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去看看吗？”下人离开后，灵泽上前去低声提醒了一下，“顾公子上次突然昏厥，是在半个月前，当时的情况便十分危急，如今突然又昏厥，属下担心是......”
“七殿下呢？”齐南淮完全忽略了灵泽的提醒，甚至还岔开了话题。
灵泽一顿，知道齐南淮不想听和顾箫尘有关的任何事，也便识趣的没再提，“七殿下今日闹着要在湖边喂鱼，连带着午膳也让人送到了湖边的亭子里，说要在那里用。”
声音停顿了一下，灵泽欲言又止，“不过……”
齐南淮有些不耐烦：“不过什么？”
“昨日王爷走后，留了七皇子和顾公子在一起，属下听闻，后来七皇子似乎对顾公子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其中还提及了顾公子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嗯……”齐南淮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灵泽凑上前去，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低声问道：“王爷，是否要处理一下？”
“不必。”齐南淮用帕子擦了擦手，“除了他，如今皇室宗亲内暂无其他合适的人选可用。一枚棋子，若是嘴上没规矩，丢湖里让他清醒清醒便可。”
“是。”灵泽后退一步，应下后便动身去做齐南淮吩咐的事。
灵泽离开后，左右侍奉的下人便又重新回到了齐南淮身侧帮他布菜。
饭吃到一半时，齐南淮的目光瞥见桌子上有一道白灼大虾，动作停滞了一瞬间。
想到自己才吩咐过府中不准再出现和虾蟹有关的任何东西，正欲发火，又想到顾箫尘并不在此，一时间也找不到发火的由头，最后只剩下一股莫名的火气积压在心头。
这是新进贡来的海虾，一路运到京都极其不易，即便是顾箫尘不小心吃到了又如何？
一个只会背叛他的人，死了也活该。
死了才好。
如今的顾箫尘，即便心里记挂的是裴云离，即便满心想的都是裴云离，但他名义上也还是王府的人。
即便是死了，顾箫尘也还是他王府里的人，埋也只能埋到王府的地界里，再和裴云离扯不上任何瓜葛。
*
未来的几日齐南淮几乎是住在了书房里处理政事。
尽管他说过不止一次，和顾箫尘有关的事不必刻意上报给他，但每次只要有和顾箫尘有关的消息，最后总是会“机缘巧合”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诸如顾箫尘那日昏迷之后，又昏迷了三日才醒来，伺候顾箫尘的下人来请示王爷，是否要去看看他？
再比如说秦川临秦太医怀疑顾箫尘是中了什么慢性的毒，要检验顾箫尘在王府内的饮食，过来请求王爷准许。
亦或是说第四日顾箫尘终于醒了，起来吃了口饭，紧跟着连药带饭一并全吐出来了，府中煎药的下人过来请示王爷，是否需要再煎一副药？
又比如说旁的什么事……
诸如此类的消息，一天到晚不知多少次的传到齐南淮耳朵里。
灵泽在一旁听着那些消息时不时的以各种“偶然”的途径出现在齐南淮身边，看破不说破。
府中的人行事皆听王爷吩咐，如今那些人敢说这些话，想来必然也是有王爷的意思在里面。
分明心里在意顾公子在意的很，可王爷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难办，当真是难办。
直到第五日齐南淮终于忍无可忍，下令说，府中若是再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和顾箫尘有关的话，一并庭杖二十，逐出王府。
即便如此，和顾箫尘有关的消息还是会换种方式继续传到他耳朵里。
只不过讨论的人，把“顾箫尘”三个字自觉的换成了“那位”。
而在那些消息里，偶尔还会有另外一个人的消息传到齐南淮耳朵里。
几日前七皇子在湖边喂鱼，不慎落水后，便病了良久，昨日刚能下床，便立马招呼着人要回皇宫。
为此齐南淮并未多做阻拦，甚至还专门派了人，护送七皇子回皇宫。
但不知半道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七皇子回宫之后，原本脾气极臭的他竟变得沉默寡言，说话也开始结巴了起来。
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般。
看着已经盯着手中的折子看了半个时辰也没下笔的齐南淮，灵泽开口咳嗽了两声，“王爷，要不还是去看看顾公子吧。”
“你最近越发多嘴了。”直到灵泽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齐南淮才回过神来。
手中的毛笔蘸了些墨，他冷声说：“若是舌头不需要了，本王便让人帮你拔了它。”
灵泽：“但是王爷也在担心顾公子不是吗？”
“......”齐南淮一顿，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折，并未作声。
“何况，属下听闻，从牢房内回来以后，顾公子这几日一直在昏迷。
昏迷的时候，他口中一直在喊着王爷，足可见是在惦记着王爷。”
“惦记？”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被他折断，齐南淮的脸色愈发阴沉，“看来府中嚼舌根的家伙越来越多了。既然有人如此不懂规矩，便都拔了舌头发卖了吧。”
顾箫尘会惦记着他？
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小皇帝直接禅位给他。
“......”灵泽不语。
这几日王爷虽然嘴上说着不见顾箫尘，也不听任何和顾箫尘的消息，但是表现出来的，却都是对顾箫尘的惦念。
即便是府中有人做一道和虾有关的东西，都会被王爷拎出去打板子。
至于顾箫尘那里的起居饮食，也都是紧着最好的来，甚至在开销上，顾公子那边的开销远远高于王爷。
所以顾公子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当真是令人费解。
一个分明在意的很，却又不肯主动放下架子去看；另一个遇事只想着自己解决，不肯服软也不肯低头……
无论是王爷还是顾公子，所作所为都令人十分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