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报应？”晏明远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低着头嗤嗤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顾家小子，你当真以为当年的事，只是我们这些人出于私心，趁人之危做的吗？”
“若无上位者示意，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有如此大的胆子？”分明已经被顾箫尘按在雪地里动弹不得，晏明远还不怕死的继续嘲讽顾箫尘：“不过可惜，你这辈子都猜不到究竟是谁要杀他们。”
“可怜，当真是可怜啊哈哈哈哈！顾箫尘，可怜你恨了那么多年，最后却连幕后主使是谁都不知道。”
“是吗？”顾箫尘弯腰，在晏明远耳边低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后者的脸色立马变的铁青:“你……你一直知道？那你为何？”
“大人以为，我在图谋什么？”顾箫尘利落的将匕首拔出，身下的人疼得闷哼了一声。
他除了要报仇之外，所图谋的，自然还有一个齐南淮。
抬手废了晏明远的手脚，他起身走向了晏明远的妻儿，其动作之爽利，全然不像体弱多病之人。
但顾箫尘并未直接动手杀任何一个人，而是当着晏明远的面，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药后，便放过了他们。
就连被废去手脚筋，瘫在雪地里的晏明远都没想到顾箫尘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
紧跟着顾箫尘的一句话，再次让他面如死灰。
顾箫尘将匕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收了起来，站在晏明远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就好像只是在看一条濒死的猪狗般，眼底没有半分怜惜，“晏大人，晚辈真的很期待，当你的至亲至爱一个个死在你面前，而你却无能为力时，会是什么表情？”
就像他当年那般。
晏明远这些年来仗着自己的职务之便，表面虽然抓不到错处，私底下却贪墨无数，其子侄辈更是仗其位高权重，横行乡里，欺男霸女。
妄图申冤的百姓最后也都被他私下解决，满门上下，不留一个活口。
如今，也是时候让这些人遭报应了。
白色的身影骑着马再次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就像他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若非是满地的狼藉和晏明远身下的血迹能证明这里刚刚发生过一桩惨案，怕是谁都不会相信，平日里那个病怏怏的顾箫尘居然有能力做出这些事。
眼看着杀神走了，晏家的人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要去扶晏明远起来，突然被另外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人穿着的是一袭白衣，带着面具，虽然身上穿的和顾箫尘的衣服颜色款式的差不多，但二人的身形却很明显不一样，在他的衣摆上，还绣着几只竹子。
他静静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晏明远，抬手一声令下：“全杀了。”
话落，身后的黑衣人便拎着剑，三两下就将毫无还手之力的晏家的人杀了个干净。
其中自然也包括晏明远。
风雪又大了。
裴云离蹲下，帮死不瞑目的晏明远合上他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睛，脸上笑意盈盈，“晏爱卿，莫要怪朕。毕竟箫尘给他们喂的那东西，发作起来，可是比死了还痛苦。”
“你是知道的，箫尘有多心狠手辣。晏卿，朕，是为了帮他们解脱，也是为了帮你解脱，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不过，看来他的箫尘还是瞒了他不少东西。
身后的人将晏家老小的尸体快速的处理掉，一场风雪过后，所有的脏污都被再次掩盖，干净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顾箫尘趁着月色，从王府的小门溜了回来，一转身，正好对上了一个人。
顾箫尘:“……”
“顾公子。”灵泽守在小门前，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王爷那边如何了？”顾箫尘掸去身上堆积的雪，对于灵泽的出现，并未感到意外。
“吃了公子送的参汤，如今还未醒来。”灵泽接过顾箫尘递来的匕首，帮他收好，等到顾箫尘脱下了手上的天蚕丝手套后，又伸手将它也接了过来，垂眸瞥见上面沾了血迹，“这是......”
“沾了些脏东西，拿去烧掉吧。”顾箫尘随口吩咐道。
“公子把晏家的人全杀了？”
顾箫尘摇了摇头，“并未。”
不过，他相信当晏家的人身上的毒发作起来以后，他们必然会生不如死。
到那个时候，死了，反而是解脱了。
但是若是晏家中毒的人都死了，那么被他废去手脚，却没中毒的晏大人，又要如何一个人活下去呢
抬脚正要继续向前走，顾箫尘突然面色一变，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药虽能暂时让公子的身体好些，副作用却过于大。”灵泽很自然的伸手扶住顾箫尘，就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般，“公子若是想要杀他们，让属下去便好，何必大费周章，亲自动手？”
“不。”顾箫尘抹去嘴角的血，目光坚定：“顾家的仇，我要亲自报。何况王爷那里还得你继续盯着，你的身份，同样得藏好。”
多年前，他将几个自己的心腹送到了齐南淮身边，为的便是以防万一。
这些年来，其余的人已经因为种种原因丧命，唯一剩下的，便是已经混上首领这个位置的灵泽。
同样的，这些年来，也是灵泽在暗中帮他传递和齐南淮有关的消息。
在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若非灵泽安排，他亦同样难以和李铮联络。
最初灵泽来找他的时候，顾箫尘还在疑惑灵泽为何要帮自己，如今想来，他当时选的人倒当真是不错。
时至今日，还能忠心耿耿，当真是不容易。
不过他分明记得灵泽是暗卫来着……怎么齐南淮平日里使唤起灵泽来，似乎比使唤下人还顺手？
“是。”灵泽点头应下，扶着顾箫尘过了后院，为了避免被人看见二人私下接触，便在此分道扬镳了。
顾箫尘一个人慢慢悠悠的扶着墙回了房间，回去后紧跟着便因为受凉，得了风寒，病了数日，闭门不出，继续养病。
也是因此，齐南淮再次被吓得不轻，每天清晨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先来看看隔壁的顾箫尘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