边境,血海翻涌里不远处的军事灯塔顶端神圣肃穆。
灯塔顶端,神殿。
楼遗月坐在轮椅上,四根玉石柱撑起这雕刻成莲花形状的天棚,雪白的光洒落下来,楼遗月一袭唐装,他手持青色佛珠沐浴在神殿圣光下,二十诸天古佛屹立四周。
他腕骨佛珠偏移,喃声诵了经。
羊舌香夜骤然出现在古佛后的黑暗里。
他倚靠神像,一手玩着自己的粉色卷发,十八岁年轻男孩子的漂亮模样,他对神殿圣光下看似慈悲的楼遗月说:“我已经照你说的去了观音城。”
楼遗月一丝目光不吝啬于他。
“我见到了观慈音。”羊舌香夜不走出黑暗,他抬指不耐烦地咬在唇间,红色的眼珠像兔子般无辜,“在他面前我也做了我该做的。”
“楼遗月,把观策,还给我。”
“急什么呢?我又不会杀了他,我知道你爱他。”楼遗月这才温润瞧他,隔着神像,含了年长者的笑意望向羊舌香夜。
楼遗月有一张清心寡欲、极为出挑的俊美面容,他年长成熟,风度翩翩,如一尊涂了古典瓷釉的雕塑,五官如君子内敛清俊,完美面部折叠度下,这份皮囊此时半明半昧,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
唯有藏在金丝边眼镜下的眼型生得太狠,浓睫裹着寒调,琥珀般的虹膜隐约有冷光晃过。
他在光里望向阴暗里的羊舌香夜,神态分明慈悲,却莫名有点嘲讽的、高高在上的意味。
“你这个有绿帽癖的畜生。”羊舌香夜翻了个白眼。
下一瞬羊舌香夜的脖子便被一尊机械佛像掐住了。
“是啊,我就是个有绿帽癖的畜生。”楼遗月五指微扣,眼珠缓缓朝羊舌香夜瞥过来。
从面前种种神像的间隙里,他对上羊舌香夜,他温润笑着,眯了眯眼,“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在你眼前,找人把观策活活操I死。”
羊舌香夜哈哈大笑得一双兔眼都是泪,神经不正常一样,他尖锐道:“怎么是找别人呢?你自己怎么不上,啊,想起来了,你自己不举,只能找别人对吧?”
楼遗月未言一语。
“你没法让观慈音怀孕,就找你儿子,你说,观慈音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后,孩子该叫你外公还是爸爸啊。”
“恶佛玉,你说啊。”羊舌香夜眼瞳骤缩,他笑得疯癫,血淋淋挑衅楼遗月。
楼遗月捂住一只眼,另一只眼光华流转,琥珀色一瞬变黑,黑如深渊,他凝视羊舌香夜。
半晌,楼遗月在佛珠的落地声里温声道:“无所谓,如果那个孩子长得不像念念,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