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顾箫尘拿到了解药后,会找人研究解药的药方,李太医给他送来的药全都是熬好的,并且每次都要看着他喝完后才离开,全程没有给顾箫尘留药的机会。

  甚至是熬药的药渣,顾箫尘也没有机会接触。

  不过从一开始顾箫尘就压根没有考虑过去研究药渣的想法。

  单单是按照他和裴云离三言两语的接触来看,即便真的有解药,药方也绝不可能会在李太医手中。

  待到第四日,顾箫尘终于退了烧,身上的不适也得到了缓解。

  当他有了精神开始着手了解灾情的时候,赈灾的事宜也已经被齐南淮处理的差不多,但安阳县的瘟疫却也传开了。

  好在齐南淮一开始便料到了灾情之后会有瘟疫,因而在刚刚来到安阳县的时候,便着手去调查,也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个聚集了灾民的村子。

  但终归是架不住此次的瘟疫来势汹汹,不过三五日,竟又在人群里传开了。

  齐南淮忙完了今日的事务,来看顾箫尘的时候,已是傍晚。

  房间内,顾箫尘披着一件月白色披风,斜靠在窗前,趁着夕阳的余光,手捧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

  暖黄的光投入房间内,为顾箫尘添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卷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一幅画。

  而顾箫尘,就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察觉到齐南淮来,顾箫尘合上手中的书,转身对着齐南淮行了一礼:“王爷。”

  “身子还没好利落,怎么就下床了?”身后的侍卫手提着食盒,按着齐南淮的吩咐,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摆放好,便离开了房间,齐南淮快步走上前去,扶着顾箫尘坐下。

  手掌碰到顾箫尘手的瞬间,齐南淮便已经能感觉到顾箫尘的手冰的骇人。

  前几日顾箫尘总是无精打采的,虽然李太医的药的确对顾箫尘的症状,但接连着几日病下来,顾箫尘还是又瘦了不少。

  甚至不需要旁的,顾箫尘单单是站在窗边,齐南淮都担心会不会突然有一阵风吹进来,直接将他吹倒。

  这几日里太医来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其中有半数的人,都在拐弯抹角的告诉他,顾箫尘为何会昏迷的原因有很多种,但他之所以会突然高烧,八成是受到了惊吓所导致的。

  论及受惊吓的原因,齐南淮很难不联想到自己当日在安阳城外当着顾箫尘的面杀生,以此来恐吓他的事情了。

  但先前秦川临的话还是像一根刺般刺在他心底。

  即便整个太医院只有秦川临一人提及,说顾箫尘或许是中毒,才会导致体弱至此,但齐南淮细想之下,又觉得此言在理。

  毕竟在此之前,小皇帝就经常爱拿各种毒来控制他手底下的人为他卖命。

  顾箫尘垂眸,手中还攥着那本医书,一边不动声色的同齐南淮保持了些距离,“安阳县瘟疫横生,我帮不上王爷什么忙,只能翻阅一下医书,看看能否在古籍上寻到药方,为王爷略尽绵薄之力。”

  “这些事自有太医安排。”齐南淮将书从顾箫尘手中拿了出来,“不过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本王需要箫尘帮忙。”

  顾箫尘:“王爷请讲。”

  齐南淮伸手拍了两下,两个侍卫推开了房门,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饿的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眼神却异常坚定。

  如果不是在进来以后,看见了桌子上还未动筷的饭菜,直接两眼放光的话……

  那些饭菜都是些清淡的小菜,并非什么大鱼大肉之类的,但在那男人眼里,却都是在这饥荒之年难得一求的佳肴。

  他咽了口唾沫 ,目光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直到齐南淮开口问话,男人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他咽了口唾沫,掏出怀里的一张白布,颤颤巍巍的双手递了出去,顾箫尘正打算伸手去接,却被齐南淮拦住。

  他招了招手,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便走了进来,二人接过白布后,又向后退出了几步距离才打开。

  入目的,是上面用血写的歪歪扭扭的人名。

  白布展开,足有半间房那么长。

  手中的血书被打开后,男人当场便跪了下来磕头,“官爷,小人王二,求您为小人做主,为安阳县百姓做主啊!”